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成将军率领嘉字营夜袭城外南面敌营,敌军营中起火,军中大乱。成将军正于南门请求入城,身后有敌军追赶。”眼见城内的战斗好不容易平息了,宁鄯王也抓住了,薛云正想休息一下,没想到传令兵突然来报。
薛云虽然对于成嘉嘉不在鄯城坐镇而跑来宁城十分气愤,但同时他突然意识到,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扩大战果,“让成将军率军绕至东门入城,吸引一下东边敌人的注意力。传令韩将军,率领侍卫营以及所能集结的所有骑兵部队自西门而出,突袭西面敌营。再传北门李锐将军,派出少股部队骚扰北面敌营,牵制敌人于北面不动。”
“是。”传令兵听令而去。
成嘉嘉听见守城士兵禁止自己和嘉字营进城,这位喜怒形于色的成大小姐立刻就发飙了,“什么?不让我们进城?你可知道,这可是我军最精锐的嘉字营士兵,杀敌无数,不让我们进城,难道靠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守城嘛?”
“成将军,是侯爷的命令,请您绕路从东门入城。”年轻的守城士官显然对成嘉嘉称呼他们“乌合之众”有些愠怒,但依旧镇定地回答道。
成嘉嘉横刀立马,以手中之剑指着城头的士官:“怎么?南门又不是什么南天门,凭什么要我绕路?”
“成将军!敌军南营已集结兵马,我们再不入城,恐怕要被围歼于城下了。”成嘉嘉身后一人低声道。
这人一身铠甲,身材略微偏瘦,却目光炯炯,很有精气,左脸上一道两节手指长的深深伤疤十分引人注目。他年纪与成嘉嘉相仿,目前任职为嘉字营副营尉。要知道,三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叫习霆的小兵,没人知道自己,甚至,就连自己,也不清楚地了解自己。
但三个月,他遇上了人生运气的巅峰。凉州城,鄯城,两次偶然,让他两次遇到了恰好身处险境的成嘉嘉,并且都毫不犹豫地出手,救下了这位总是身先士卒而深入危地的女将军。而自己脸上的伤疤也是第二次在鄯城城下,救下被重围的成嘉嘉时受伤留下的。
两次偶然的机会,让他立下赫赫战功,一路平步青云,跃升嘉字营副统领。简直是命运之神直接与他同吃同住了。
“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请成将军速速绕至东门。”不远处已经肉眼可见敌人的追兵,那年轻的守城将官眉头一皱,一边招呼着弓箭手们准备射击,一边以越乎严厉的口气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士官。”
那人开始一怔,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后立马镇定地回答道:“卑职尚志轩,请将军依令而行。”
“尚士官,我记住你了。”成嘉嘉脸色阴沉地又盯着尚志轩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地命令部队绕路。嘉字营不愧为薛云着重打造的一直精英军队,十分迅速的就调转方向离开,把城门外的空地留给了追来的宁鄯士兵,这些宁鄯军一看敌人跑了,领队的士官干脆命令乘着这一股气在夜色中直接攻城。而那个名叫尚志轩的士官倒也有两把刷子,竟在先用弓箭滚木石块抵御了敌人一波攻城之势后,在敌人退却之时,敢于派兵主动出击,喊杀一阵之后才又大开城门放入。
“哼!可恶!我堂堂朱雀师团统领,竟然入不了城。”成嘉嘉骂骂咧咧地率三千嘉字营轻骑朝东门走去。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嘉字营可是精锐,就这么……也太没面子了。”成嘉嘉突然勒住了马头,自言自语道。
“将军,您想……”习霆也不用细想,就大概猜到了成嘉嘉即将做出的惊人之举。
习霆一直作为成嘉嘉的侍卫一般跟在她身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但当初在城门之下那惊鸿一瞥,让这位年轻人脑海中印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就像当你在仰望一片一望无际的蓝天时,突然飞过了一只嘹亮九天的凤凰,骄傲的凤凰高高在上,凤舞九天,你却不自觉成了她的俘虏。
“西城门外的敌军此刻应该都因为我们先前的破坏而赶去南营了,西营阵中此刻兵力空虚,此刻前去冲杀一番,必有所获。”
“走!刚刚偷袭不过瘾,再厮杀三百回合。”嘉字营当头一骑挥舞着斧头冲杀向西面,一队先锋紧跟着他杀出。
成嘉嘉在先锋小队后面三百米处指挥着大部队前行,她看着这个悍不畏死的壮汉,心中不免豪情万丈。
这个家伙和习霆一样,是自己在数次战斗中发掘出来的一员猛将,此人名叫张闯,每逢战斗都会冲在第一线,勇猛冠绝嘉字营,就连成嘉嘉自己都不敢与气势正盛的张闯对战。
