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箐,快来看看你爸,你爸这是怎么了?”楼下传来姚母惊恐地嚷叫。
姚子箐本来对妈有意见,但妈的恐慌不像是装出来的,她慌乱拉着陈晓呦往楼下跑,原来是姚振邦喝了酒还逞能,家里的太阳能灶不行,他爬到楼顶去弄,结果滑了下来,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姚母怎么扶也不扶起。姚父一手撑着地,一手死压着腰,直叫痛。陈晓呦一看是闪了腰,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他过来想诊断一下,没想到姚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怕陈晓呦如怕瘟神:“你走,你走,不要碰我……”
姚子箐发脾气了:“看看有什么打紧?死要面子活受罪!晓呦,快点给我爸推拿!闪了腰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你下半辈子坐轮椅!”
姚子箐喝令陈晓呦动手,姚父本是将信将疑,现在倒要看看,这长毛小子是有真本领还是假本领,听凭他扶他躺平。陈晓呦捏着他的骨头咔嚓有声,连姚母都惊呆了!女儿没有看走眼,手上有绝活啊!
陈晓呦手势如流,咔嚓咔嚓,从颈椎开始,一直拿捏到尾椎,突然用拇指往腰椎下按,骨椎“啪啪”有声,最后他揉搓了一阵,便伸手扶老顽固:“姚伯伯,你坐起来试试。”
姚父在老伴和女儿的扶持下,缓缓坐了起来,他老眼顿时雪亮了:“诶,怎么不痛了?怪了,怪了,这么快就好了!我还寻思伤筋动骨,要躺一个月呢!”
姚子箐趁势进言:“什么叫有眼无珠?你们这叫有眼无珠。光看人家貌不出众,就不把人家当人看。吃得白白胖胖顶啥用?”
两老理屈,受人救治之恩,当然不便再冷脸相向,特别是姚父,亲身体验到了陈晓呦的神奇功法,自然赞赏有加:“好手艺!好手艺!就是开一家正骨中药店,将来也有一碗饭吃。”
姚子箐现在可神气了:“要开你自己开,我们办我们的厂!”
“好!好!好!我全力支持!”姚父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然而,人家是抢手货呢。陈晓呦的手机响了,他当即接听了。
“苏姐!你还在酒店吗?”陈晓呦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在厂里,你赶紧过来一下,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改造吧。”苏晓晓叫他过去的理由堂而皇之,姚子箐没理由阻止,不过,姚子箐如影随形,跟着他一起过去。
苏晓晓非常倚重陈晓呦,他没到场,她和吴名轩、姚富民站在铁门外等着,刘玉娥先进去将灯光打开。陈晓呦飞奔过来,苏晓晓把自己喝的一瓶苏打水递给他,陈晓呦拿着就往肚里灌,其实他刚喝了茶啊!姚子箐气也没办法,狗改不了吃屎。
于是,大伙一起进去踏看现场,吴名轩很挑剔,他提出推到重建;姚富民执意保持主体不能动。苏晓晓早有主见,下面开挖一个地下仓库,什么都解决了。陈晓呦记录下各处房屋的建制方案,他在监狱里上学过平面设计,画一个平面草图难不倒他。
眼看大事一件件安排妥当,苏晓晓盘算着怎么不费周折把陈晓呦带走。她抬起眼眸,与吴名轩四目相对:“老吴,丁总给你来电说什么来着?”
