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一个外人,坐在这欢乐的一家人中间,有些不自在。
作为单亲家庭的小孩,她从小便和母亲相依为命。
可自从母亲被张枢易杀害后,她彻底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已经整整十八年没有家人的陪伴。
在学校的时候每年过年她都留校,工作之后节假日就申请留下来战备值班,陪伴她的永远只有同学和战友,热闹归热闹,但毕竟不是一家人,过分的热情和刻意营造的节日氛围,少了一丝家的烟火味。
而平时下班之后,回到宿舍只有只有冷冰冰的铁架床。
孤独,如同冬夜的寒意,渗入她十八年来的每一口呼吸。
而现在这样,和王大锤一家人吃饭,特别是王铁柱夫妇待她如同女儿,说说笑笑,好似家人一般平淡与温馨地围着饭桌吃饭,这种场面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这种温情只在儿时,只在梦中反复出现。
这氛围,在现实生活中,她已经陌生到产生隔阂,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开开心心的……
看着这一家人说说笑笑,她情不自禁地鼻尖一酸,嘴里的饭突然咽不下去了,低头哽咽着。
“小霖,怎么了?菜太辣了?”
老妈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咳咳咳!”
赵霖用力眨着眼睛,使劲把饭咽下去,努力挤出大大的笑脸,“就是,太好吃了,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了!”
老妈奇怪道:“那你平时在家,你妈妈……”
赵霖表情一僵。
王大锤立刻打断老妈的话:“哦!平时赵霖都在警队里,一年难得放假几次,都吃的食堂大锅饭,那肯定没老妈你的手艺好啊!”
“哦——”老妈恍然大悟,又给赵霖多夹了几个大虾,喜笑颜开道,“孩子,喜欢就多吃点!”
“好!阿姨!够了够了。”
赵霖面对高高堆起的碗,甜甜笑了,笑得很灿烂……
吃完之后,老爸把塑料桶堆起来,接上软管和水龙头,用异能灌满水,做了个简易的蓄水池。
有了重力,龙头一扭开,水就自然流下来,接水洗碗什么的都方便多了,不需要每次都用个水瓢从桶里打水。
老妈很开心:“这死老头一年到头不见你干件正经事儿,今天倒是挺有用的。”
老爸牛眼一瞪:“谁说的!”
老妈毛巾甩他头上:“好好好,就你最能,行了吧?身上一股汗味,赶紧去洗洗!”
赵霖看到王大锤在收拾桌上的碗筷,也加入行列。
王大锤轻轻拦住,笑道:“你放下,伤还没好利索,我一个人来收拾就好了。”
赵霖不肯:“没事,拿点轻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王大锤看她走路歪斜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收了几个碟子,路过他背后的时候,她停下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王大锤愣了一下,微笑道:“谢什么?”
“没什么!”
说完,她端着碟子,一瘸一瘸地走出去了。
王大锤站在活动板房里,听见外面老妈在洗碗,赵霖在一边陪着说话。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聊着天,慢慢地声音大起来,时不时笑出声来,气氛很融洽。
他笑了。
夏末初秋的夜,风带着些微微的凉意,驱赶着大地最后一丝热气,好不惬意……
………………
………………
次日早晨,王大锤收拾好了装备,马上要出发再次进城,按照自己的待办清单,寻找一样伸手的武器,为夺取【那个东西】做最后准备。
昨天他出去,回来一身伤,老妈听说他现在又要出去,急得拉住他,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不准他去市区,哪怕是去救人也不行!
王大锤只好耐心解释,他有一件万分重要的武器,必须现在拿到手;不然以后遇到极度危险的特殊情况,光凭他和老爸两个人可能应付不来,到时候反而会有生命危险。
总而言之,为了老王家的安危,他是必须跑这一趟。
最后还是在老爸的劝说下,老妈这才哭哭啼啼地放他离开,并且让他发誓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不准冒险。
老爸拍拍他的肩膀:“路上如果遇到有困难的人,能帮就帮一把。”
“你说这什么话?!救什么救啊?!”老妈气呼呼地看向老爸,“别说什么见义勇为,别人的命有我们自己的命金贵吗?别说不认识的人,就算是亲戚,你看这一家两家的,这些年谁看得起我们家,哪次帮衬过我们?”
老爸尴尬笑道:“你话也不能这么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有可能的话还是……”
老妈叉腰,泼辣地骂道:“姓王的,你不管你儿子性命是不是?儿子万一有个好歹,我看谁给你送终?!”
老爸吓得连忙摆摆手,对王大锤说:“好好好,你看着办!你看着办吧……首先保证自己安全!”
王大锤心里暗笑:“放心,我最惜命了。”
他嘱咐父母在精神病院天台好好呆着,老爸继续熟练水系异能,留守大后方。
然后他留下几斤生牛肉给赵霖,让她暂时躺床修养伤势,不用频繁起来活动——反正她昨晚打了无数次电话,也没联系得上之前的队员,支队的座机也是无人接听。现在就算她想归队,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集合。
交接完成后,老爸把堵门的五菱荣光往前开几米,把天台的门让出来。
王大锤刚要出门,老妈突然跑过来拉住他,焦急道:“老头!儿子!你们等等!”
她把自己的高仿诺基亚老人手机递给王大锤:“你大伯打电话过来了!”
前天午夜末世降临,全球各地发生了大动乱,部分通讯也中断了,报警、消防、政府要害部门等公共号码被无数求救电话打爆了,但是大部分私人电话还是可以打得通的。
昨天一天,老爸老妈打了几十通电话,给远在家乡的亲戚报平安,也接到了几个慰问电话。
不过只有不到一半的亲戚能联系上,很多人要么是遇害了,要么是躲在外面没法给手机充电。
二老都是忧心忡忡。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直没联系上的大伯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大锤!大锤!你现在还在北通吗?!”
王大锤一愣,点开手机外放模式:“我和爸妈现在还在北通,怎么了?大伯你没事吧?”
大伯的声音都沙哑了,焦急万分:“情况刚刚我和你妈妈说过了!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大伯啊!!”
“大伯你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堂哥,明喆他离家出走了!我查了他的电脑,定了去北通的票!!”
“什么?!”
王大锤和老爸大吃一惊,“几号的票?!他没来找大锤啊!”
“我到处打电话,听他同学说,是去北通那个什么吃鸡,什么奔现的!”
“痴鸡?笨蚬?什么笨蚬?”
爸妈一脸迷茫地看着王大锤。
他们只听过东北“笨鸡”、东北“笨猪”,这“痴鸡”和“笨蚬”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吃鸡”又怎么和“笨蚬”搅和在一起的?
难道是把笨鸡和海贝一锅乱炖煮了吃?
平时只知道种地的二老百思不得其解啊……
王大锤无奈地解释:“就是见网友!打游戏认识的网友。”
“哦——”
老爸老妈恍然大悟。
大伯撕心裂肺道:“前天中午到的北通!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这死孩子!”
“你们打他手机了吗?!”
“打了!!手机关机了!联系都联系不上!真要命啊!”
旁边还传来大伯母的哀嚎声:“这可怎么办啊!要是小喆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王大锤和老爸无奈地对视一眼,北通这么大,三百多万人,茫茫人海,怎么找一个人出来?
更何况现在城里到处是丧尸,危机四伏,走街串巷地去寻人,无异于自杀。
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