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宇鹏扳了扳自己的手，骨头发出咔咔响的声音，视线依旧落在试卷上。
孟楹接收到了求助信号，也没抬头，默默地把答题卡微微抬起一些，仍忙着在草稿纸上组织语言。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完全就像是在认真研究作文草稿的结构。
小殷同学迅速用铅笔把大神的答案誊在了自己的草稿纸上，继续做题。
然而这货并没有真的想抄大神的答案，一没这个胆二没这个心思。所以拿到答案之后，只是看了看大神的听力，又瞄了瞄自己的听力，还是不决定照着大神的改。
孟楹瞄到身边的人又开始认真看试卷了，在心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答题卡放下来，开始把草稿纸上的作文抄到答题卡上。誊完作文，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前面的题目和答案之后，起身交卷。
第一考场有句顺口溜：头卷之人，非神即混。
师大附小每次大考的考场分配都是按照上一次大考的成绩顺位来排的，孟楹以前一直都是第二考场的前几名。上次期中考试考得不错，所以这次期末考试就坐在了第一考场的16号，也就是年级第十六。
这个考场的孩子们大多都相互认识，孟楹作为第一次进入第一考场的学生，对这个考场的大部分人来说，她还是一张生面孔，也就只有猴山的人认识。
新来的人抢到头卷本来就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更何况这还是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将近五十分钟的头卷。参照那句顺口溜，不少人觉得这个交头卷的女生要么是真大神，要么就是上次期中考试踩了狗屎运，这次期末考试混进了第一考场。
何书瀚注意到孟楹出去之后，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答题卡。
还剩了一篇阅读理解、一篇完形填空和一篇作文。
真的大神。
孟楹其实出了考场之后一直都没离开，默默地坐在小操场的一张乒乓球台上等苏佳佳出来。闲着没事，从包里掏出了数学笔记，无声地翻着。
上午考英语语文，下午考数学，一天之内考完三门主科，真是让人头大。
不知道坐了多久，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教学楼出来，小操场一下子变嘈杂了不少。
孟楹眼前突然多出了一瓶甜牛奶。
“坐在这儿，不冷吗？”
何书瀚早就知道她交卷之后不会立刻就离开学校，之前苏佳佳在群里喊孟楹等她交卷出去之后一起走，正好被他看见。所以他刚刚交卷出来，站在走廊上往小操场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她坐在那。
早上来学校的时候，他先去了一趟超市。找到他经常看见她手里拿着的那种进口甜牛奶之后，买了一瓶，拜托超市的收银员替他热着。从考场出来之后，他去超市取了牛奶，直接来了小操场。
孟楹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热的，先喝掉吧，一会儿就冷了。”
“谢谢。”孟楹慢吞吞地接过牛奶，小声道谢。
何书瀚看了一眼被她放在腿上的笔记本。
孟楹喝了一口牛奶，整个消化系统都暖和起来：“你今天早上从大队回来之后，为什么是那个表情？谁惹你了？”
“给你看个东西。”
何书瀚回过神，把背包放在乒乓球台上。孟楹好奇地看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通报批评的名单，学校要求我下周晨会做本学期工作总结的时候顺便报一下。”
“可是下周的晨会，按照惯例，应该是表彰期末总成绩优异的学生啊。”
“但是学期工作总结也是要做的。”
“那就做吧。”
“你先看一下名单里有没有你眼熟的人吧。”
孟楹接过了名单，才看一眼，整个人愣住。
“重点通报……苏佳佳？怎么回事？”
“意思就是，再有下次的话，直接记过。”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她？舒肤佳不是这样的人啊。”
“依据事实。最开始我也是不太相信，大队的老师把监控给我看了，我没办法不信。我作为秘书长，服从大队的命令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是，在此之前，我是4班的学生。试想一下，4班的学生在晨会那么大的场合公开重点通报3班的学生，刘姥姥要怎么办？通报事关班级荣誉，我不想3班4班因为这件事情把关系闹崩。”
孟楹定定地看着他。
“还有，这件事最开始是我在晨会上提的，我不想第一次通报就是姥姥班里的人。”
“如果不通报的话，你会被大队的老师训吗？”
“那是违反命令，指不定下学期我就不在大队了。”
孟楹陷入沉默。
“先把牛奶……”
“我相信你。”
何书瀚硬生生地把“喝掉”两个字咽进了肚里，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说什么？”
“我说，我相信你。你是4班班长，猴子山四大天王，大队秘书长。你这么厉害，你肯定会想到两全的办法。既能把任务完成，又不会让姥姥难堪。”孟楹歪着脑袋看他。
何书瀚顿住。
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突然看见了前方的一点微光。明明很乱的事情，被她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办。
“我……说错话了吗？”孟楹抓了抓头发。
“没。”
何书瀚摇头，把那份名单从她手里抽出来，从包里翻出一个大大的笔记本，塞进她手里。
“这是什么？”
“数学笔记，你中午看一下吧。我们班数学老师是全年级最厉害的数学老师，笔记很全面。先放在你这里，考完了数学再还给我。”
何书瀚直接背起包，往小门的方向走。
“何书瀚。”孟楹赶紧叫住他。
被叫的人只是挥挥手，并没有回头或者停下脚步。
孟楹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这本笔记本，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怎么突然就给她这么一个笔记本了呢？还是数学笔记本？他把本子给她了，那他中午就不复习了吗？
也是，作为数学年级第一的连霸，他应该也不用复习。
数学好的人真是块宝啊，谁都喜欢。像她这样的数学渣渣，也就只有在考试之前借大神的笔记抓紧时间复习的份了。
孟楹深呼吸一次，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
妈呀都不敢用力翻，这可是大神的笔记本啊，要是把人家的纸弄皱了或者破了可怎么办？真的应该当宝一样供起来。
不得不说，何书瀚的字真的很好看。工工整整，看着很舒服。
作为一个数学大神，他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浪得虚名。整个笔记体系都很完整，架构也严谨得没话说。孟楹才翻了一页，就想把这整本笔记本拿去复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