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我的印象中也不是很明确,是什么时候离开童年进入少年的,可能就是因为小升初了吧,我是我们那一届前刘小学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闫家中学的,穿着打补丁的绒布裤子,黑色的帆布鞋,拿着成绩报告书露出了两颗大白牙,这是我第一次感到骄傲,因为像龚老师给我说的那样,你越努力,就会离外面的世界越近,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我们村去镇上上学,这又是另一个世界。
考上了初中,爸爸奖励我一辆二手的永久牌自行车,骑着自行车上学当时那是高大上啊,初中的开学典礼上,红鼻子校长还发给我一支彩色钢笔和一本荣誉证书,早读课后骑着自行车吱嘎吱嘎奔到家,发现钢笔在自己的裤子里被折断了,心疼不已。
农村的初中生活还是比较辛苦的,因为师资力量比较薄弱,笨鸟先飞,我们只有拼命去背去读,每天早上公鸡刚打鸣,就要起床,跟着高年级的几个邻居在鱼肚白的天空里走向学校,经过南湖的时候还有一大片坟地,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的坟墓,我最怕傍晚天黑走坟地啦,总感觉走到那里,毛骨悚然,后边树叶沙沙地响,好像有个人要跟着你似的,每次天黑的时候经过坟地,我就会高声地唱着BEYOND的歌,飞跑过去,你信鬼吗,我不信,但感觉经过坟地好像都要见到鬼似的,令人胆战心惊。
第一次接触英文是在初一,很好奇,也很好玩,后来变得很痛苦,学校的英文老师很紧缺,我们遇到了一位盗版的ABC老师,他教我们英文单词,就读两遍,然后让同学们起来朗读,如果不会就是几个巴掌下去,或者到后墙去罚站,从他那里我知道了什么叫死记硬背,为了逃过挨打的巴掌,就用汉字标在英文上去辨认单词,所以到现在很多单词都读不准,而我偏偏是英文课代表,我的任务是先学会单词,然后带领全班一起读十遍,他就到门口抽烟或发神去了,让我情何以堪啊。
上了初中家里的生活状况略微有了点些好转,我也不用天天去割草喂兔子啦,我们家的砖瓦房也渐渐变成了平房,这也是爸爸妈妈辛苦的基业,他们给农民家盖新房子,手工的瓦匠活,劳苦一辈子就是为了能让两个儿子考上大学脱离农村,其实农村人辛苦一辈子,也是为了能在村里有个大房子,过得体面一点。
初中的时候还有一件特别难忘的事,就是骑着自行车卖雪糕,爸爸给我改造了一款适合我骑得高度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后面帮我放了一个冰糕的保温箱,其实就是在木箱子里,放一些棉花缝制成的垫子,底下铺一层,上面盖一层,给了我10块钱本钱,让我去冰糕厂进货,我羞涩加胆怯地去冰糕厂进了一箱冰糕,有红小豆的,奶油的,有冰糕纸包起来的,必须在3个小时内销售掉,要不然等到冰糕都融化了,就浪费糟蹋了,推着冰糕车走出冰糕厂,第一次做生意,不知道怎么吆喝,也不敢吆喝,怕别人认出我来,因为都是在本村或邻村的田地里去卖,我特别怕熟人来买,我轻声地对着天空说,“卖雪糕啦,好吃的雪糕!”,也轻声地对着湖水说,“都来买我的雪糕吧,有红豆的,奶油的,特别好吃”,如果不是竖起耳朵,连我自己都听不到,当时我特别羡慕那个邻居卖热豆腐的,辣椒酱拌热豆腐的师傅,叫唤地特别响亮,声音拉得很长,“热豆腐,豆腐,热豆腐”十里八乡的都能听见,不一会功夫,他的热豆腐都卖完了,我特别喜欢吃他们家的热豆腐,每次他都会多给点辣椒酱的汁,趁热吃非常地美味。“卖雪糕那”隔壁的胖子一眼认出了我,他跟我哥是同学,“呃,不是,我里面是书”我很不自信地说,当时候都想把脑袋缩进肚子里,“别装了,这不是冰糕箱吗,天气太热了,来两块”,“哦”当时很不情愿地把两块冰糕给了他,他扔给我两个硬币,这是我的第一单生意,后来为了心疼钱,心疼雪糕会融化掉,心疼爸爸的棍棒,心疼我的心,就默默地戴着草帽,向着收割的麦田走去,我没有叫唤一开始,只是把车子推进麦田里,等这些乡邻们抬起头来看到我,我就一直在田地里等,等他们抬起头,放下手里的镰刀,用毛巾擦汗的时候,才知道我在卖雪糕,就会叫我,过来帮衬我,第一天卖雪糕收获了30元钱,除去成本赚了20元钱,很高兴地骑着车回家了。其实我并不想卖雪糕,那个时候妈妈说卖雪糕赚钱,可以不用去田里割麦子,为了我学习的这双手,害怕被镰刀磨成一个个血泡,还是硬着头皮去卖雪糕了。
