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总感觉先还是隐隐作痛,接着是灼痛,钻心地痛,痛一阵好一阵,一阵痛过一阵,那疼痛往骨子里加深,像是毒药在扩散,集聚痛的能量,等着大爆发,不消片刻,已是一阵阵绞痛,痛得紧压着肚脐,哀号不已,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丁有祥惊了一跳,面孔骇异:“你会放痧?”
陈晓呦笑而不答,只是喝他的饮料,眼睛睃都不睃他一眼。
“小兄弟,你是神人,救我——”莫总用虚弱的眼光看着他,气若游丝了。
“陈总,对不起,多有冒犯。我们不过想贪图点好处,并不想伤害你。看在我们并无恶意的份上,救救我大哥——”那女子摇着陈晓呦的胳膊乞求他放过他大哥。
陈晓呦笑道:“你们设计陷害我。犯了七杀。知道哪七杀吗?”
兄妹俩都摇头说不知道,丁有祥江湖走得老,见多识广,颇为清楚:“我听说过,江湖上传言有一种厉害的七杀,杀与煞同音,其实是一种煞气。冲撞了这尊神,必定会受到惩罚,所谓辱骂、殴打、坑蒙、拐骗、奸恶、犯科、忤逆,不知便罢,只要犯在他手中,定难轻饶。”
陈晓呦侧目看着他们,喝斥一声:“有没有欺骗我?”
莫总倒吸着冷气,眼光发凉:“有,有。都是他!”
吓得丁有祥面如土色,莫总那有一指,仿佛有传染,他马上感觉肚脐隐隐作痛,不知道这是心里因素,还真的有什么“痧气”。所谓念力便是,这种念力就是一种恶咒,一种煞气,能导致你的身体出现病变、梗塞。
那莫小妹赶紧说:“是,是他一手安排的。我们只不过是帮他演戏罢了。他,他说,我们合伙骗一个富二代。他要搞保健酒。我们自己兑好给他,拿的是高价。其实,就是采山上药材泡出来就好了。米酒到处都有,到老百姓家里收购一批,足够用了。我们听了他的话,以为这钱来得容易。我们就演了这一出。刚刚进来那个假县长,是我大表哥张军;莫总莫怀仁是我叔叔;办公室主任莫小辉是我二哥,秘书叫张娟,我表姐。摄影师,我小舅韦克诚,我叫莫小英,他叫莫小刚。我大哥。真的没骗你。他是我舅舅,叫韦克祥。所谓‘韦县长’就是用了我舅舅的姓,并无其人。”
陈晓呦哈哈大笑,丁有祥捂着肚皮,痛苦地为自己申辩:“呦哥饶命!其实,你那一份,我是给你的。我不可能亏待你啊?万事也逃不过你的监督啊,没有你出面,我什么事也办不成。呦哥,看在我们兄弟一场,我也是出于好心,我们兄弟合伙捞一把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
陈晓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说兄弟一场!你就是这样对待兄弟的?老实说,能不能找一家正式的保健酒厂合作?不能的话。你现在就解雇了。”
“有,有,有。”丁有祥痛得抽风,扯着脖颈上的几根老筋蜷缩成一团,麻麻点点的面皮一阵阵痉挛,样子真是惹人生怜。
“行吧。念你们初犯,再犯,你知道的,可不是痛一会儿,而是七天一痛!”
“不敢了,不敢了!怪不得苏美人、吴胖子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原来你是有手段的。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老朽服了。”丁有祥给折磨得生不如死,他知错了。人家没有些看家本领,年纪轻轻,也不会委以重任。
“喝口水,就好了。喝吧。”陈晓呦端起一杯水,用指甲弹几弹,请一请祖师,丁有祥、莫小刚顿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们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重新向陈晓呦行单膝跪拜大礼,现在看他瞪一眼,也要吓出尿来。
“算了。以后,我们还是兄弟,不必行此大礼,你不做亏心事,我也治不了你。你知道的,这种惩罚,专门对付恶人的。你行得正,坐得直,是不怕的。”陈晓呦谆谆告诫莫氏兄妹一番。
莫小英佩服得不得了:“以前听说过江湖上有这种异能人士,没想到还真的有啊!今天总算开了眼。”
莫小刚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妹妹说:“你只见到过,你还没尝尝厉害呢。这种痛,真的是孙悟空钻进肚子里那种剧烈的疼痛。”
莫小英捂着嘴笑:“你又不是妖怪?”
丁有祥打着牙硌战说:“那是割肉的痛!把你肚子捅一刀,就这么一个痛。”
“舅舅,那么说,你曾经给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
“死丫头。你也有份,咦,怎么不给一点颜色给你瞧瞧?”
“舅舅!”莫小英闭嘴了,偷偷地瞟了一眼长毛兄弟,不敢多说话了。怕一句话说得不对头,得罪了这尊瘟神,那她可就倒大霉了。
陈晓呦严肃地问道:“你们县究竟有不有愿意跟我们合作的保健酒厂?还有,你究竟有没有申请到专利的秘方?不要骗我们哦。后果,你应该知道!”
