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金雪梨被毁后,一直成为了素辞心尖的一根刺,她知道这个园子对昔诺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便一直在打听关于金雪梨的事情。据说金雪梨非南牧汀之物,是月妃娘娘从故国带过来的,月妃娘娘的出生之地谁都没去过,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金雪梨花色纯白如初雪,花期十年,昔王三岁的时候金雪梨便开花了,直到他十三岁的时候花瓣全部凋零,才开始结果,两年的时间刚形成了幼梨的形状,却因人祸毁去了。
素辞想使用巫女的力量祭请木灵使金雪梨重遇春华,因之前没进行过此类仪式,便写信咨询兮若,过了几天兮若回信:“运道有穷时,相思无尽处。心曲相和鸣,灵木共清苍。若行遁天祭,失阑芳菲宴。”收到若姐姐的来信,素辞便知道怎么做了,只是对于兮若的提醒,她却是未放在心上,因为她从未在意过芳菲宴,心想只要能使金雪梨再现便好,打定主意后,便等不及来寻昔诺。(PS:留个悬念,芳菲宴后续内容揭晓。)
“昔诺哥哥”,素辞脚步轻快的跑到御书房。
昔诺抬头:“嗯?”
素辞:“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使金雪梨重新结果,但是需要你的帮忙。”
昔诺闻言,方才看公文冷峻的脸瞬间缓和下来:“真的吗,什么办法?”
素辞“首先需要找一个有灵气,又是月妃生前十分喜欢,充满回忆的地方。南牧汀山灵水秀,这样的地方应该不难找。然后再把之前剪下来的梨核种到这个地方,用巫女之抚灵六月,就可以助金雪梨生长至花开之时。后续需要再这个地方设祭坛,定时祭祀,祭祀不停,金梨可保持不腐。”
时染忍不住问道:“祭祀树木?”
素辞:“是呀?”
时染:“只听过祭祀祭神的,祭祀树木太过匪夷所思了。”
素辞:“准确的说是祭祀木灵”
千初核织律也同是好奇的看向素辞:“还请姬女巫详细解惑一番。”
素辞:“祭祀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谓天时,则是指适宜的时机,譬如秋收祭不可在冬日举行。地利讲究的是场所和器具,譬如祭祀神明讲究庄重,肃穆,必须在神殿、神坛之地举行。祭祀器具需要纯净灵气之物,譬如玉帛。为何世人皆喜焚香,烟火可通灵体之言语。有蛮族杀人以祭祀,杀生至怨,祭的非灵性纯良之物,以怨为祭,何以祈福。人和则是最重要的,首先讲究的是祭祀的目的,须知心诚才灵,其次是祭祀的程序和礼仪须格外讲究。有人以为,平日行为不端,肆意妄为,祭祀之日拜神即可洗清罪孽,其实不然,此类所祭者者乃有人和之形,无人和之心。须要心形合一,诚心诚行。若天时、地利、人和不对,则为淫祀,不如不祭。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祭祀初始,世人皆以为是拜神之道,然一切有灵之物皆可祭祀。祭祀天地,须知天人合一、大道无为、敬天爱人、道法自然;祭祀先祖,须知慎终追远、民德归厚、合亲尊祖、衍德崇宗;祭祀圣贤,须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祭祀英雄,须知正气凛然、无所畏惧、光明磊落、气吞山河。月妃品性高洁,昔王诚思,此为祭祀人和。金雪梨花如初雪,天时初雪之日最佳。须在寻一合适的场所便是地利。”
昔诺:“嗯,巫女扶灵六月是仪式?”
素辞:“对,此间不得任何人打扰。心曲相和鸣,灵木共清苍”
昔诺:“六个月,,,这么久。”
素辞:“是我力量不够,若姐姐三个月即可礼成。”
昔诺拿出羊皮卷制作的南牧汀地图:“有几个地方倒是母妃生前很喜欢的,你看看哪里最合适。”
素辞看了下昔诺提供的地点,指了指帝都万钧城外的一座小岛:“此处即可”。
后昔诺便带着素辞来这座岛进行查看,只见整座岛都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却再无他物,金灿灿的像一座黄金岛。
昔诺:“小素,这是母妃生前最常来的地方,也是母亲遗体保存的地方,早年昔国饥荒,她从这里开始教百姓种植从故土带来的小麦,解决了昔国饥荒的问题。闲暇时,她经常带我来这里散步,给我讲她的故土。”
素辞看了看昔诺十分怀念母亲的样子有点心疼,在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而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子。素辞主动牵起了昔诺的手,认真说道:“昔诺哥哥,六个月之后,这里一定会绽出初雪一般纯白的梨花。”
昔诺:“只是要辛苦你了。”
素辞:“幸而有机会弥补我的过错。”
昔诺:“不是你的错,凶手已经抓住了。”
素辞:“这里还需要建一个祭坛,昔诺哥哥派些人手给我吧。”
昔诺:“时染就留下来凭你调遣,并负责你的安全。你不问凶手是谁吗?”