早上我们有早读课,大家都在那里背诵课文,我和我的同桌小胖一起换着书本来相互背诵客人有时候,恰巧那天早上我们早读课互换了语文课本,等做完早操,吃完早饭,回来上课的时候,小胖在他的语文课本里搜出了一个粉色的小纸条,里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就在班级里宣读了起来,亲爱的学习委员,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总之内容我记不清楚了,只能在班级座位上低下头,脸蛋红红的,感觉没脸见人了一样,后来全班都知道了这个女孩给我写的情书,老师也知道了这件事,把我们两个揪到了办公室,我和她在学校老师办公室门口站了两节课,我们俩都写了保证书,后来她退学了,我们其实在班级里没说过几次话,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后来我懂得感情以后才知道人家的一片心意,后来再也没有再见过她。
我们家就在大运河边,以前去市区都要过大运河,乘小渔船过去,后来是挂桨机的客船,快了好多,夏天几个伙伴经常去大运河里游泳,那个时候几个本家叔叔都做水泥船运输的生意,自然对大运河多了一份感情,因为经常去河沿边船上去玩,特别怕船上的大狼狗,跟怕计划生育抓超生下队差不多,过了大运河,就常去市区文化馆的录像厅去看场录像,也就是录像带的香港武打影片,特别是成龙,李连杰,周星驰的早期电影,几乎每部都看过,看完电影后就去化肥厂澡堂洗个澡,后来出现了家庭VCD,就很少去文化馆录像厅啦,这个时候学会了抽烟,红杉树的香烟还是从爸爸的口袋里翻出来的,第一次学音乐也是在初中,第一首歌是《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祖国》,可能是因为音乐老师漂亮的缘故,每次唱得我都要缺氧昏过去,没有伴奏,那是真唱,我的一个初中同桌唱军歌非常好,后来去了中央音乐学院进修了。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那个时候大家的贫富差距不大,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即使是考砸了成绩,也会很乐观,即使被老师棍棒夹击,第二天还是老老实实回到学校,真是感觉世上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永远不会对生活失望,因为还有明天。
初中第一次离开邳州,去到徐州云龙山,还是骑着我那辆二八大杠单车去的,登上了云龙山,小小的年纪好像情窦初开一样,刘邦斩白藏于山,东坡放鸽做隐仙。主席挥遒淮海役,吾登云龙叹壮观。
要说情窦初开的年纪,谁没一点美美的初恋,说起来还真没有,学校是禁止谈恋爱,除了初二那件坎肩的红毛衣,初中生活我过了三年半,糊里糊涂地就毕业了,给自己的答卷就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我们市区的第二中学,从小被当做格子教育的我们,考个好成绩,就是对学校,对家长最好的回报,经历是我自己的,满心欢喜,离去的都是风景,留下的才是人生。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落叶露为霜。千与千寻泪何故,遥望相聚为故乡。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初中的苦换来了甜,只有自己学好了,才能对得起这个世界,磨刀不误砍柴工,一分辛劳一分甜。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