“成将军怎么又杀回敌营了?”尚志轩看着远方本应该从东门入城的嘉字营,心中不免疑虑。
以尚志轩的视角看去,可以看见,嘉字营没有丝毫疲惫地重又反身杀回,而且是直接前营作后营,后营作前营地转过军阵。而那些追击而来的宁鄯王军则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揍,战斗几乎是完全一边倒的。而事实上,不久之后,一队上千人的宁鄯骑兵就从南面增援过来,但这完全无济于事,他们也同样在毫无准备中被一顿猛击,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打散了队形。同样是轻骑部队,此刻就可看出嘉字营的训练有素了。他们虽然冲击凶猛,几乎是倾其所有而出,但队形与战列却保持的相当出色,整支部队形散而神不散。颇有一番铁血军魄的感觉。
注视着这一切的尚志轩,在许多年后才意识到,正是这天晚上让他震惊的一幕幕,促使他成为了那个未来的他。
城外战火纷飞,城内却在宁侯的指挥以及八千宁鹰卫的戒备下,已经恢复了平静,并且暂时实行了宵禁,以免还有宁鄯王残党在城中作乱。
不得不说,这位掌控了宁城二十多年的老侯爷,在宁城百姓中还是很有几分威望的。
此刻的薛云正静候着自己一番部署的成效,门外保护自己的血云杀却突然禀告道,“报!夫人到。”
殷韵秋匆匆行礼之后,像是十分着急的模样说道:“将军,如今宁鄯王已经抓住,是否可以平息这场战争了。城内百姓早已惶恐万分,秩序一团糟糕。臣妾替宁城百姓求侯爷平息战乱。宁城易攻难守,向来不是战争之地啊。”
“夫人请坐,可曾见过岳丈大人了?”薛云没有直接回复殷韵秋的言语紧逼。
殷韵秋听话地坐下,道:“见了。父亲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城内百姓和各方权贵势力,今夜忙的焦头烂额。”
“嗯,辛苦岳丈大人了。夫人觉得,为今之计,我该怎么办?宁城,该怎么办?”
“臣妾虽然熟读诗书,但这种军事谋略上的事情,我一介女流……”殷韵秋支支吾吾,却又不停地瞥着薛云的脸色。
薛云朗声笑道:“哈哈,女人又如何,我麾下大将成嘉嘉将军也是女儿之身,但两日之前她却已率一万精兵奔袭鄯城。可见女子一样可以统兵作战,决胜疆场。夫人但说你的见解无妨,我只是做一参考。”
“是。”殷韵秋顿了顿,酝酿了半刻,眼中发出睿智的光华,道,“在臣妾看来,如今天下大乱,虽然我们抓了宁鄯王已是大逆不道,但朝廷未必会管这事。附近各处的西防军也同样不会插手。我们可以联络南面的汉中王,许之以鄯城南面的土地,令其出兵,与我军合击宁鄯王之军于城外。”
薛云有听说这宁侯之女无所不通,就连男子擅长的军事谋略也颇有一番独到的见解,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鼓励殷韵秋说出自己见解,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竟与自己先前所想大致不谋而合,顿时十分赞赏,连连点头,仔细一想,却又道:“嗯。夫人说的十分有理。只是汉中王会同意出兵吗?”
殷韵秋又答道:“汉中王乃是当今皇帝之叔,而宁鄯王只是当今皇帝的哥哥,按说宁鄯王应以长辈之礼对待汉中王。但宁鄯王却处处耍心机,抢了汉中北部不少肥沃富饶之地。汉中王出于辈分不好与宁鄯王斤斤计较,因此对宁鄯王早有不满。我们许诺他鄯城以南之地,其实其中有大部分本就属于汉中,他有很大可能会出兵。”
“此外,汉中军第二师团的统领,汉中王次子姬子云,乃是臣妾兄长的好友,有他从中帮忙,汉中王出兵的可能性便又多了几倍。”
薛云听完这些,竟直接向着殷韵秋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有如此夫人,我薛云何愁打不了胜仗啊。”
殷韵秋有些羞怯地转过身去,一改刚才英气勃发的模样,娇滴滴地柔声道:“将军言重了,臣妾……”
“夫人,以后你我就以名相称吧。我薛云从来就不认为女人就不能谈战争,不能逐鹿天下。如此乱世,你我都应有一番作为。”薛云拥着怀中佳人,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殷韵秋将不知是不是因为烛光映照而变得红红的俏脸埋进这个男人的怀中,道,“不管怎样,我陪你。”
“好。我们从此,一同面对这烦扰尘世与片刻欢愉。”薛云说着,单手搂向殷韵秋纤细柔软的腰间,一把将其身子抱起,就这么抱着怀中的美人儿,转身就往内屋走去。这殷韵秋只是伏在薛云胸间,也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羞羞地笑。薛云见夫人如此少女情态,片刻之间欲火焚身,欲想在内屋床榻之上,与自己才色无双的夫人贪恋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