素辞:“凶手是谁我并不想知道,因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昔诺哥哥当时相信我,呵护我。”
时染根据素辞的吩咐,在岛的中心处,用玉色石材砌成四棱台,四个侧面都是通往顶端的台阶,每一面的台阶数都不一样,四棱台的上面用四根纯白色的玉色柱和九层大红色的神木扶桑木架支撑着一个大青铜钟,这些木架每一层的形状都一样,比例往上层不断缩小,中间也是一个四棱台的形状,只不过四棱体的每一个交叉处都有一个角伸出来,每一个角都是一种曾为见过的动物图腾,每一层刻着不同的图案和文字。
在祭坛周围,种了一棵很高大的扶桑神木,浓郁的枝叶为祭坛遮风挡雨。其实如果使用玉璧柱和黄金钟来代替祭坛的材料,三个月即可完成仪式,不过素辞深知昔诺不喜铺张,于是改了选材,多用三个月的时间来完成仪式。
祭坛建成之后,她弹琴抚灵,日以继夜,抚灵过程种她看到很多碎片的画面,看见一个高贵美丽的妇人换上粗衣在此耕作,看到高贵的妇人教民众事农桑,看到她牵着一个英俊的孩子在金色麦田里嬉戏、在纯白梨花下赏月,还看到她玉殒之时面前浮现一个奇怪的图谱,和昔王在厘尔城双生殿看到的一样。
四时八节、夏雨雨人,一树梨花,六个月时间一过,昔诺早早的赶到这座小岛,六个月的时间何其漫长。清风中,绿色的麦浪,纯白的梨花,雄伟的神坛,女孩的头发更长了,在风中连着衣袂飘飘,宛若仙子,她转过身,微微回眸一笑,明媚了整个世界。
她移步轻莲,盈盈展颜,手中捧着淡蓝色的穗子朝昔诺走来,淡蓝色的珠子中是一朵纯白的梨花:“昔诺哥哥,这个剑穗里的梨花是用我的灵思封存的,只要我的灵魂还存在这世间,就可以保这朵花不腐,如此月妃的思念也会长伴你身边。”如果说当初在厘尔祭坛,他第一次见到女孩是一眼万年,那么此刻便是永生永世。他以为他的一生将是心若顽石,铁血戎马,却没想到这世上有个人只用一瞬间便可将他的心捂热、然后慢慢融化。
秋收祭惊鸿一瞥,黄金岛回眸一笑,此生此世,永生永志为你沦陷~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来三顾倾此心。
时染见昔诺至,上前行礼:“王,梨花已开。”
昔诺满意:“辛苦了。”时染愣,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任送信的蜂鸟在他脑门啄了几下都没反应。昔诺第一次明面关心肯定下属,这样的事真是太意料之外!!!
昔诺将素辞接回宫中,只见苏洛、织律、千初、时染都在,几个人为素辞设宴接风。
苏洛打趣道:“六个月不见,素辞妹妹越发清丽脱俗了。”
素辞:“姐姐才是更美了呢。”
苏洛:“不如明日我们去梨树下作画吧,你站在梨树下的样子肯定是极美的,一定要作画保存下来。”
昔诺表示赞同,素辞看了看昔诺,六个月不见,他似乎偶尔会表露自己的感情了,以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梨花开后,梨叔每天都至黄金岛祭坛鸣钟祭拜。
听说,这六个月的时间里,昔国颁布了好多法令禁止淫祀,昔诺命千初将她当日说的关于祭祀的说词记录在案,铭刻石碑,增设了课堂教昔国的民众学习祭祀的知识和礼仪。
苏洛将这些事一一道与素辞听,说完问素辞:“想不想上街去看看?”
素辞欣然同意。
素辞和苏洛逛着逛着,遇到一群小孩在街上玩耍挡住了去路,于是二人干脆在旁边的茶馆歇脚看他们玩耍。一群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在街上井井有条的站在台阶下边,只见一个英俊的小男孩从人群中走至台阶,众小孩纷纷行礼。
英俊小孩:“免礼。”
然后听到一稚嫩的声音:“宣女巫觐见。”
只见最后排人群众走出一位素面精致的小女孩上前行礼:“橙国巫女拜见昔王”。
“昔王”:“免礼。”
素辞看看苏洛:“这!”
苏洛示意素辞继续看。
只见一群小孩礼仪和措辞均很生疏,“昔王”:“巫女是我国贵宾,众人见了皆要行礼”
“官员甲”:“我们不服,让巫女先和穆司仪比试记忆力和书法”
“穆司仪”:“如果我输了一定好好学习橙国的书法之道”
两人囫囵写了一翻,“昔王”:“穆司仪,你输了,要在神像面前跪着练习书法一年。”
“穆司仪”:“臣领命”
“官员乙”:“让巫女展示御物能力。”
说罢小女孩端坐学起了弹琴的姿势,下面那些戴帽子的“官员”往帽子里塞了塞小手,只见大家的帽子都鼓起来,一会便有一群癞蛤蟆带着帽子跳走了,那些蛤蟆都被他们用面粉涂了一层,素辞恍然明白这便是孩子们找的‘玉蟾’。
街上活奔乱跳的蛤蟆给行人带来了不少困扰,几个小孩捏着受中的线一收,帽子便回至身边,大家捡起来戴上,往脑门一拍粘上一片桃叶,大家脸上和头发上落了不少面粉。
“巫女”:“我用玉蟾和桃叶给你们驱邪”
“众臣”:“有劳巫女”
“官员丙”:“让巫女守园陵除恶灵”
“巫女”:“除恶灵不需要到埋骨之地,到他身亡的地方把他叫出了,让他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你家前几天有个下人身亡了,我到你家帮你把他魂魄召回来报仇。”
“官员丙”:“不用了,不用了”
“巫女”:“我很厉害,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我”
“众臣”:“不敢了,不敢了”
“昔王”:“让巫女给大家讲讲祭祀的学识”
“巫女”:“祭祀要天时、地利、人和,记住了吗?一个不能少”
“众臣”:“记住了”
“昔王”:“今天就学到这里,散朝”
众人散开,都跑开去捉蛤蟆,准备转换角色来第二波。
看了众人的表演,素辞有点不好意思喃喃做祈祷姿势:“千万别传到若姐姐和渊哥哥还有大祭司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