吴名轩说:“哦,丁总说,他要请陈总过去敲定生产线。”
“晓呦,走吧。丁总那边,你一直盯着,你可不能给我出岔子。到时候,万事俱备,还欠东风。厂房到位了,他的拳头产品一定要到位。”
“好的,请晓晓姐放心,我马上赶回去。”
“以后在公司叫苏董。我们今后也叫你陈总。我是吴董。子箐,是姚董。丁有祥自然叫丁总。”吴名轩纠正陈晓呦的叫法。苏晓晓开了一句玩笑:“丁老怎么成了叮肿了呢?谁叮肿了他?是蜈蚣吧。”大伙跟着笑,陈晓呦在笑声中跟在苏晓晓屁股后面上了商务车。姚子箐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排轿车开进了街区,消失在灯海之中。
其实,陈晓呦根本就没回公寓楼,吴名轩有家室,不可能陪苏晓晓过夜,苏晓晓岂能独居,自然留宿陈晓呦。她出浴之后,戴着发套,穿着睡袍,往席梦思上一投,无限风光半掩半开,口里直嚷着:“哎呦,累了一天,腿脚都发麻了,快给我按按。晓呦关了机,休息时间,不许接电话。”
陈晓呦再累,他也要奉陪到底。不过,这可不是苦差使,这是一份无尚荣耀的使命。大清早,苏晓晓一般都是悄无声息地上班去了,陈晓呦可以睡一个自然醒。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大忙人,他一开机就有电话打进来。
“呦哥,我们做了七鲜面,回来一起吃吧。”这是王跃文讨好卖乖的声音。所谓七鲜面,面上面盖着七种海鲜,非寻常人家可以吃到的。
陈晓呦不便拂了手下的好意,再说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当即同意了:“好的,辛苦文哥了。还要吃些什么,我顺便带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万事俱备。丁老还亲自下了厨呢。”
电话中有丁老的声音:“陈总,你回家吃吃我烧的蚝。我不给他们掌勺,简直暴殄天物。这么新鲜的蚝,他们汤煮。不会做,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们做成糠糟了。”
陈晓呦得给这个面子:“好啊,以后我们可有口福了。我很快就到家。”
陈晓呦本来有钥匙,但他还是拍了拍门。万没想到,火急火燎地给他开门的是戴着细金边眼镜的刘乐水!陈晓呦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刘乐水赶紧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钱,额头上挂满汗珠子,紧张兮兮地说道:“呦哥,这是我上回借的钱。没有呦哥的大力支持,哪里有乐水的今天;没有呦哥仗义相助,我可能还在守电话。呦哥的大恩大德,兄弟没齿难忘。”
陈晓呦不想跟这种见利忘义的家伙多说话,他接过钱,数也没数就收了起来,一言不发往厅内走。刘乐水讨了一个没趣。他知道他以前春风得意之时,太伤人家的面子。他晾了一会儿,一般有自尊心的,肯定灰溜溜走了。他并没有这么想,他想,如果争硬气,转身就走,肯定再没有机会求呦哥了。况且,这个早餐还是他的血汗钱,他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晓呦瞅一眼就知道七八分,这小子肯定又给人家耍了,如今回华宇公民司回不去,跟张媚混,张媚才不养这种白眼狼,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
陈晓呦还没坐下,瞥见刘乐水局促了一下,又很不甘心地贴近身来;他像躲灾星一样,踅进了厨房。厨房是一股烧烤油香味,抽烟机开得很大,还不怎么呛人。丁有祥肩上搭着一条汗巾,穿着无袖文化衫,正往烤箱里的烤串刷酱,油烟弥漫,他不时咳嗽几声,原来他嘴上还叼着一支烟,显得很卖力。
“丁总,你咳嗽,让兄弟们来吧。你不会把烟灰当佐料放吧?”陈晓呦非常关心丁有祥的健康,他可是公司的台柱子啊。
丁总专注他的烧烤,听陈总跟他开玩笑,他呼哧呼哧地说:“是啊,呦哥吃的东西不加点料,怎么合你的口味?呦哥,听说厂房拍板下来了?”
“是啊,现在就等你的配方了。”
“呦总,我没看过,怕——”
陈晓呦一愣,对啊,他太不把这个老头当回事了,在他眼里,这个老头就是一个江湖佬,公司请他过来,不过是装装门面。他没请丁有祥过去看看,两位董事长也没有发话,她们也没当丁某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可丁老却太当自己是个人物,他竟然在这节骨眼上提出,他没看过厂房,担心厂房不合用!
陈晓呦不是那种杀伐决断气势如虹的人,他是一个可软可硬的人:“对啊,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董事会授权给我们,厂房怎么改造,我正要接您老过去把把脉。用了早餐,兄弟一起去!”
丁有祥却很拧:“陈总,我说,你找的那个厂房可能用不上。真的,我们是生物制药。你说生物制药能放在居民区吗?”
“不是保健公司?”
“唉哟,我的陈总,保健与生物制药,一个是有病治病无病保健康,一个是治病救命,说白了,其实是一回事,都要用到许多药材。我的配方,其中有六十多种药材,我怕药味太重。”
陈晓呦万没想到,丁有祥早不说晚不说,现在突然杀一个回马枪,让他措手不及,陈晓呦还有最后一说:“丁总,苏董可能想到这个事情,她让我们开挖一个大型地下储物仓库,只要我们密封得当,气味应该跑不出去吧?”
“哎呀,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丁有祥抬起眼来,他有一点气愤,“陈总,你可以炒掉我,但我坚持,这个厂房不能用。别的东西,我可以不过问,但厂房这事,我说了算。这个没得商量。”
陈晓呦的确有一点左右为难,刚敲定的厂房,现在要毁约,那可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