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名相。他在唐太宗时担任丞相十余年。在太宗济济一堂的贤臣中,房玄龄以“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而闻名。他不仅自己虔诚恭谨、竭尽忠诚,而且识人用人。“闻人有善,若己有之”、“不以求备取人,不以己长格物”真正是做到了宰相胸怀。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位名相,我却要为他悲哀。为他的愚忠,为他的卑膝而不自尊。
贞观二十二年,房玄龄病危。临终前,他犯颜直谏,上书谏劝太宗停止征伐高丽。一个病危之人,至死不忘知无不言,这让我想起了“临表涕零,不知所言”的诸葛孔明。事实上,房玄龄的这封劝谏信丝毫不亚于诸葛亮的出师表。在这封劝谏信中,房玄龄将唐太宗吹得是天花乱坠。说太宗是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说太宗是仁德流布,遍及四海:孝德显扬,与天同高。说太宗是射箭能穿透七层铠甲,拉弓能拉满六钧强弓。说太宗文辞不让班固、司马迁,书法超过钟繇、张芝。读着房玄龄的这些肉麻的文字,我禁不住想起了现实中一类人的嘴脸。今天在我们的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都不乏这样一种人:他们年事已高,但却权高位重,尽管权高位重,但却常作阿谀奉承状。这些人四平八稳、老谋深算。他们深谙中庸、嘻嘻哈哈。对于这些“政治不倒翁”我是厌恶至极。房玄龄让我看到了这些人的影子。
同样还是这封劝谏信,“老臣病三公,旦夕入地,所恨竟无尘露,微增海岳。谨残魂余息,预代结草之诚。倘蒙录此哀鸣,即臣死且不朽。”什么意思?大意如此:我位居三公,年老病危,很快就要离开人世,遗憾的是我竟未能像尘埃雨露一样为增高山岳、增广海洋作出微小的贡献。谨此竭尽最后气息,预先代行感恩报德的忠诚,倘若承蒙录用这些临死前的谏言,我就是死了也是不朽的。我不知道唐太宗读了这样的文字是何感受。我是感动至极。据说,房玄龄做事谨小慎微,若果有时偶尔不慎因事被皇上谴责,他会一连几天在朝堂上叩头请罪,恐惧不安,就像无地自容一般。卑膝至此,我已无言。
数千年来,我们一直宣扬忠君爱国。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历史上也不乏像房玄龄、诸葛亮这样的贤臣。他们孜孜不倦而又惴惴不安。他们呕心沥血换来得的却是君王高高在上、歌舞升平、沉迷酒色。正是他们的这种愚忠帮助了国君鱼肉了百姓。与其辅佐一个无道的昏君,何不自己去做那贤明的仁君?不读书的刘、项尚且能做君,饱读诗书却要委身于人。这实在是读书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