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晓呦没有直接去找公司财务人员,还是找华宇公司的营销部经理苏晓晓,苏晓晓从董事长处回来,便在摇椅上睡午觉。她除了睡觉时间之外,其它时间不是陪客户,便是陪公司高层,出入高档会所豪华酒店,高尔夫球打得漂亮。奔三十了,才找到一个老外威斯特先生做王老五,威斯特先生除了度假来华,其他时间,难捞到他的魂。反正她也不愁身边没有男人,一般的男人,她还看不上眼呢,她在海滨度假山庄购置了一幢别墅,她能看上哪个男人,这个男人肯定上辈子烧了高香。
苏晓晓起步之初,据说她是吃尽了人间苦头。你看,她一眯眼睛,仿佛到了某个大都市,她曾经在某五星级大酒店工作了五年,她什么生意都敢做。在她看来,人家出了钱,找你消费,你当然要对得起顾客。
“笃、笃、笃”,敲门声由轻变重,由简到繁,声声传了进来扰人清梦,苏晓晓从梦中惊醒,她怎么滚落到了地毯上?房间里开着空调,寒气砭骨,她拉了一床被单包裹着,感觉面部很麻木,更要命地是头怎么动不了,不知是摔的,还是落枕了。以前也有过这种病症,她去看了老中医,老中医说她湿寒引起的风湿,给她开了十服中医。老中医警示过她,生活要有规律,注意养生,凡事不可过头,适可而止。
“谁啊?午觉也不让人睡,还让不让人活?”苏晓晓有点迁怒于敲门之人,她还以为是公司老总,小睡之后,找她叙一叙旧。老中医的话音犹在耳,可是有些贵人不得不用心接待啊!你像公司的董事长、老总、财务总监,还有与她签约的客户,你能不好好接待他吗?
门开处,一阵汗臭味扑鼻而来,掩鼻之际,一个长发覆额的清秀小伙杵在面前,一袭白衬衣扎进长裤,领带打得规整,做了一个不错的包菜头,眼睛睁大,滴溜溜圆,澄净无滓。长发小伙见了苏晓晓如见了真神,有点小激动:“苏、苏经理,我、我做成了一单!你、你说第一时间要把支票送回来,我不、不敢怠慢,立马打的送过来了!”
苏晓晓见这长发小伙双眼能迸出火花,人正在高度兴奋之余,难免会得意忘形,苏晓晓本想泼一盆冷水,但动了一下颈脖子不由轻哼了一声:“哎哟。”她噼里啪啦乱拍了一阵,还是不见效,像是给人打了一记闷棒。
长发小伙却懂一点医术,脸上露出惊疑之色:“苏、苏经理,你中风了!”
“你胡说什么?我落枕。刚刚你乱敲门,我从沙发上滚到了地毯上,都是你闹的,你不会到公司娱乐室打一会儿康乐球,等上班时间再进来?哦,对了,你这是第一次来公司,对吧?你把钱直接交到财务室就可以了。去吧。”苏晓晓悻悻地说,呵欠连连,手还不断捶打着秀颀的脖颈。
“是。苏经理你上次给我们上课说,三个月能做一单,很了不起,我三个月就做成了一单!当然,你派给我的导师很厉害,她身体力行,终于帮我做成了这一单!苏经理,你别动,你可能中风了。不信,你做几个动作,你伸伸胳膊。像我这样。”
苏晓晓将信将疑,她举了一下胳膊,痛得她直骂:“你这个坏蛋,我落枕了,怎么能举手臂?别唬我了,妈的摆子,红口白牙咒姑奶奶呢,中你娘的风。”
“你不信,苏经理,你可以百度一下,你的症状就是中风。我师爷教过我,不好好调理,会面瘫。你看那些面瘫的人,形同木偶。”
“你唬谁?你师爷?你师爷干什么的?帮人家打官司的?你不会是江湖小骗子吧?”
“不瞒你说,我曾经跟师爷行医,不过,是开小诊所,专门治这些疑难杂症的。”陈晓呦当然不能说他师爷的诊所属无照经营,后来给工商部门封掉了,师爷后来带着他们四处流浪,落得一个客死他乡。
“你能治?”苏晓晓半信疑,双眸睁得又大又圆,水光透亮,特别撩人。
陈晓呦颤栗着说:“能。你才发病,我保证手到病除。”
“那你动手啊。”苏晓晓曾经沧海,阅人无数,也不差长发小伙一个;长发小伙给她的印象不坏,并不是什么狡诈奸宵之徒,虽然长发小伙其貌不扬,毕竟青春洋溢,活力四射,最难能可贵的是小伙有一种说不出的纯真、质朴。
“那我动手了——”陈晓呦伸出手,吓得又缩回去了。苏晓晓怒了:“你如果是医师,你治病救人,怎么管她是男是女?医道无性别。如果你要是借机打我的主意——哼,你要知道后果!”
“我给你治好了,你不会怪我,对不对?”陈晓呦丑话说在前头。
“少废话。我感觉这边脸木木地,像是冻结了似的,你可能说的是真的。我信了,动手吧。”苏晓晓不想让外人看见,她随手关了门,“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带你见客户的?”
