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我...”盈盈的手互相繳着,活生生憋出来一副被谁欺负了却有苦难言的样子。
“怎么回事?有话快说。”望穆近日来被母亲安排见了一个又一个说是‘门当户对’的女子,本就心情烦躁的很,现在一见盈盈这样一幅委委屈屈的样子,心头的烦躁又添了几分。
“我想告个假…”自从她被调来大少爷身边当差,如兰姑姑就无法管他们的告假事宜了,他们只能和大少爷请假。
“怎么回事?”
“朋友…朋友今日要离府,想送送他。”
“滚。”
“谢谢,谢谢大少爷。”盈盈见他生气,赶紧跪下磕了个头,就匆匆退出去了。
她赶紧跑去和如兰姑姑说了一声,就一路小跑去了书竹院。
书竹院
“阿书!还好你还没走!我真的好不容易才出来!”盈盈跑的小脸通红,呼呼的喘着粗气。
“你瞧你,急什么?过了午时,皇宫的马车才来,拜别过父亲和大夫人,我就走了。”望书从怀里掏出帕子,给盈盈擦了擦汗,盈盈也没有躲,低着头任望书轻轻地给她擦额头,又把帕子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收进了怀里。
“哎,阿书,我有点舍不得你…以后都没人陪我玩了。”盈盈很失望,低着头不看望书。
“可别这样,别哭鼻子哦,哭了就不好看了。你可别忘了,闲暇的时候帮我来照看竹子,打扫房间,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望书看着盈盈轻轻抖动的肩,便知道她又是哭了,声音柔柔的哄道。
“嗯…好…”盈盈已经染上了浓重的鼻音。
“抬头。”望书说着,盈盈就抬了头,鼻头和眼眶都红红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别哭啦,昨日帕子刚洗干净,今日被你的眼泪染湿了,我用什么?”望书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见不得盈盈哭,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哭,他的心里就绞紧了的疼。
“嗷,对了,这个给你。”盈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是素白色的,看起来是新的。
望书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香囊上面绣了几朵水红色的梅花,朵朵沾雪,款款盛放,如真的的一般。
“我看你喜欢梅花,就绣了上去,但是这个季节没有梅花,制不了梅花香丸,但是我放了桂花香丸进去,又放了些驱虫的草药,你别嫌弃。”盈盈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谢谢,我很喜欢。”望书情难自抑的伸出手,摸了摸盈盈的头。
“阿书,等过些日子,梅花开了,我就做一些梅花丸子,若是你回来,就把它换进去。”
“好。”望书边说着,边就把香囊配在了腰上。
几瓣水红色点缀着望书的一袭白衣,给他清冷之上更添了几分生气。
梦里的公子就该是这种样子。
“时候差不多了,我去拜别父亲。屋里的茶和杯盏都没有收起来,若是喜欢的话就来这里温些茶喝,冬天记得点上暖香。”
“好,我记得了,你在宫里要事事小心,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我舅舅总说伴君如伴虎的,你可得平平安安的。”
“放心,那我走了。”
盈盈不能远送,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她和望书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书房
“父亲,儿子拜别父亲。”望书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
望老爷背对着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行了,入宫去不要惹事,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伴君如伴虎,你要是惹了事,别指着我兜你,听明白了吗?”望书不知为何,从望天傲的声音了听出了几分惆怅。
“是,父亲,儿子懂了。也请大夫人保重身体。”望书永远是恭恭敬敬,云淡风轻的态度。
“行了,宫里派来接你的人已经到了。你出去吧。”
“是。”
望书起身,掸了掸膝盖处的灰,转身就出了书房,没有一丝犹豫。
其实,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自己如今已是这般境遇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说不定入了宫,还能解了自己心中多年的疑惑。比如…母亲…到底是怎么离去的…盈盈身上令他无比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些都需要慢慢去找寻。
“您是望书公子吧。”马车旁的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问道。
“公公,正是我。”望书应答者还俯身行了个礼。
“那就把行李给老奴吧,公子上马车去便好,我们还要顺带去接了金家和宇文家的两位小公子。“
“好,那就多谢公公了。”望书把行李递过去。
“公子的行李怎的这么轻?”
“其实也没什么好拿的,就几卷很喜欢的书,和惯用的毫笔,几件贴身的衣物罢了。”
“可是…快要入冬了,公子不带一件狐裘御寒吗?”
“公公见笑了,我没有那些东西。”
望书上了车,那公公也就没继续追问,只是心里想着…这望家的三公子不会真的是那人所生…所以不受宠爱至此吧…
“启程!”随着公公一声喊,马车缓缓地前行着,望书用指尖挑开帘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望府,心里突然有一种久违的解脱感。
在望家的日子他真的是过够了,至于前路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顺带接了金府和宇文府的两位小公子,两府恨不得把整个家给他们搬到宫里,生怕自己家的宝贝小少爷受了什么委屈,给那公公塞了好些珠宝,千叮咛万嘱咐的,才把这两位公子送上了马车。
折腾了差不多一下午,望书终于见了宫墙。
紫红色的宫墙配着金色的墙沿,高大威严,好像生生的隔绝了一切,声音,自由,甚至…生命…
一行人在侧门下了车,步行进宫面圣。
望书脚踏着这皇宫地面白玉砖,眼瞧着这皇宫四壁琉璃瓦,他突然想着,哪怕丢了自由,也要丢的值得。
他突然理不清自己的思绪,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脑子十分混乱,连带着走路的脚步都沉重了许多…
这皇宫,他终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