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在一个洞穴为一个凌云弟子疗伤,对方伤得很重,她几乎用尽全部法力,这时突然许多毒烟在她周围弥散开来,那毒烟还会说话:“哈哈哈哈,把我吸进去吧,把我也吸进去吧……”她仔细一看,那不是毒烟,是元神!
爱爱就这样惊醒了。三更半夜,她独自在房间踱步,曾经模糊的不祥预感变成了清晰的可怕猜测:天香弟子可能成了某些魔道之人的目标。因为天香门自创的治疗法术和凌云派的完全不同。凌云的法术都是用自身法力催动环境中的能量和元素作为攻击手段,他们的法术是“外放型”的;天香门若只用自己的法力治疗别人,治疗的效果会很有限,而且自身也可能陷入危险,所以她们都是从小就通过药物和修练改变自己的体质,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一种催化剂和媒介,将环境中的能量和元素吸收到自己体内,再通过“附元针”传送给对方,这就是她们会在治疗时使用天香散的原因,天香散其实不是直接作用在被治疗的一方,而是更多地作用在天香弟子自己身上,她们的法术可以说是“吸收型”的。
如果说元神转移最大的困难在于“夺取”身体,那么,天香弟子的吸收型体质简直就是送上门去给人“夺取”的!爱爱想通了这个环节,觉得那个树妖可能就是在尝试夺取身体。
天一亮,爱爱就联系了一个连她都常年未见的使者,请她立刻回山,商讨元神法术的事情。这个使者名叫“芷芯”,和其他使者不同的是,她并不监管查探外出弟子的情况,而是在搜集一些关于法术和草药的信息。这些年,她一直在八荒山和荒牧生活。关于元神法术的信息,现在存留的只有荒牧一族了。
芷芯一回来,爱爱就把她拉到自己房间,问道:“你在那边过得可好?”
“嗯。我都有些舍不得离开呢!”芷芯说着,双臂交叉放在桌上,又把脑袋趴在上面,仿佛自言自语地继续道:“离人一族其实一点都不冷漠,他们都很热情,很有趣。你知道吗,他们族里的男男女女都不结婚,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生了小孩都是全族一起养。哈哈,说是全族一起养,其实都交给族长了。那个族长啊,根本就不是族里的领袖,而是个超级大保姆,还有那些被别人送养到黑谷的,也是族长在照顾。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在那里大家都很平等,即使是外面送来的孩子也是和族里的孩子一样对待,他们会比在戎城生活得更好。而且啊……”
“他们的元神法术是怎样的?”爱爱不等芷芯继续下去,赶快问出关键的问题。芷芯为人亲和、性格柔软、情感细腻,在法术和药理上又很有天赋,看起来是个十全十美的人儿,只是有个特点,就是说话容易跑题。任由她思绪发散,恐怕永远都进不了正题。
“哪有什么元神法术。”芷芯说,“就是单纯的风系法术啦。风系法术驾驭一切形式的能量,可以说是一切法术的基础,也是一切法术的终极。想要把散开的生命和法术能量具现化变出元神,只要有足够高的法力再加上专注力、感知力和想象力罢了。”
“是这样吗?”爱爱仍然不解地问道。
“绝对是这样。”芷芯用力地点点头。
“荒牧一族这样说的?”爱爱还是不太相信。
“嗯。还有一个人这样说。”芷芯说着,向爱爱使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在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爱爱有些惊讶:“你见到她了?”
“对啊。还像以前一样呢,个子那么小。都活了一百多岁了,个子就是不长呢。”
爱爱忍不住笑着说:“你别这样说,她听到要生气吧。”
“这是她的原话啦。”芷芯摆手道。
“那你觉得,要是有元神转移的法术,会不会我们门中弟子是最理想的攻击目标?”
“嗯。一点没错呢。我们的法术本来就是奉行牺牲自我、拯救他人的宗旨,要是在法力比较脆弱的时候,被对方侵入意识,只要对方的法力足够强,应该很容易就抢到身体了。”
“你是说,元神转移是要先控制对方的意识?”
