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上凉丝丝的,迷糊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睁开眼睛,便对上了贾蔷那深邃如水般的琥珀色眸子,我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他英俊绝美却又平静如水的脸庞。
他的脸为何如此冰冷?
冷风从耳边呼呼吹过,秋叶随风飕飕作响。
是了呢,当下正值二月时节,天正是冷的时候,更何况我们还处在这冷冰冰的园子里。
刚来的时候因为喝了酒,身上暖暖的,倒不觉得多冷,这会子从头到脚都冷透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的,被贾蔷叫醒后,我这才发现我已不再是靠着贾蔷的肩膀睡了,而是平躺在这石凳上,头枕着贾蔷的腿而睡着。
此时我酒已醒的差不多了,深觉如此姿势睡在这里十分欠妥,便急忙起身,忽然发现我身上还盖着贾蔷的大氅,转头再看他,身上只剩一件袍服,在这二月时节,显得十分单薄。
我心里正纳闷儿呢,为何这么冷的天儿,我却能睡得如此安稳踏实,原来是有贾蔷的大氅为我作被御寒呢。
贾蔷虽已被冻得脸也发青了,鼻尖儿也红了,估计被我枕的腿也麻了,浑身瑟瑟发抖的,但他却也不恼,依然昂首挺立的直着身板儿,丝毫没有缩手缩脚。
看着这样的贾蔷,我虽然有些心疼,但心下却暖意丛生。
起身后我便急忙把大氅披还在他身上,并帮他系好带子。
整理好之后,抬头却发现他正定定的看着我,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喜怒哀乐之情态,我便问他道:“你这张脸真是万年铁脸,一点变化都没有,你总是这样面无表情的,别人如何识别你的心情呢?”
“我对颦儿并没有总是面无表情,我也在努力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一一告诉颦儿你,难道颦儿无感吗?”
他脸上虽总是面无表情的,但说起话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总是那么在调调上,我还是蛮受用的。
我忽而又想起睡着前他对我说的那句话,不觉得红了脸。
对于他说的那句话,我还未来得及细细去咀嚼呢,刚刚我太困了,头也晕晕乎乎的,听完了便喜滋滋的睡着了。
现在想来,还真是令人脸红心跳呢,等我再大一些,大到几岁呢?我还得等多长时间呢?我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听他对我表明心意呢。
可黛玉确实还小,许多事情也确实不合礼数,即使我与贾蔷真的是你有情我有意,也不可能当下立时三刻的就在一起,我还是耐心等等吧,等着黛玉长大,也可以趁此时间好好了解了解贾蔷,毕竟我们才认识没有多久。
心下正思绪万千的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忽然听到假山后有石子碰撞的声音,只见贾蔷也被这一声动静吓了一个激灵,猛然喊道:“谁!谁在后面?!”
待我们跑过去的时候,假山后面却已空无一人,我心下担心,害怕被谁看到了什么,万一再被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那事情可就不好了。
要知道,在这红楼时代,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十分重要的,我虽不在意,可是却架不住别人的诬害。
我和贾蔷独独两个人在这偏僻之处,本来就已属不妥,万一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那我和贾蔷可能都会有麻烦了。
我可能还好些,顶多是名誉受损,再被老太太、太太们指责教育一顿也就罢了,可贾蔷就不一样了,如果这次真的被人看见且传了出去,那他就很有可能会被赶出宁国府的大门。
想到这里,一时间我便愁上心头,蹙着眉低着头静默了许久,心里逐一思索着,到底会是谁在这大冷天儿的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呢?
贾蔷可能是看到了我一脸顾虑不安的样子,便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示意我安心,“可能是这假山上的落石,放心吧,即使真的是有人在这里,不拘是谁,看到了什么,我们两个也有嘴,自会分辩。”
我知道他的意思,便也不再过多的胡思乱想了,忽然脑子一转,想起一件事来!
糟了,这会子满心满眼的都是贾蔷这小子,全然忘记了这时间一堆人还在参加我的生日筵席呢,我一个主角却偷偷溜走了这么久!
情急之下我竟左右踱步不知道该往何方向走去了。
贾蔷见我突然如此的慌张,问我怎么了,我急切的问道:“我睡了有多久了?你怎么不早些叫我呢,这会子该如何是好,老祖宗他们肯定该到处找我了,太太也要说我没有规矩了。”
见我慌手慌脚的,贾蔷轻哼一声,两手一背泰然自若的说道:“你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叫你起来了,这会子,筵席上大概第一出戏还没有唱完罢。”
“我才睡了半个时辰?真的假的?为何我却感觉我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久?”听他这么说,我却一点也不信,反而又问了他一堆问题。
“颦儿之所以会感觉睡了许久,那是因为你喝了太多酒喝醉了,神智上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故而会感觉睡了很长时间,相信我吧,我不会骗你的。”
说着他便先一步往前走了,我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哪儿啊?”
“颦儿酒已经醒了,当然是带你回到筵席上了,再耽误一会儿,老祖宗就真的要派人来寻你了。”贾蔷头也不回的说到。
是啊,都出来这么久了,得赶紧回去了,我小跑着跟到了贾蔷的身后,看着他魁伟的背影,十分安心。
今天,在这园子里与贾蔷待在一起的这时光,对我来说算是在这红楼时代中十分重要的时光了。
贾蔷的出现,无疑给我昏暗的生活增添了一抹耀眼的光芒,也让我更加有信念的生活在这红楼世界中,更让我再一次的在心里鼓舞自己,一定要改变黛玉的命运,一定要往幸福的方向走去。
可让我未曾想到的是,许久后的某一天,今日我与贾蔷在园子里共度的这些许时光,竟成了他人对付和抨击我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