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像雪一样融化,黑男的声音在吴期脑海响起:
“吴期,我是黑牛。天魂成长的方法我已查到!而进入鬼界的方式必须等你天魂之力强大才可以!
人死时需要引魂将其灵魂渡到鬼界,有些人执念很深,在进入鬼界时太深的执念会像一条丝一样连在肉身上,被我们称为‘念丝’,念丝执力太强会连通鬼界。你天魂之力够强时,定能看到念丝,在念丝被斩断前,你可让自己的魂顺着念丝通道进入鬼界!
天魂的成长需要你不断吸收天火!我会尽快找到让你感知天火的方法。你必须努力强大自己,活下去,千万不能死!在你强大之前,绝不能向人透露你有天魂的事,也不能显露出你能看到鬼界之人!心魂藏身,护佑天魂。你的敌人,是你无法想象的,稍有不慎,浩劫重现!切记切记!”
“念丝……天火……心魂藏身,护佑天魂。”吴期喃喃着,想起梦中那清泉中的小鱼……
“走啦,傻子。”绿纹院袍少年粗鲁地拉起吴期。
吴期恍然惊了一下。
“怎么了?”
他看了看四周,人群分出一个口,颇有气势的几个蓝纹院袍青年走过来。
“文公子派人来接手,没我们的事了。”少年奇异地看着他,拉着他站开一边,“你傻愣愣的怎么到升龙院的?一直看着死人出神。”
“呵呵,”吴期傻笑着挠了挠头发,“我刚才走神了。”
其中一个蓝纹青年俯身看了看地上的少女尸体,一招手,两位青年用布将尸身裹住,抬起来。
吴期一皱眉头,脱口而出:“就这样带走尸体吗?还没详细查其死因和疑点,到底是意外死亡还是……”
青年一挥手,打断吴期:“左刑队办事无需他人置喙,文公子必会主持公道。”
说完,他瞪了吴期一眼,留下一人留守现场,带着其他人汹汹离去。
人群也就此散去。吴期自顾来到少女倒下的桌前,饭菜与同桌的人无异。他蹲下身,死去少女的茶杯坠碎在地上,沾染了鲜血。茶水漫进木桌腿,木头下沿隐约的黑点。再看其他桌腿,并无此色。
留下的少年将地上玉杯的碎片一个个拾起包住,便自顾自地坐在旁边,捧着卷图集翻看,没有要详查的意思。
吴期将脚下虚踩着的一片碎片悄悄藏到身上……
“你干什么呢?”少年可能出于好奇,跟到吴期旁边。
“那女子,沈寒,可能是中毒而死。”吴期见这所谓的左刑队办案有些不靠谱,留了下心思。
少年瞥了一眼专注翻图集的刑队守卫,拉着吴期远离些:“你既不认识她,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文公子可不喜欢有人跟他争功。”
“文公子是谁?争功又是何论?”
“呵,看来你就是前几日争龙赛上新来的小黑狗吧?文公子乃是当今丞相之孙,朱文!团队赛加上个人赛排名落后,他总绩分稍落御城将军之子钟仪几分,若沈寒是被人杀死,他侦破此案,绩分可能跃居榜首了。”
“绩分又是什么?”
“绩分……”少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吴期,“你还真是一片空白!升龙院教学比较自由,几天可能就一堂课,除了考核获得绩分,完成任务或者作出贡献皆可获得,排名越高每月奖励越丰富。绩分越多获得越优厚的培养!达五百分便可进入龙飞阁,被朝廷重用!”
“原来如此。”吴期点点头,以绩分来分别学生的进度,确实高明,“那我便放心了。”
丞相之孙,想来能力不凡,定能妥善处理此案。
“问你个问题。”少年抿了抿嘴,眼睛转了转,“你的心魂怎么需要如此多的魂团?最后为什么没突破到二魄?你觉得能一个人打败陆止他们四个人吗?”
吴期一愣,直视着少年求知欲极强的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些……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和我心魂受过伤有关吧,而且,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打四个。”
少年失望地撇撇嘴:“原来心魂受损了……”
“在下吴期,后会有期的期。不知如何称呼?”
