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将军与张将军各回本部,点齐兵马集结在军营前。正待要出发,见到远处数骑人马扬起一路尘土,向营寨南门飞奔而来。
二将定睛细看。为首一少年将军,面容俊朗,雄姿英发,头顶无盔,身穿单甲,坐下骑一匹白龙马,手上提一杆蛇矛枪。身后跟着的几人身穿神武国军衣,挥舞着各自手中兵器,欢呼着飞驰进营。
“冯大哥,张大哥?你们领命出征了?”少年将军勒马停在冯、张二将军面前,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你去哪了?”冯德章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将军,认出他是孤字营主将——燕游。
“哈哈哈,我带着十个兄弟在敌营外冲杀了一阵,砍了他几十个贼兵,过瘾。”燕游手舞足蹈。虽然满脸带着泥土和血水,仍然笑的灿烂开怀。
“啊?”冯德章刚刚被提醒过军令如山,眼前就冒出个胆大包天,违抗军令私自出征的年轻军官,更何况此人还是平日里军中交情不错的兄弟,不由得大惊失色。
“兄弟,你这是违反军令,无令出战,那可是要杀头的!”张将军名叫张德顺,军旅中与冯德章和燕游二人最为要好。
“杀头就杀头,总好过憋在军营中受气。你们跟我来。”燕游纵马兴致勃勃的带两位大哥行至一处山头。
“你们看,今日天佑贼军已经第三次进攻中山城南城门了,照这样下去,我看不出两个时辰,中山城就要陷落了。我原本要从西北直接杀到东南,在他营中大闹一阵,也好让他们有所收敛,无奈刚一交锋,就被他们探军发现,他们派出一支兵来将我们堵截到半路,我们不敢恋战,只在那队里晃了一圈。”燕游指着南方战场一处道。“就是那队。一群孬种,竟然扎上营了。没一个敢追过来的,哼!两位大哥,你们进攻哪里?我也出兵,孤字营的弟兄们可都等着立功呢!”
“兄弟,你不能去?”冯德章威严的命令道,“刚才我向大将军请命出战,失了分寸,险些获罪。你若要去,必须得了军令再行事,往后再不可做这种掉脑袋的祸事。”说完,冯德章便兜转马头,“军情紧急,我们要出发了。”他虽有心多劝导一下年轻的小兄弟,但无暇多说。
“冯大哥什么任务?”燕游急问。
冯德章却早已回军领着本部兵马,奔出营寨。
“东南方天佑贼又增兵两万,我们奉命截击。”张德顺解答了燕游的疑问。
“张大哥,你们六千敌两万,脱不了多久的。此时应趁机发动总攻,才能保你们不至于被夹击。”燕游紧张起来。
“兄弟,我等奉命行事,顾不得那么周到,投身军旅,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倒是你,违反了军令!哎!先去找郭将军商议吧。”张德顺心中挂念冯德章也急于出兵,才走两步,又回首嘱咐道,“兄弟,战场并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好自为之。”
燕游站在原地,见张大哥也带领着三千将士杀出军营。心想:“若是只凭两个营去截击,敌军主力回首接应,那冯、张二将岂不是腹背受敌。此时若是再不进兵打退攻城的敌军,就再也没有机会解救中山城了,冯、张二将也会寡不敌众,白白的损兵折将。”
军情紧急,燕游顾不得先找郭培胜为自己解脱,甚至脸上的血迹也没来得及擦一把,当即纵马飞奔中军大帐先去请令。
大帐中,郭培胜垂手侍立,“刚刚,军中将领群情激奋,末将恐生哗变,伤了大将军,这才带将军下令,请将军治罪。”通过这几日的接触,郭培胜早已看出这位年轻的驸马将军完全不会带兵打仗,心思也不在此处。这位大将军是个心高气傲的贵公子,有血灵柳氏家族作为后盾,又刚愎自用,在他面前可要万分小心,留下一点错误都可能导致杀身之祸。
他这样想着,向大将军说的每句话都再三思索。
