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来了,今天是三月十三,应该是每个月十三号,对于阿默来说,都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因为有一个梦。
关于阿默的这个梦,应该要从几年前的一天开始说起。
那天也是那一年的三月十三,村东头的大桃花树开花了,桃花开得特别艳丽,阿默被花香深深吸引了过去。
这颗桃树是狐灵山最大的桃树,没人知道它是何人所栽,何时所栽!大家只知道打娘胎一出来,这桃树就一直在,年年岁岁都在开花。
桃花树下有一块石头,青黑发亮,大小差不多能容得下四五个人宽松地坐着。
阿默闻着花香去到桃花树下,坐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靠着桃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姑娘在桃林里穿梭着、舞动着。
“桃花开,桃花落,桃树会结果……”
姑娘身着一件红色的长裙,裙摆扫过地上的落红,悠悠散着清香。头上戴着发饰,长发飘飘,婀娜多姿的身段,曼妙地在一片桃林里舞蹈。
红衣姑娘笑脸盈盈,时不时地回头看着默青,默青醉了,痴痴望着。
“姑娘,你歌声真好听,舞跳得真好看。”
“我叫阿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不管阿默怎样呼喊,怎样打招呼,姑娘始终没有回答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枚飘落的桃花落在默青的头上,惊醒了他,他揉了揉眼睛,才意识到这只是个梦。
梦境却是那般真实,梦中的姑娘,梦里的歌声!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朵落花飘在他的面前。
从那以后,阿默每天都来这颗桃花树下,可再也没有听见歌声,再也没有那个姑娘,他开始相信那只是个梦。
直到一个月后的十三号,桃花依然再开。阿默闻到了熟悉的桃花香味,他再次来到树下靠着桃树坐着,在桃树下又做了跟上次一样的梦。
“桃花开,桃花落,桃树会结果……”
同样的歌声,同一个女孩。
于是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个月十三都会来到桃花树下,做那个关于桃花的梦,而这一梦就是好几年。
清晨,默青早早地来到铁匠铺,揭开了炉火,给水槽里加满了水,又着急忙慌地把斧子给柳婶送了过去,然后就满心欢喜地去了村东头的桃树下。
在石板上靠着桃树坐了下来,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这十几年来,阿默在成长,梦里的姑娘也在长大,两个人年龄相仿,唯一不变的是那首童谣和那片桃园。
“桃花飘红,清风作陪,谁奏筝音点点,轻歌曼舞?几度相思入怀,满地落花,知为谁开!”
阿默被一段话音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地,不觉妙公子已经来到自己的身旁,自己被妙羽一把拉了起来。
“找你半天都不见你人,想想今天十三,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儿。”
“有...有什么事吗?”
“快跟我走,妙歌今天做了首新曲,她叫我带你们几个去听听呢,他们都到了,就你让我一顿好找。”
妙公子扯着阿默的手臂往前走,默青一边跟着走,一边回头看看桃树,似乎还在怀念刚刚的梦境。
“公子,你知道得多,你觉得梦会是真的吗?”
“梦由心生,那只是一种心之所向罢了。不存在信或不信!”
面对默青猝不及防提问,妙公子起始也楞了一下,随后回答道。
“可一切是那般真实。”
“嗯?”
妙公子不解,默青把这几年来的梦境一五一十地给妙公子说了。
“这世间还有这等事,听上去很玄乎的样子,我得回去查阅一下古籍才能答复你。”
“不过现在得放一放,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去听妙歌新作的曲子。”
妙公子很快拉着默青来到自家的茶楼前。
西韵茶楼在村子中间靠西的位置,里面共有九张茶桌,东南西北各一张,各方开口各一张,中间一张。
每张桌子材质各不相同,桌腿上刻有奇怪的梵文,与其说是一种摆设,到更像是一种阵法。这么些年过去了,人们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从来不曾在意。
“公子回来了。”
茶楼的伙计招呼到。
“阿默也来了啊”
“嗯,来了。”
默青微笑着对茶楼伙计点了点头。
“妙歌呢,她在哪里?”
妙公子向着伙计问道。
“小姐跟风影姑娘他们应该在后院练琴吧!”
妙公子领着默青一起去到了后院,还没进入院子,就闻到一股花香。
“这味道甚是清香,可是后院的兰花又开了?”
阿默问到。
“你这鼻子当真好用啊!敢问你是属狗的吗?”