“是啊,就像荒牧的技能‘聚灵’一样,配合一点催眠手段就更容易了。不过关键应该还是在于双方的法力强弱,差距越大夺取就越容易。”芷芯于是把荒牧的技能仔细地讲解了一番,爱爱很快陷入更深的忧虑之中。她让芷芯先去休息,又赶快写信和龙君互通消息。
难得回来一趟,芷芯和爱爱聊完就去“宿舍区”找霏霏。繁花山山顶相对比较平,只有北侧有个落鹰石是山顶上凸出的一个点。天香门就在山顶偏南的空地建了一圈单层建筑,全部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给弟子们居住。芷芯走到霏霏房间,没人?“哦。对哦。好久没回来,我忘了霏霏都在她的小院子待着的。”她又继续向南,来到后山的一处院落,这里是霏霏的“私人实验室”,也就是上次浮游住过的地方。
“霏霏,听说你又在研发新药啊。”芷芯看到霏霏正在院中坐着发呆,直接招呼道。
“啊,你回来啦。来来,我正好有些想法。”霏霏说着,向芷芯迎来,一手拉着她就向一边的小木屋走去,里面都是她的原材料和实验器材。
两个痴迷药物研究的人在小木屋里一边聊一边倒腾,一直这样搞了两天。
“呼——”芷芯大喘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说:“霏霏,我真是佩服你,昨晚又没睡吧?哎呀,我都累死了。”芷芯每天都按时睡觉,这会儿陪着霏霏站了一天,还是有些腰酸。
“好了好了,马上就出来了。你看——”她拿着一个装有深红色液体的小药瓶给芷芯。
“得找个人试试才好。”芷芯说。
“这个小问题。”霏霏搞好了药剂,终于大大伸展了一下身体,轻松地拉着芷芯去院中的桌边坐下,饭菜早都放好在桌上了。
“听说你在荒牧那边研究新法术?”
“也不算新法术吧。”芷芯给霏霏讲解了一下荒牧的两个法宝和技能,然后说:“我是想,她们用‘聚灵’都是凝聚和自己相通的部分,也就是善良的一面,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就可以把恶念从人的意识里提取出来,然后用‘灭魂’消灭掉。你说这样多好?”
“这样对方不会死掉吗?”
“不会,少量地提取一部分生命能量和记忆不会死的。”
“你试过?”
“对动物试过,小点的妖类也试过,对人没有。”
“人类的生命能量也许不算最强,但是自我意识很强,抵抗性也比较高。我觉得风险还是很大啊。”
“是啊。所以,‘聚灵’都是伴随催眠状态用的嘛。”
霏霏忽然放下筷子,严肃地说:“这样的话,我倒觉得你创的这个技能对你自己危害更大呢。你要专门提取恶的部分,那不是自己就要不断经历痛苦的记忆,承受恶念的折磨吗?要是真这样做的话,恐怕对方的元神没提取出来,你自己先魔化了!”
“嗯——就是这个问题呢。我又不是意志坚定的人,你才比较合适呢。”芷芯永远都是温温吞吞的语气。
“我才不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没意思。”霏霏果断回道。
“霏霏,我真的,最佩服你了。”芷芯说着,揪了一下霏霏的脸,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真的最佩服霏霏,不仅佩服她在制药方面的天才,更佩服她的果断和坚决。
霏霏也出手“还击”,一边说道:“你是个迷糊蛋!”迷糊蛋是霏霏给芷芯起的外号。霏霏很欣赏芷芯在制药和法术研究上的天赋才能,但在其它方面,芷芯就是个迷糊蛋。她迷糊到是非不明、善恶不分——在芷芯眼里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就算做了天大的恶事也有值得被原谅的理由。她的这种迷糊最终可能害到自己。
芷芯和霏霏好久不见,一见面就一起倒腾药剂,现在又在互掐,在其他姐妹看来,她们的感情真是好得针都插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