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山没有想到过会接到张闵的电话，更没有想到会是在他吊在悬崖上接到张闵的电话。
“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十八号的，等你回来给我当伴郎！”张闵的语气就好像是当年他们下课之后讨论下节课是历史课一样平淡，反正作为他十五年的老友，程山没有听出来他有任何因为将要结婚的兴奋，喜悦，开心，甚至连纠结都没有，只是平淡，下一个瞬间程山就明白了，只是因为他结婚的对象不是叶珺。
“哼哧，哼哧，老子都两年没接到你电话了，你给老子打电话就是这个事？”一只手抓住崖壁，一只手接着电话，程山永远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老友，半天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你在干嘛？随你，反正到时候那三个会到的，你还能不来。是在老家县城，你提前到啊。挂了！”张闵对于老朋友的不靠谱明显习惯了，很快就挂了电话。
“孙贼，你大爷的。”程山看着手中已经被挂掉的手机满脸惆怅。
程山在山顶一边脱掉身上的装备，一边对旁边的一个男的说到：“我要离开这里了，不好意思啊，说要带你玩够整个假期的！”说着抱歉的话，可是程山的语气永远是那么放荡。
“是有什么事吗？山哥，这次你才在这待了一个星期，一般你不是在一个城市待一个月才走的吗？”斌子挺意外的，他知道自己哥们的怪癖，一个城市只待一个月，然后就是下一个城市，这个城市是程山第二次来了，相隔了一年多。
“没办法，浪子不管浪多久，总是要回家的啊，世界这么大，可惜这里不是我的家。”程山已经脱完了攀岩装备了。“不用送了，我这就走了，我还没试过，开自己的大吉普要开多久能从这里开到丹县，想想都兴奋。”程山也没有等斌子，打了一个招呼就跑向了他们停车的地方。
晚上，在旅馆里的程山，看起来不像白天那样意气风发。脚上穿着旅馆里的廉价拖鞋，嘴上叼着一只点着的烟，他却没有吸，只是叼着。
自从那年以后，他就很少和他们联系了。即使他知道他们很担心他，每次接到他们的电话，他也只是对他们说些开心的事，但是他们也知道他心里的伤，他们从来不会提她。但是他却对他们的近况都没有了解过。
他是初中认识的张闵还有其他三个朋友，他们关系很好，那时候也没想到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一直保持十五年的朋友关系。莫言曾经说过：朋友或是情人，能走过三个月的已不容易，能坚持六个月的值得珍惜，能相守一年的堪称奇迹，能熬过两年的才叫知己，超过三年的值得记忆，五年后还在的，应该请进生命里。十年后依然在的，那就不是朋友了，已经是亲人，是生命的一部分了！他们五个人十五年，应该也算一种亲人了。想到这里，程山笑得有点开心，不是白天的那种假笑。
再想到张闵，他有点笑不出来了。他知道张闵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今天打电话来说他要结婚的事肯定是特别开心的。张闵和叶珺的恋爱是多灾多难的，他们初三认识的，当然对于张闵来说那年是初四，那时候应该算是早恋。谁也不会想到早恋最终变成了恋爱长跑，一下子就是十年。反正程山记忆中，他选择做一个自由职业者的那年他们两个人还在一起。两个在一起那么久的人，爱了那么长时间，作为旁观者的程山最了解张闵对叶珺有多喜欢，有多爱。甚至，程山有次和张闵喝酒，约定，如果张闵以后结婚是叶珺，他一定给张闵给足礼金，如果是其他人，他人去，礼绝对不会去。那时候只是玩笑而已，因为那时候的程山知道，张闵结婚的话，一定是和叶珺结婚。
但是听到电话里，张闵对于结婚的语气，程山就知道张闵绝对不是和叶珺结婚的。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当初他提起叶珺的那种热烈了。如果他是和叶珺结婚，他一定是满心欢喜的告诉全世界，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一切都很平淡的样子。
程山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到底是因为什么放弃了他最爱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是否受伤。
“唉！”后天就能到丹县了，到时候就能了解一切了。程山带着疑问进入了梦乡。
三天后，2024年11月2日，程山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丹县，这个华国南北分界线上的一个小县城。
“兄弟，车坏了啊？用不用帮忙？”一辆车停在了程山的旁边，车里探出了个光头热心的问到。
程山在过了丹县的收费站之后，就在把车停到了应急车道，架起了警示牌，靠在车边抽烟。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近乡情怯吧，他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了，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也有她的家人，朋友，还有，她！
“没事，兄弟！”程山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程山在收费站附近待了许久，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脚下已经扔了十多个烟头了。
“都到这里了，还能就留在这里吗？真是一个混球！”狠狠的扔下手中的烟头，程山暗骂了自己一句。在北疆的时候，都已经决定要回来了，现在都到这里了，自己居然犹豫了。或许他是害怕，害怕回到丹县，害怕回想起从前的日子，因为那些时光里，有他最爱的人，有他最快乐与最伤心的时光。他逃避了五年，最终还是要去面对一切。五年没有再见面的兄弟，五年没有再见面的亲人，还有，五年再也没有联系过的她！
半个小时之后，程山的车开进了县城，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好像自从他有记忆以来，这里就是这样，或许变了，只是他固执的认为没有变罢了。
“我回来了！”张闵接起电话，听到程山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