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装完棺的那晚上,我没再去他家,一方面原因是我忘不了那尸体的模样,那肉泥的样子,在他家吃不下饭,另一方面我晚上一个人摸黑回家有些许害怕,毕竟我年龄也还不大。
老陈家距离我家有五六分钟的路程,中间会经过一个煤矿厂,煤矿的地方路灯总是一闪一闪的,如果晚上没什么事我都不会经过,因为毕竟里面出过很多事,我都亲眼看见过。
这晚上汪海他们和陈根三个人坐着面包车就到了煤矿厂边上,因为煤矿厂出煤量也不少,所以有停车的地方,不然其他地方停架车都困难。
汪海下来先环顾一下四周,点了一支烟,嘴里嘟哝道,
“一个煤厂在这里,这里居然都显得有点冷清。”
陈根接过他的话,
“大概都去我叔家帮忙去了,不过农村人也睡得早,我们这个时候来,是看不到什么灯火的。”
老陈尸体到了以后,老陈家就接好了灯线,此时我们村子也就他家最明,最热闹。
王登从后面出来,他先看了一眼老陈家,然后环顾四周说道,
“师傅,没想到这么一个村子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煤矿厂,这个村子应该经济不错。”
汪海默认的嗯了一声,陈根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说起来这个煤矿是邦县最大的煤矿了,煤炭还往外运,可是这个村子的经济还真不咋的。”
“此话怎讲?”
“我们边走边说。”
虽然煤矿厂就在我们的村子,但是我们村子的人本分,这个煤厂已经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清清楚楚,虽然有人在里面拉煤,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在用生命冒险,以至于年轻点的人都宁愿出远门。
村子里没有了年轻人,那剩下的带点年龄的没有多少产量,没有技术,那就只能打下手卖苦力,卖苦力是挣不了钱的。
同时煤炭水也将我们村子少有的农田破坏掉一些,这村子更别想着富裕起来,其主要原因还是本分,几乎没有与煤矿上的人发生冲突。
汪海听完,感叹道,
“一村子都是好人,只不过好人没有好人报。”
汪海其实知道这个煤厂,并且知道这个煤厂是以外地人为主要技术人员的煤厂,本地人如果老实就捞不到好处的,他心痛也欣慰。
不时就到了老陈家。
那时候的灯还是瓦丝灯,就算一百瓦那也是照得不太明的,老陈家接了接近十多颗一百瓦的灯,将他家照得通明。
那个时间段人不多也不少,如果有人来,都会回头看看。
汪海他们三人在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找到老陈儿子,儿媳还有老陈妻子。
毕竟我们村子少人见过他们三个,自然是疑惑的。
陈根把老陈家人叫到一间安静一些的屋子,陈根一一介绍,然后汪海开始询问,
“老陈是做牛马生意的吗?”
老陈妻子回答,
“这几年牛比较值钱,他就想法开始做起了买卖牛的生意。”
“一头牛能卖多少钱?”
“三四千左右。”
“老陈平时身上有钱吗?”
“平常都有一两千放在身上的,如果看见小牛,就会当天买下来。”
“老陈卖牛的地方你知道吗?”
老陈妻子摇头,
“不知道!只知道他会过河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在哪里卖牛,怎么卖我不得而知,也不会过问。”
“那老陈一年大概会卖几次牛?”
“一年也就两三次,偶尔一次,反正只要没牛了,他都会想办法买一只小牛来养着,有时候牛生病了,也就没法卖,只有杀来吃,和卖肉。”
“老陈身上会经常有钱,你们知道有哪些人知道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其实老陈特别精,虽然说身上时常有千把块钱,但是他会让人知道,不是藏在鞋里就是内裤里。
“老陈爱喝酒吧?”
“嗯,我爸经常喝酒,脸都经常都是红的,就全部喝酒他脸上的酒红都在,一直劝他戒酒他就是不戒酒,把他酒扔了还会被骂,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情,他也活不了太久的时间。”
“那他的酒量多少,你们知道吗?”
“至少一斤打底,五升的酒买回来,不出一个星期喝得干干净净。”
汪海心里想着“一斤?”
“是哪种酒?”
“我们农村都是那种自家酿制的散酒。”
汪海在罗强那里喝着一点,酒还是有些烈的。
“老陈最后一次卖牛那天喝了酒才走的?”
陈老三摇头,“不知道,我起来的时候他早就走了。”
老陈妻子说道,
“一口都没有喝,因为要卖牛,也就早早走了。”
“你确定?”
“确定!我亲眼看着他出门的。”
“那我就明白了。老陈身上的钱一分不少?”
“这个不知道,他身上的钱不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卖牛多少钱,大概算下来,也就差不多,应该没少。”
“嗯,好,那就问到这里,到时候有什么要问的再问你们。”
陈老三说道,
“好的,不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喝酒喝醉了坠崖的?”
“嗯~这个暂时我也说不清楚,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会搞明白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汪海就往外走了,王登和陈根也是,老陈儿子他们也散了。
“汪队长,你觉得我叔死有些蹊跷?”
“还不太确定,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下。”
“汪队长尽管说。”
“明天你带一些人去打听一下老陈卖牛的地方在哪里,对了~当天是否喝过酒。”
陈根心里开始觉得这个事情不太简单,“好的。”
“那师傅,我们两个呢?”王登急切的说道,
“明天再说,对了你看这个煤矿怎么样?”
“很普通啊!”
“我觉得阴气很重!”
王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师傅,你可别吓我。”
“不!我没吓你。”
三人沉默着,上了车,直到尾灯也离开了我们村子,我们这个村子又安静下来,煤厂上的青雾依旧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