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算得上是本地小有名气的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成功的事就是开了这家自助餐厅,想当年,他一穷二白,只身一人北漂只赚了两个忆,失忆和回忆。
走投无路的他回到家乡,看到周围的美食摊,他突发奇想的开一家自助餐厅,结果证明他的眼光并没有错,新鲜的自助模式吸引了不少客户与回头客。
当然,开自助餐厅价格不能太贵,王德发也是一介奇才,知道客人都喜欢盯着肉食下嘴,所以餐厅的肉基本是批发的冻肉,还有不少的合成型肉,真正值钱的其实是那些蔬菜。
在王德发的自助餐厅里面,肉永远没有蔬菜值钱,所以一般看见客人盯着肉食吃,美其名曰要将他吃破产,他根本不屑一顾,当然表面上还要恭维一番。
虽说王德发将自助餐厅二十四小时营业,但其实深夜很少有人来,只是为了夜晚方便进货,毕竟有些食物是见不得光的。
但听前面招待客人的小海说刚来了四个客人,王德发心中有些纳闷,这大半夜的居然真有人来消费,为了保险起见,王德发让小海端去了四杯果汁。
这些果汁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这些是纯碳酸饮料,正常人喝了一杯就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这也是王德发开了几年自助餐厅,得出来的经验。
当得知前面四个客人喝下果汁后,还点了一些纯肉食,王德发笑了,他知道自己遇见新手了,要知道肉食可最容易填饱肚子。
如果这些人吃不完点的食物,王德发会告诉他们,什么叫两倍赔偿。
“老…老板,大事…大事不好…啊!”
王德发不耐烦的弹下烟灰,他并没有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得力部下,平常他这位得力部下一向以沉稳处事,但此时居然像个孩子一样,这让王德发略微不满。
“小海啊,不要什么事都大惊小怪的,是不是前面的客人点了蔬菜,那些蔬菜反正是过了夜的,他们点了就点了,大不了待会去买!”
“老……老板,真不是这……这回事,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菜碟与瓷碗堆起了高山,食物的残汤配合骨头渣滴落在地面,周围的空气十分安静,隐约能听见“高手、砸场子”等关键词。
从后房走出的王德发看见此景,先是皱眉,然后震惊,紧接着瞪大目光,以至于拿烟的右手微微颤抖,最后陷入了沉思。
“老杨,二蛋究竟几天没吃饭了,他钱用来泡妹子了吗,这不至于啊!”
“嘘,安静一点,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呢。”
秦风感觉自己身体成为一个大火炉,正在燃烧他吞下去的食物,导致秦风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最后放弃使用筷子,直接动用双手喂食,这也幸亏王德发的自助餐厅里没有安排火锅。
如果有人能透视秦风的体内,就会发现消化的食物形成一股股能量,融入进肌肉与骨髓之中,每融入一点进去,秦风的身体深处就会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旁的王德发简直看呆了,他见过很多客人,但从没有像秦风这样,无论是螃蟹,鲤鱼,还是烤牛肉,都是一口吞下去,就如同闷白酒一样,着实考量王德发那脆弱的神经。
“几…几位,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前面有一家专卖包子和面条的百年老店,那味道的确不错,这点钱就当是几位小兄弟的早餐钱。”
王德发如果照照镜子,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比苦还难看,和当年北漂结束之时相差无几,为了不让秦风继续祸害食材,也只能吸口气,割点血。
说实话杨山这辈子都没见到自助餐厅老板主动赶人,他瞟下双胞胎兄弟,发现只是互抱着腰瑟瑟发抖以外,并没有其他动作,再看看依旧狂吃不已的秦风,叹口气,“自助餐厅不就是吃饭地吗,我这位兄弟还没……”
“走了老杨,我吃饱了。”
出乎意料的话语,打断了杨山的回复,正是一旁装绅士擦嘴的秦风,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是豪门子弟,不得不说,气质这块,秦风拿捏着死死的。
秦风当然不是同情自助老板,而是在狂吃了一顿后,他发现体内那种饥饿感渐渐消失,转而为之的是满满的饱腹感,就算自助老板不开口,秦风也会走人的。
“那行,老板我们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来。”
本来神经脆弱的王德发听见这话,顿时心里一凉,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吓惨了周围新来的服务员,心腹小海要不是看见王德发手指头还能动弹,就直接联系火葬场了。
凌晨七点钟的天空还有些灰蒙蒙,微风吹拂过来带着丝丝凉意,街上的行人逐渐多起来,老杨和双兄弟都没有问起老墨的情况,秦风也没回答,因为昨天那处小巷围满了警察,整整齐齐的人体围栏,再联想老墨的情况,欢乐四人组都心知肚明。
“二蛋,你现在去哪,要不去我家玩吧。”
“不了,今天吃的太饱,我要回家消化去,上学时候再见吧。”
吃饱回家消化当然是假,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即使是神经大条的秦风也震惊了,他有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他头一次对科学抱有迟疑态度。
“菠菜,贱卖,菠菜!菠菜,贱卖,菠菜!”