说完,妙公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讨打。”
默青一拳挥了过去,妙公子早有应对,轻松躲开了,并打断了他想要在次出手的动作。
“行了,别打了,算我我错了行不。”
“算你识相,不然我把你打到梅姨都不认识你。”
“对了,阿默,一会回家的时候记得摘几串带回去给婶子,婶子可是最喜欢我们家的兰花了。”
“嗯,好的,那我先替娘谢过你了!”
“你这家伙,还跟我这么客气,我看你也是在讨打啊!。”
“那你来啊!”
妙公子想出手,默青却早已跑出去好几步了,两人一起打闹着进了后院。
后院里,黄角兰叶子釉绿,叶子与叶子之间藏着许多小白花,这正是满园清香的源泉。
低一点的地方种着很多月季、杜鹃花,院子的中间有张石桌,几个凳子,风影跟鹤轩正坐在那里喝茶、聊天。
几步开外,架着一把古琴,琴瑟将御,弦弦刚安。
琴前坐着一个姑娘,白雪凝香腮,朱砂点樱唇,盈盈媚眼柳眉弯,长发披肩,身着一衣长裙,上身牡丹色帛丝锦绣,下裙一素浅绿作依托,亭亭玉立,仿若不世人。
“你俩别闹了,等你们半天了,这么久才来,你看茶都凉了”。
鹤轩看着二人吵吵闹闹地进来了,愤愤抱怨道。
“怪我咯,你可知道阿默让我一顿好找。”
“就怪他,就是他的错。”
“好了好了,别贫了,到了就好好坐下吧,妙歌都准备好了。”
风影快速地掐断了他们斗嘴。
“妙歌,接下来时间交给你,开始你的表演吧!哥哥我可是一直看好你哦!”
“嗯,新写的《红梢》,你们帮我看看好听不好听!”
说话的姑娘叫妙歌,是妙公子最疼爱的妹妹,西韵茶楼的大小姐。
话音刚落,琴声渐起,几时低回婉转,几时绵长细软,一弦入心,一弦再起。
清雅柔美的感觉顿入心田,默青听得出了神,他似乎又走入了梦中的那片桃园。“桃花开,桃花落,桃树会结果…”
琴声作罢,阿默还在沉醉,痴痴地看着妙歌,仿佛她就是那个女孩。
“妙歌啊,不是鹤轩我捧你,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听的琴声,比梅姨弹的都还要动听。”
说到这里,鹤轩向周围看了看。一副害怕梅姨听到的样子。
“你这小子,还想不想吃我娘做的桂花糕了。”
妙公子立马驳道,言语里带着重重的鄙视的味道。
“阿默,你来说说看,妙歌从小最在乎你的看法了!”
“喂,阿默,问你话呢?”
风影怼了怼阿默的胳膊。
“哦。”
阿默回过神来。
“我觉得非常好,我好像听到了一个故事,一种想见却又不能时时相见的无奈,无奈中还有一丝希冀,非常好,非常好。”
默青不由得鼓掌了,其他几个人也跟着拍了起来。
妙歌面颊微红,看着默青,在别人眼里,妙歌是一个比较高冷的女孩,显得不那么好相处,但是自己在默青面前,却幼稚的像个小孩子。
“鹤轩,你个小兔崽子,老远就听见你们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梅姨端着一大盘桂花糕走了过来。
“没有没有,鹤轩只是再说想吃梅姨做的桂花糕呢。”
鹤轩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默青见他不说话,想是这小子又心虚了吧,忙给他解围。
“是吗?鹤轩”
“是的,是的。”鹤轩怯怯回答道。
“早上听歌儿说,今天你们会过来,刚好今天茶楼不忙,就给你们做了点零水。”
梅姨把手中的盘子放在石桌上,几个年轻人立马围了上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
“好吃,好吃”
………
“嗯嗯,真香”
“哈哈,哈哈,慢点吃,别噎着!”
梅姨看着这群孩子的吃相。掩面大笑了起来,自己做的东西被大家认可,也是开心的很。
“那行,你们慢慢吃,我去给童哥送点”
“嗯嗯,好的,谢谢梅姨”
梅姨,西韵茶楼的老板娘,年轻的时候不说是倾国倾城,至少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年近四十,风韵犹存。
她口中的童哥,就是妙童,西韵茶楼的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