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合上，这个叫素芝的妇人的脸色彻底沉下，傅老太太明了，自己操控着轮椅掉转了方向，轮子缓慢滚动，直到落地窗前方停。
已至夏中，梧桐的叶子繁茂，粗壮的枝杈四分五横，形成细密的影子。
“您真的相信？”素芝问，寂静的环境更能渲染她的情绪。
“不全信”。傅老太太完全肯定，她半眯眼睛，表情淡漠，与之前截然不同。
“那您为什么……？”素芝不依不饶。
“为什么不揭穿？”傅老太太冷笑。
片刻，又说：“我很喜欢那姑娘，她有本事，能让川崽和她有瓜葛”。
“川崽他不小了，我希望他有个家，我不能陪他一辈子”。提起这茬，傅老太太动容。
“可小少爷不爱她”。素芝执着。
“爱不爱的又有什么关系？”
“他倒是爱孟姝呢！结果遍体鳞伤”。傅老太太冷笑。
“姝儿她太要强了”。
“要强？”
“说到底是心不够坚定”。傅老太太一针见血。
这下，佩芝哑口无言。
空气也开始凝结，让人喘不气。
傍晚。
傅遇川回来时，见素芝眼皮红肿，紧张的问：“您这是怎么了？”
他对素芝是尊重的，不仅因为孟姝，也是二十几年的情分。
“没事”。佩芝闪躲。
傅遇川扯下领带，还想追问，被傅老太太打断：“川崽”。
“来了”。傅遇川将西装外套交给素芝，缓步走向餐厅。
长桌上是一些寻常小菜，附和傅遇川的胃口，傅老太太坐在主位，面容严肃。
“您又怎么了？”气氛不对，傅遇川想不到前因。
他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动筷，等着傅老太太说话。
“有女朋友了？”傅老太太开门见山。
傅遇川维愣，下意识的摇头。
“今天穆太太带着她家的丫头登门了”。傅老太太及时顿住，抬眼，琢磨傅遇川的表情。
“来干什么？”傅遇川很平静，也许他觉得这算是小事。
“那丫头说她怀孕了，是你的”。
“也许吧”。傅遇川云淡风轻。
“她开出条件了？想要什么？房子、车、票子，还是通通都要？”傅遇川以为穆斯芸只是后悔之前拒绝了他，如今找傅老太太，只是想多捞一些。
“混账”。傅老太太动气，拍了桌子。
傅遇川满不在乎：“我知道您不想给我擦屁股，放心，我自己解决”。
“解决？”
“你怎么解决？”
“那可是你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儿子是这样，孙子也是这样”。傅老太太一脸悲痛。
“别提他”。傅遇川的眉宇间浮上一抹愠色，他的脊背为微弯，五指紧扣，苍白的光线里，是少有的落寞。
“我以为你体会过这种滋味了，就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傅老太太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又说：“那丫头说只想要个名分”。
“你自己想一想”。
“我不会勉强你”。
傅老太太适时退了出去，独留傅遇川一个人沉浸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