“卖窝窝头啦,新鲜出炉的,一块钱四个,不甜不要钱,一块钱四个,嘿嘿。”
“卖衣服咯,清仓大甩卖,原价998,现价只需98!”
两行柏树挡住灰蒙蒙的天空,在两旁是叫声不已的商家和小摊主,这是夕阳红街道的常态,在这条街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但来路多少不正规,也被外人戏称半个黑市。
秦风听楼下的大爷讲,其实这里在民国时期是一处乱坟岗,专门用来处刑那些暴乱分子,故而怨气极重,所以在八月十五这一天,这条街有另外一个名字
“鬼市!”
秦风将手指揣进裤裆,每当他走进这条街道时,就会下意识的这样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从小时候起,就习惯了。
穿过前方那座狮子头雕像,秦风就能看见自己小区了,但这时,他的目光却瞟向一旁,目光深处隐约能看见一丝蓝光,但被秦风隐藏的很好。
“你这铁锅怎么卖?”
“哟,小兄弟好眼力,这铁锅可是由纤维特殊材料制成,无论是什么油,这口铁锅一滴也不吸,不得不说兄弟你运气好,赶上今天最后一口了,看兄弟你顺眼,就给180友情价吧!”
“呵呵,38块,多一分没有,我不是肥羊!”
摆地摊的老板皮肤很黑瘦,像极了农民模样,但他将头抬起时,眼中狡猾之色不言而喻。
秦风见状暗叹气,随后伸出手来比划一顿,这是夕阳红街道的暗语,主要表达自己是混子,只要在夕阳红街道摆过一年以上的摊,这个手势基本都懂。
“算我倒霉,遇上你这根油条,一口价七十块吧!”
秦风闻言依旧暗皱眉头,拖着下巴思考半天后,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掌,“五十,现在肥羊可不好找,倒不如便宜卖我,以后给你拉几头胖子过来!”
晨光透过浓雾照射进江城,夕阳红街道如同古希腊画里的辉煌圣殿一样,不再是暗淡色的死气沉沉,而在狮子头雕像前方,秦风依旧和摊主僵持着。
“唉,今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你这煞星,就依你的,以后记得拉几头胖子来,实在不行憨憨也可以,我给你分红!”
“放心,我能在夕阳街道里混,这点本事自然有的,我看你这些小玩意好像有些日子了,看来你摊子没缘啊,狗都不来一只。”
这位黑瘦摊主所摆之物很是杂乱,小到绣花针与指甲剪,大到手提包与笔记本电脑,没有一种固定的出售物品,像这种摊位秦风在外面很少见,这或许是夕阳红街道的特色之一。
“这几本书倒是不错,正好我最近对武侠之类的书籍很感兴趣,干脆一并送我吧,反正咋们都算铁子了!”
黑瘦摊主看见秦风只是拿起那三本积存已久的武侠书籍,略微犹豫下,还是大手一挥,连同那口铁锅送给秦,并以一种“十分亲热”的态度将秦风赶走。
“该死,新出头的一天就碰上油条了,日子越发不好过啊,如果能把那东西带到这里,说不定还能卖到不少钱呢。”
坐在摊前的黑瘦老者呐呐自语,从背后掏出一口崭新的铁锅放在摊上,仔细看去,竟和秦风取走的铁锅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