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
林姑娘回来与雪雁说了一会子话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直也没有出来,想来还是十分在意刚才在园子里看到的那一幕的。
我去看了看,雪雁也在自己的屋子里躺着,我便没有叫她,而是交代春纤,林姑娘若叫人,让她听着点,我去厨房让她们给林姑娘煮碗汤就回来。
交代完了我便一刻也没有耽误的往四姑娘那里去了。
彩屏带我进去的时候,四姑娘正百无聊赖的伏在案前看书呢,身侧有入画伺候着。
见我来了,四姑娘忽地抬起头,一边将书放下,一边笑着迎我道:“这不是紫烟姑娘么,你怎么来了,是你们姑娘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我一脸的心事重重太过于明显,四姑娘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竟让你如此的错愕?”
我并没有即刻就回答四姑娘,而是看了看两侧,四姑娘立时便心领神会,让入画和彩屏都先出去了。
“这会儿可以说了吧,你这么个稳重识大体的丫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将这么不安的神情堂而皇之的挂在脸上?”四姑娘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让我坐在她身边。
我见她们都出去了,便对四姑娘说道:“好姑娘,你快告诉我罢,你上午在园子里到底看见什么了,为何你会在园子里就训诫起雪雁了呢?我知道四姑娘你不说也是为了我们姑娘好,不想让她担心,但是我们姑娘心里已然存了疑影儿了。”
我紧了紧拉着四姑娘的手,继续说道:“如果雪雁真的存了什么异心,即使四姑娘你现在不说与林姑娘,她最终也会知道的,万一……万一到那时已经晚了,已经不可挽救了,那无疑对我们姑娘是更加致命的,你也是知道的呀,林姑娘她是多么的信任和重视雪雁。”
四姑娘看着我一脸仓皇焦灼的神情,忽然低下头抿着嘴沉思了一阵儿说道:
“紫烟,我上午是看到雪雁的一些奇怪举动,但我却不认为仅凭这些能得出什么结论,是雪雁对林姑娘不忠了?还是雪雁她存了什么异心了?我觉得都不能,我怕小题大做了,故而并没有告诉你们姑娘,如今你又跑来非让我说出些什么来,反倒奇怪的很。”
听着四姑娘的言下之意,她怕是也怀疑我的动机了。
“四姑娘,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无意中撞见了雪雁丫头在园子里跪着求二太太,具体求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却觉得很奇怪,今儿早上她又莫名其妙不见了,说我心里没有怀疑,姑娘你也怕是不信的。”
我有所保留的将缘由告诉了四姑娘,希望她能理解我,千万别误解了我。
“今儿早上便又看见四姑娘你在园子里训斥她,我不得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又觉得四姑娘对我们姑娘有所隐瞒,故而才悄悄来找四姑娘的。”
听我说了这些话,四姑娘眼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那你有没有把你那天看到的告诉你们姑娘呢?”
“我刚刚仅是问了四姑娘你,你都怀疑了我的动机,更何况是林姑娘了,我夹在她们二人之间,身份本就尴尬,我怕我猛然告诉林姑娘,她不信我事小,她若也怀疑起我的动机,那我便是前功尽弃了,四姑娘细想想便知。”
我语气中肯,实心实意,希望四姑娘能相信我。
“不瞒四姑娘说,我也曾有过四姑娘这样的想法,想着反正当前也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又何必去多事,破坏林姑娘和雪雁的关系呢。
但一日瞒着林姑娘,我心里就一日不安,生怕日后若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林姑娘一时间挺不住,那真真就是我的错了。
故而思前想后的才来找四姑娘你的,如若四姑娘上午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妥的事情,还请四姑娘千万别瞒着我们姑娘才好。”
说了这么多,我把该说、能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的只能交给四姑娘了,但愿她能听进去我的话。
说完之后,我知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若再不回去,一会林姑娘该生疑了。
我匆匆起身,向四姑娘福了福,便转身出去了。
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不想我的话还是奏了效的。林姑娘午饭后一个人出去了,我去给她送衣服的时候得知,林姑娘路上遇到了四姑娘,并说了会子话,从林姑娘恍惚的神情能够看得出,她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来,是四姑娘将她上午所见都告诉了林姑娘罢,这样一来,不知林姑娘会如何做。
直到后来有一日,林姑娘带着我和宝二爷一起去了东陵山庄采茶,我本以为会在茶园里逗留一天的,却不想姑娘说身上不舒服,早早就回去了。
回府之后林姑娘让我先回家了,她和宝二爷到各家送茶去了。就在那一天,雪雁一夜未归。
林姑娘回来以后也很是失常,睡了一觉浑身又发起热来,醒来以后话也说不清楚,只一味的让我走,让我回老太太那里去,只留她一个人待着便好。
我心里便知道,雪雁定是真的做出了什么欠妥的事,且让林姑娘发现了。
这个时候我自然不能走,平日里那么从容矜重的林姑娘,此时此刻竟变得如此张皇失措、六神无主的,我如何能因为她说了几句重话就一走了之呢?
第二日一早,雪雁回来了。
雪雁说想要跟林姑娘坦白,她们在屋里说了许久,后来林姑娘就让雪雁安心的留下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可是后来,林姑娘不再让雪雁近身伺候了,反倒把我提拔了上来,将自己近身的活计都交代给了我。
我想,雪雁跟林姑娘坦白,可能也就将她的身世也一齐都告诉林姑娘了吧,林姑娘虽看重与雪雁的旧日情分,不忍苛责她什么,心里却还是存了隔阂了。
我不禁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很坚定很牢固,有时却又着实的脆弱,最重要的,还是要交付一颗真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