桃花镇内,近日也是下着雨,淅淅沥沥的。
周小棠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今年八月份成亲。柳青娘本来打算再晚一些的,但男方家里说胡云江十九岁了,不易再拖了,想让他们尽早成亲,周小棠也同意了,柳青娘想早几个月与晚几个月终究是要嫁的,也点头同意了。
桃源村的李芝兰和小鱼也已经来到了镇上,帮他们做些杂活,小鱼是住在后面铺子里的,李芝兰则跟他们一道回富岐区的宅子里住,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却是不好。
“小棠,这块面料怎么样,准备给你做嫁衣的料子。”柳青娘拉着周小棠摸着一块柔软丝滑的红色布匹说道。
“婶婶,谢谢您。”周小棠感动的说道。
“傻孩子。”柳青娘笑道。
今日夫子教授的内容《女诫》,并且让她们必须全部背诵。林瑶和林芙在家时,未曾背过,这样的束缚女子一生的书籍,背来做什么。
“夫子,我不想背。”林瑶直接站起来,说道。
瞬间嘈杂的环境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女学生们都看向林瑶,公然反抗夫子什么的她们从来都没想过。
李夫子面容冷淡,却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她并未生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看着讲桌下面站立的娇娇小小的林瑶,“为何?”
“它与女子不好。”林瑶沉静认真的回答。
李夫子注视林瑶稚气未脱的面容,这是她教的女学生里最为年少的一个,平日性情温顺,低调平和,倒没想到心里有着与世人相悖的思想。
“你怎知不好?不能不背。”李夫子并不打算与她探讨什么对女子好与不好的问题,冷漠无情的说道。
底下的坐着的女学生们窃窃私语,时而偷偷看向林瑶。
李夫子离开后,林芙惊呼:“瑶瑶啊,你不是向来最听夫子的话么。”
“我想尝试一下。”林瑶低声说道,然后她就很悲惨的落败了,她想或许夫子明白。
“那你也不用直接说出来呀,我本来就打算不背的。”林芙说道,她打算阳奉阴违。
前面的孟琪雅和商雯也转过身来与她们说话。
“瑶瑶,我们女子都是要熟识《女诫》的,没再长大几岁便都知晓了。”商雯说道。
“好了好了,瑶瑶,你不是说要去藏书楼,什么《女诫》先去一边吧。”林芙拉着她站起来。
春去夏来,天气渐渐炽热起来,干会儿活都会汗流浃背,天色亮的越来越早,天黑的也越来越晚。
七月流火,林瑶一身蓝色薄纱齐胸襦裙,坐在食锦阁的柜台前,一手拿着把湘妃桃花团扇轻飘飘的摇着风,青色流苏随之飘动,额前碎发轻起,另一手不时翻看桌上的书。
院子里清风徐来,林芙和王川陈英满在桃树的阴凉下逗花花玩。
“川川,阿满,你们可是想好去不去章华书院读书啊?”林芙问道。
陈英满摇头,认真的说:“不要读了,我想给我爹娘还有村里人报仇,我要杀死那群山匪。”
前几日听说朝廷彻查重府省,一众贪官污吏被斩首抄家,另下令西北军对环山一带进行剿匪,势必铲除环山的每一座匪窝。
“我也不想读书了,我要和远哥一样帮叔叔婶婶做生意。”王川说道。
“阿满,你想参军么?我堂哥当初去的好像就是西北军,都五年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林芙想起参兵的林初齐说道。
八月将近,柳青娘与林志明已经把周小棠的嫁妆准备好了。
十抬的大红箱子,四个箱子里装满了被褥,两大箱的日常衣裳,一箱子的布匹,剩下的大都是装着生活用品。
对于胡云江家里来说这绝对是十分厚重的嫁妆了,远远要多与他们送来的聘礼。
周小棠与胡云江的婚礼前夕。
“小棠姐姐,我舍不得你。”金珠儿抱着周小棠,声音低落。
他们是从环山村一起走出来的,是一起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相依为命的人,平日她最为依赖的人还是他们。
“珠儿,女子到了年纪都是要嫁人的,我们都会如此,日后我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听叔叔婶婶的话。”周小棠叮嘱着她,大抵是小时候经历的事多了,金珠儿生性敏感又要强,这性子怕是以后要吃苦头。
“嗯,我知道的。”金珠儿听话的点头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吸着鼻子。
大红的嫁衣挂在衣架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林瑶一行人齐齐进来就看得两人在一起说话。
“小棠姐紧不紧张啊?”林瑶问道。
周小棠脸蛋微红,说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自然是紧张的。”
“你就安安稳稳的等着做最美丽的新娘子吧。”林芙上前抱住她的另一条胳膊,笑着说道。
第二日天还未亮,柳青娘她们就开始给周小棠梳妆打扮,头发整齐利落的盘起,戴着金色凤冠,稍一转头,流苏也随之晃动,弯弯的柳叶眉,从眼头长长的到眼尾后方,秀气小巧的耳朵上戴着两只白玉耳坠,秀美清丽的脸蛋上搽了薄薄一层粉,嘴唇涂着朱红色的胭脂,眉目含情,原本清丽的容貌画了妆后,增添了几分妩媚,一颦一笑之都露着风情。
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极好了展现了女子身体的曲线。
太阳已从东方高高升起,因着早上天还不热,倒添了几分清凉。
“小棠,你真好看。”林初月由衷夸赞道。
周小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蛋红润,一片娇羞。
“堂姐,你不必羡慕,明年开春你也会盛装打扮出嫁。”林瑶打趣她。
林初月与孙陵的婚期也定下了,是明年三月份。
林初月斜眼看了她一眼,挠着她的腰,“让你多嘴。”
本来坐好的林瑶被她一挠,止不住的笑,往周小棠身边躲着,说道:“我不说了,堂姐,你放过我吧。”
“别乱坏了小棠的头发,你们安份些。”柳青娘头疼的呵斥她们,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