解释了好久,柳宇兴才渐渐恢复平静。这期间又有几个探马入账报告,他依旧没有理睬。
直到那细眉将军清醒过来,柳宇兴才觉得刚刚瘫软的双足有了力气,勉强半站起身来。忽听账外一阵马鸣。燕游风风火火闯入账中,唬的柳宇兴再次陷进座椅。
“禀大将军,冯张二将奉命出征,寡不敌众,难以取胜,末将燕游请令一支,愿帅本部三千兵卒,正面进攻贼军助战。”燕游叉拳施礼,看到郭培胜也在帐中,心中更多了一份信心。
柳宇兴定了定神,见燕游满身血污,便问:“燕将军何以如此装素?”他从监军郭培胜处刚刚得到了安慰,又学到了一些派兵遣将时的威严神情,面对经验并不丰富的新晋将军,稍微恢复了一些自信。他调整好坐姿,正想在这无名小将身上施展一番自己的御人之术。
“这。。。。。。末将请罪,刚才我带着本部十人杀入敌军,斩杀了几十个贼人,但并未折损兵马。”燕游坦率的回答。
那细眉将军刚站起身来,看见燕游满身鲜血,轻蔑一笑,“又一个不怕杀头的。”他拍拍身上尘土默默走到柳宇兴身边,行路间眼神不自觉的落在柳宇兴身上,悄悄观察他的表情。
“那你可知自己违反了军令?”柳宇兴抓了下属把柄,心中暗喜,但表面沉稳,不怒自威,说话语气极其深沉。
“末将知罪。”
“念在你初犯,本将不与你计较,你先退下吧。”柳宇兴见燕游在自己面前示弱,便佯装抓笔,显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燕游被柳宇兴莫名其妙转移了话题,却并不甘心,情况紧急,他仍有意请令出战,“大将军,冯、张二将军截杀敌人援军,此时正是进攻敌人的好时机,请大将军给我一支将令,燕某愿戴罪立功,若战不胜,甘愿受罚。”
柳宇兴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小小偏将,胆敢抗命吗?你这是欺我不懂带兵打仗吗?”
燕游是随军最年轻的将领,若是连他都不服管束,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再做大将军。
“末将不敢。”燕游本能的再次低头认错,心中却有一万个不服气。
半秒过后,燕游再次昂首挺胸,欲诉战况。与此同时,郭培胜挺身而出,怒斥燕游,“大胆燕游,私自出战,以下犯上,还不速速退下。”
“郭将军。”燕游瞪大眼睛满怀惊讶,没成想久经沙场的郭培胜将军竟然站在大将军一边斥责自己,这与他平日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还不速速退下。”郭培胜又一次警告,这次几乎是咆哮,须眉竖起,样子十分可怕。
燕游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心中倍感矛盾。郭培胜是军中颇有威望的老将,对燕游更是有知遇之恩,这孤字营主将一职便是他建议提拔起来的。燕游平日里多得他教诲,两人情同父子。但这次出征,郭将军态度一转,成了昏庸主帅的拥护者。莫非是自己对战况看的不清?燕游的自信开始动摇。
正在疑虑之际,忽听账外响动,燕游侧目一看,是一名小卒踌躇在门外,没敢轻易进账。
细眉将军在柳宇兴耳边低语几句,柳宇兴便收敛了怒气,恢复沉稳,威严的对燕游道:“燕将军,你目无军法,私自出战,本应斩首,树我军威。但大战当前,先斩主将,于军不利,又念在你初犯,本将暂不与你计较,先退下吧。”
燕游无心反驳,默默的退出帐外。
细眉将军挥挥手将帐外小卒召唤到近前。
那小卒仍未做任何报告,他看了看细眉将军,又看了看柳宇兴,并时不时的飞眼瞟一下郭培胜。
郭培胜知趣向柳宇兴告辞,“大将军,若无其他事情吩咐,末将暂且告退。”此话一出,柳宇兴十分欢心,免得自己亲自下令的尴尬。
郭培胜规规矩矩的拱了拱手,阔步退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