陈晓呦又缩回了手,这女人穿着两接头的素色职业女装,映着她如雪的肌肤,看上去真的是月里嫦娥。据说每个女人都有一个保护神,让人敬畏!
“我是你招进来的新员工,我叫陈晓呦,带我的是张媚姐。苏经理,大概是你业务繁杂,贵人多忘事,认不得我们这些小字辈。”
苏晓晓突然想笑,发现脸上很僵,她的笑容像是雕刻出来的,陈晓呦看情况不妙,赶紧上去捏她的肩井。陈晓呦心底无私,虽然感觉这女人的肌肤跟张媚的肌肤相比,各有千秋,张媚的肌肤沁凉,有冷血动物的冰手;而她的肌肤酥手,像摸在丝绸缎子上。
苏晓晓走运,她以后咨询了老中医,她要不是遇见陈晓呦,她很有可能落下病灶,轻则遇到寒湿天气,便痛风,重则面瘫。陈晓呦拿捏之处,骨头咔咔作响,筋络又酸又麻,让她忍俊不住地叫唤起来,不过,这叫声,是一种通畅、舒坦。
“这里要不要——”
“你是医师,该怎么治,你就怎么治。”苏晓晓正享受着,她怎么让他停手,苏晓晓经常做美体、做按摩,当然知道这长发小伙的推拿、挤压技术正不正宗。
“动手呀。”
陈晓呦得了指令,抖抖索索拉下拉链。
“发什么呆?别咬我一口哦。”苏晓晓是场面上的人,根本不在乎,还拿俏皮话逗他,吃吃地笑着拿他开涮,笑起来白嫩的身子在颤动。
陈晓呦刚要动手,苏晓晓感觉面部一热,特别舒服的温热,她用手一抹,惊叫起来:“啊,血?哪里来的血?”
陈晓呦捂着鼻子,他娘的出鼻血了!惊得苏晓晓笑得差点岔了气。陈晓呦知道怎么给自己止血,用凉水拍一拍风池穴,一会儿就没事了。人在极度刺激下,毛细血管在超常规的血压压迫下,容易破裂。
陈晓呦止住鼻血之后全力以赴帮她按摩,苏晓晓享受着这全身酥麻的感觉,四肢百骸像是在静电的刺激下纵横开阖。
“苏经理,你翻过身来,该按压气海穴。”陈呦呦小声请示,说话却喘着粗气。
“别叫经理,苏经理,苏经理,你不觉得拗口吗?叫我姐,你叫张媚姐,不会叫我姐?我还不如张媚吗?”苏晓晓并不在乎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风光毕现,仰面躺着任他按摩。
“苏经——苏姐姐,我喝杯水。”陈晓呦真怕再次发鼻血,赶紧喝杯水凉一凉血。
苏晓晓笑得在床上打滚,她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苏晓晓曲腿,陈晓呦喝着水,看得呆了,机械地喝了一口,没提防给吐出来的一口气呛得一阵咳嗽。苏晓晓听到这炸裂般的咳嗽声,笑得她也给呛了。
“你叫陈晓呦,我叫你呦呦吧。你叫我晓晓姐也可以。你表现好,我提拔你当我的助理,比业务员好多了,比业务主任还要高一级呢。”
“谢谢晓晓姐。”陈晓呦最近一些日子感觉福星高照,先是认识百伶百俐的张媚,现在居然认了一个女神级的晓晓姐。
陈晓呦心无旁骛帮晓晓姐按摩着,可以说,使尽了浑身解数,苏晓晓眼饧骨酥,差不多上了九层天……她从来没有到达如此境界,真是快活神仙啊。
虽然陈晓呦这一单并不大,苏晓晓却不在意,如获之宝,要有此君留在身边,胜似天天做神仙。她一高兴,大笔一挥,送他去驾校学车,准备提拔陈晓呦做她的助理,做助理当然不能不会开车。
陈晓呦成功拿下这单生意,声名鹊起,他本可以搬出公司集体宿舍租房住,但他舍不得离开这帮哥们,再说,在集体宿舍住有集体宿舍住的好处。陈晓呦突然感觉别人看他的眼光有变化了,有的向他取经:“兄弟,你是怎么打电话的?”
陈晓呦认真地回忆:“我也记不起怎么给对方打的电话,不过啊,每次打通电话,我都拿苏经理一句经典的话当开场白:‘喂,您好!你的公司,我为你做宣传;你是红花,我们是绿叶;你是卫星,我是火箭。这里是华宇媒体广告公司竭诚为你服务……”
“顶个屁用。我也是这样说的啊,没等你说到一半,喀,那边给挂了。”冯飞一脸的沮丧。
“也是啊,再打啊,再说啊,也有搭讪的,也有调侃的,也有谩骂的……反正,你不要动气,因为是我们有求于人。”
“我也没动气啊,很耐心地一遍遍说啊。我不骗你,我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年,他妈的,连个影儿也捞着。”一脸晦气的王跃文班长十分不解,“我就是不信这个邪。我听苏妖精说,只要做成一单,从此你就飞黄腾达了,真他妈的冤,我不哄你们,苏妖精入行,估计也就是最近三年的事。你看她现在,真的要风有风,要雨得雨。我他妈的,还是如此窝囊。人比人气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