“秦奇,奇珍异宝的奇!”少年郑重其事。
吴期微微一笑。秦奇也友好一笑:“吴期你在争龙赛上的表现可让很多人瞩目呢,就你心魂强度来看,成长起来必强力非凡,要小心呀。背后没有靠山,再强的天才都会陨落的。升龙院权贵繁多,早日找个靠山吧。”
“多谢好意。”吴期不置可否。
“那便后会有期,先走一步了。”秦奇也没多言。
吴期见他离开,望着那边地上的残迹,叹了口气,在外面找到个杂役请他带着来到住宿区自己的住房。
屋舍俨然,最角落靠近湖水的一座木楼就是吴期的住房,对比来看,这个木楼像是久无人住。
吴期打开门,下厅虽朴素,用品却一应俱全,两间屋无人,他顺木梯走上楼,也是两间房,左屋同样无人,右屋他的衣物行礼整齐摆放着——他是独宿一楼。
没多想,吴期将行李摆放好,打开窗户,变弱的阳光斜照进来,有微风。
房中放着学院的手册,他拿起翻阅着,里面描述了详细的学院制度,关于绩分也有介绍:
以四十九绩分为分级,每院配有两位日常教习在院中解答学生疑惑。除了考核,每个学生都可自由分配时间,但基本都是在本院接取任务——修炼的同时还可增长绩分。
夜幕浅遮,楚殆姗姗来迟。
“走吧。”他神情复杂。
吴期点点头,正要出门,谁知楚殆叫住他:“从这边走。”
楚殆将下厅的木桌旋转半圈,角落的地板缓缓打开一个口,漆黑的地道直通地下。
吴期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殆。
“这楼许久没人入住了,正好让你住进来,若是拜师成功,就方便了。”
他率先走入地道,吴期紧随。魂灯被楚殆用魂力点燃,一路深入蜿蜒,直通地下好远。
地道周围偶尔出现些亮晶晶的石头,不过只是普通的铁魂石、冷光石。又走下一段弯曲的石阶,方来到一处石洞。
顺着石洞走入,是一处广阔的半球形洞天。一个身影立在玄妙雾光的石台上。
“飞水,人已带到,可有兴趣?”楚殆朝他说道。
被称为飞水的身影在雾光中转过身,黑色的鬼面遮住容貌,他往吴期伸出手掌,红色的魂力像风一样卷起吴期飞向他。
男子抓住吴期的衣口,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几乎要脸贴着脸。
吴期惊惧未消,见到他黑色鬼面中,一双红彤彤像两团火焰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你为何变强?”他声音浑厚奇异,呼出的气拍在吴期脸上有些灼热。
“为我所爱之人!”吴期目光坚定地盯着他。
“可笑!”男子一把把吴期丢开,“你的信念太薄弱了,承受不了我的训练。”
楚殆慌忙把吴期扶起来,朝男子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信念是能变强的。”
男子似看在楚殆的面子上,身影一闪,来到吴期面前,再次将脸贴近,红色的双眼盯着吴期:
“你母亲已死,所爱何人?”
“死亦可生,何人爱我皆我爱!”
“死不可复生。”
“不试试怎么知道?”
“无数人试过,答案如此。”
“我没试过,那便不是我的答案。”
“哈哈哈哈,”飞水眼中的火焰像是被微风吹动,伸手用魂力将吴期托起,移至他刚在站立的氤氲着雾光的石台上,“且让我看看你有追逐答案的资格吗。”
吴期刚落在石台上,周身的如水雾的光芒瞬间浓密起来,直至光芒化成有形的水一般,将吴期淹没。
白色的光芒空间中,吴期紧咬着牙,感受着沉重的压力在挤压他的身体,在他面前九层浓白的阶梯延伸出这方空间。
吴期佝偻着身子,踏上第一阶.
“砰!”
刚踏上去,压力陡增,让他顿时跪了下去。“呃——”吴期强撑着身躯,双手扒着上一层台阶,奋力挪动身体。
魂力被压制着无法释放。他缓缓抬起腿,一只腿先攀上去,再抬起另一只腿,用力翻滚上去。
压力再次加强,吴期双手双腿都撑着不让自己趴下去,他咬着牙,深深的不甘和倔强让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连一个小小的考验都翻不过去,他要怎样去救活母亲,要如何坦然地面对秦雨,何谈伸张心中的正义?!
“呀——!”
吴期通过怒吼来表达着内心的不屈。魂力在他身体中流转,始终冲不开白光的无形束缚。
他试着抬起手臂,去抓上一层台阶。但一只手刚离开台面,少了一分支撑,他另一只手臂一颤,顿时撑不住身体趴倒在地……
“抑魂阵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苛刻,能爬到第二层已经不错了,点到为止吧。”楚殆站在黑衣鬼面的飞水旁边。
“他起步晚,没有重压,难以激发他的潜力。让他多吃些苦头吧,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飞水盯着石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楚殆也目光一怔——
抑魂阵中,吴期挪动着身体,手脚并用把自己撑起来,头朝着上一层台阶,将下颚压在阶上,咬着牙,抬起一只手,重压让他整个面容都狰狞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再抬起另一只手,而后再难动弹半分。他想要抬起腿,但压力太重了,实在难以移动。
“呃啊啊!”
吴期大吼着,身体中的魂力充斥,被禁锢着没有释放的缺口,像不断蒸腾的热气,一直缭绕。直到这个临界点,“热气”凝结出一滴“水滴”,坠落下去。
“叮咚——”
梦中那面火海化成的澄澈湖面出现在吴期的想象中,一圈涟漪荡漾开,金色的小鱼探出湖面,啄了一下荡漾的涟漪……
有股庞大的热意扩散,蔓延吴期全身。身体的压力顿时好像减轻了不少,他抬起腿,翻上台阶……压力又大了几分,但还能够承受,他缓缓又翻上一层……
楚殆和飞水皆呆呆直望着抑魂阵中的吴期,楚殆先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快撤去阵法,再上一层,他身体必受重创!”
飞水赶紧飞身来到台上,一挥手臂,将阵法撤去。
压力一松,吴期瞬间躺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以后每日亥时过来。”
飞水淡淡说了句,快步从延伸的洞口走出去。楚殆扶起吴期,神情激动又隐忍:
“试炼才刚开始,今后你要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