“有,有,都有。”丁有祥把公文包摊在会议桌上,先拿出一个夹本,从中抽出一个文本,上面写着《瑶家祛湿散热活血祖传秘方》来,恭恭敬敬递给陈晓呦。陈晓呦看这文本是A4纸打印装订的,只是后面盖了几家单位的印泥公章,看来还不算太假吧。陈晓呦看不出什么破绽,姑且信他吧,他收入囊中,怕他再生妖蛾子。
丁有祥噼里啪啦地抽出一打名片来,他一阵翻找,寻出其中一张,凑近陈晓呦,“陈总,你看,这是鸿胜正气保健酒厂。我县最大的保健酒厂。我跟老板陈鸿胜,总经理陈荣棠都是过了命的铁哥们。不信,我打个电话给陈鸿胜,他马上给我回复。”
“打吧。难道我带你们来游山玩水的?办事利索点。赶紧打。”陈晓呦横了他一眼,丁有祥打了一个寒颤。
丁有祥赶紧拨号,果然一会儿接通了,他打着哈哈:“陈大老板,久违了。我是克祥兄呢。对,就是丁西村的韦克祥。陈老板,你先别挂,有位滨海来的老板,想跟贵公司谈笔生意,他可以常年跟你合作,现金交易,这回是铁打铁,响当当的。”
丁有祥赶紧把电话递给陈晓呦,双手捧着,毕恭毕敬,他就是欠收拾。陈晓呦接过电话,沉着镇定地寒喧:“喂,请问,你是保健酒厂的老板?”
“是啊,韦克祥老麻子不是你一伙的?十个麻子,九个巧。你可要防着他一手。哈哈!”对方还将信将疑,看来丁有祥的信誉度极差。
“他向我推荐你们保健酒厂,是真的,还是虚构的?我要你给个实话。不然,我们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兄弟,你真想订我们的货?我可以发一个我们厂的销售网址给你,你可以全面了解我们厂,若是有一点虚假成分,你可以举报我们!”
“我可以到你们厂考察一番吗?”陈晓呦想,还是眼见为实,网页谁做不出?网络诈骗也是屡见不鲜。
“可以啊!兄弟,你在什么位置?我们可以派车接你。”
“不用了。你把你们厂的厂址发一个定位过来,我明天开车过来考察。然后,我们谈一谈合作意项,你看这样行吗?”陈晓呦显得很老成。
“行。行。欢迎考察,我们一定热情接待!”陈老板热情有加,生意找上门来了,那是天上掉馅饼!
“别挂。兄弟,我还跟陈老板有话说。”丁有祥这方面阅历,远远大于陈晓呦。
“陈哥,这回我有哄你吗?真金白银。单签下来,不会亏待老哥跑腿的辛苦钱吧?你看,我成天在外面帮你跑,总得意思一下吧。”
“放心吧。我赚一千给你一百,我赚一万,给你一千。这总该够朋友了吧?”陈鸿胜应该也是等米下锅了,他开出了回扣。
“成交。”丁有祥意气风发,“陈老板,为了显示你的诚意。你明天能不能派一台中巴车过来?我们组一个小团过来考察。能不能签,全看你的了。”
“没问题。你们在什么位置?”
“我们县最好的酒店,你说是什么酒店?”丁有祥马上牛皮哄哄了。
“好。明天我派一台中巴车到金桂大酒店,不要放我的鸽子哦,我们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韦老叔。”陈鸿胜丑话说在前面。
“陈老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什么关系?隔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怎么可能忽悠你呢?你要相信一个人。明天咱们见个真章。看看祥哥是怎么混的?”丁有祥趾高气扬的,他可不是低调行事,他是大鸣大放的人物。
不过,丁有祥还是另有所图,第二天果真来了一辆丰田中巴车,他的一群外甥男女都上车了,他们俨然成了陈总的跟班,陈晓呦在这个问题上开了绿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毕竟还得靠丁有祥的秘方行事。
丁有祥坐在副驾驶位上,还不停地表功:“陈总,昨天只是预演一下,看你的定力如何?没想到,陈总人虽年轻,但江湖阅历颇深啊,不可小觑,不可小觑。今天正式考察,是不是显得更有底气?我们这一个阵容打出去,那绝对让对方待我们为上宾。高级酒宴给老子安排着,盛筵之后,啊,兄弟,你可以尽享人间美乐。”
丁有祥歪斜着黄鼠儿狼眼,显得神采奕奕。陈晓呦只是叮嘱他:“丁总,专注办事,不要给人家的迷魂汤灌迷糊了。我们此行,主要是把生产合同订下来,争取早日出产品,打入市场,为公司创收。这才是正路子,不要总想那些歪门邪道。”
后面一句话,那是敲山震虎,丁有祥如何听不懂,他赔着笑脸,颇有点厚颜无耻:“陈总,说哪里话,到了这里,不让陈总高兴而来,满意而归,是我人生最大的败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