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隐藏在洋槐树宽大的影子里，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一动不动。
孟凡也是有点意外，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出现，以他的实力，一百米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这么一个人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在那里。
就算现在的孟凡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训练，但有杀手孟凡几十年的经验，也不至于什么感觉都没有。
孟凡收起轻松的姿态，原本青涩的脸上浮现出专注的神色，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孟凡是个病猫，那现在的孟凡就是个蓄势待发的豹子。
这是一个杀手的本能。
几乎是从发现可疑目标开始，孟凡的眼睛就死死的盯着那张脸的眼睛，随即半蹲下身捡地上那一块余光扫到的小石头。
他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近战就算了，隔了远了他怎么打，他可不认为自己会用意念攻击。
附近的地上全是泥土，这个小石头也只是冒了个头，要不是孟凡眼尖还发现不了。
不过这石头虽小，嵌的还挺劳，孟凡差点分心去挖这个石头，也亏的他没有为了摆帅气的姿势而放弃用两只手去挖。
孟凡把拇指大小的石头捏在手里，本想做个武器防备一下那个暗处的人，他的手心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孟凡差点把石头丢到地上，还好他忍住了。
不过这一分心也是让孟凡恍了下神，就一个眼神的时间，洋槐树后的脸已经不见了。
孟凡眨了眨眼睛，洋槐树后一片黑暗，哪还有什么人脸。
手心的疼痛还在持续，孟凡皱了皱眉头，石头他也不敢扔，可不就是这挖出来的东西扎了手，要是有什么问题还得检查这块石头。
孟凡也没有心思去管那人是谁，他现在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危险，或许一开始就是他自己在暗示自己也不一定，倒是现在手心那真实的疼痛更让他在意。
没有犹豫，孟凡转头就朝着乱葬岗的入口处跑了过去。
就在这时，背后刮起了一阵凉风，随即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笑声，那笑声短促而密集，出现的十分突兀，在这空旷安静的环境下听得十分清晰，孟凡肯定这是他绝对没有听到过的笑声。
忽然，孟凡生出了一丝芒刺在背的感觉，他本能的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但是没有危险。
几乎在听到笑声的瞬间孟凡就转过了头。
他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百米之外，那颗洋槐树静静的立在风中，抖了抖枝桠。
孟凡回头之后，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也消失了。
仿佛刚才听到的和感受到的是错觉一样。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会觉得诡异，但孟凡不一样，他绝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作为一个杀手，他手上有不少人命，也少不了有信仰的人，不过就算他们怎么求，该死的，还是会死。
孟凡眼神一凛，握了握拳头，将手心的石头攥的紧了一些，惊奇的发现疼痛反而减轻了。
没去看那洋槐树，收起思绪，孟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乱葬岗。
跑下小山坡的时候，村口的老路灯刚好亮了起来，映照出了一大片光亮的地方，几只蛾子在灯下扑闪扑闪的，影子不断的在地上变幻着。
孟凡抬头，正看着各家的炊烟缓缓从屋顶飘起，在夜空下显得格外飘逸，狗叫声此起彼伏，隐隐还有吵架的人声隐隐传来，很快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呼…
孟凡下意识把手摸向裤兜，随即摇着头把手拿了出来，然而不知道这手该如何安放，最后还是把手揣进了裤兜。
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毕竟他差点死在这上面，不过几十年的老烟枪，这习惯还一时半会改不了，一朝回到了不会抽烟的年纪，倒是有了一种在戒烟的感觉。
孟凡缓慢走到路灯下面，掏出那个石头，手上的痛觉已经消失了，他擦了又擦，也只是在手心发现了一个小红点。
倒是这个石头，好像并不是石头。
孟凡把手里那个石头举起，放在灯光下，并不透光。
摸上去干干巴巴的，麻麻赖赖的，乍一眼不觉得咋样，这拿到手里一细看，上面还有花纹，都被泥土掩盖了，这不知道多少年的陈年老垢，竟然还抠不下来。
看上去像一个核桃，但这重量绝不是核桃，约莫着跟新鲜的带皮湿核桃差不多重。
孟凡对这东西产生了兴趣，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这个杀手有着一个独特的爱好，那就是收集古董。
这么多年来他的佣金不少，但依旧过的不太宽裕，他的钱很大一部分都拿去淘古董去了，之前被外国盗出去的东西，偏偏得用高价买回来，要是换着别的东西，孟凡或许会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唯独古董不行，孟凡那是能有多正规就有多正规，国家有需要那是绝对不私藏。
细数一下，他前前后后往各地博物馆匿名捐赠了十来件古董，价值不菲，在杜恒看来这简直就是傻子才干的事情，杜恒初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惊的差点掉下巴，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威名赫赫的杀手还有这种癖好，简直就是杀手界的一股清流。
说来这也是孟凡的家族遗传，他的母亲孟老婆子很久以前应该就是个开古董店的，虽然在孟凡记事的时候开始，孟老婆子是经营着一家生意惨淡的茶馆，喝茶的人少，打牌的人多。
孟老婆子天天伙同村里的老头子老婆子打打牌什么的，看上去没什么文化，但家里，确实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坛子罐子。
孟老婆子从不让孟凡碰那些东西，孟凡那时候还不懂，后来知道那些是古董之后，孟凡一面在感叹孟老婆子的机智外，一面也在感叹孟老婆子的抠门。
那时候他家那么穷，卖茶水搓麻将能有多少收入，要是能卖几件古董，在孟老婆子失踪之后他也不至于流落街头靠乞讨度日。
想着想着孟凡也是叹了口气，他至今都没有想通孟老婆子为什么会突然失踪，顺带着把整个家值钱的东西（古董）都搬空了，这简直就是实力坑儿的妈。
几十年过去了，他走遍了华夏，国外也去过了，都没有找到孟老婆子的踪迹，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孟凡把核桃放在手里，又随手在地上捡了个较为圆润的小鹅卵石放在手心，动作熟练的就开始盘了起来。
这一招也是跟孟老婆子学的，他从小就喜欢这么搓，很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什么事情需要静静思考的时候，孟凡就喜欢拿点什么东西放手里搓。
既然现在回到了过去，那他知道了孟老婆子会失踪，困扰了他几十年的事情总算是要有着落了。
还有她……
孟凡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随即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不过当时的自己还是个愣头青，连自己喜不喜欢都不清楚。
这次不如大胆一点，想到这一茬，孟凡盘核桃的动作加快了不少，想来现在去找她也太晚了一点，况且现在跟她一点交集都没有，突然造访反而坏事。
收起心神，孟凡循着脑海里的记忆往家的方向走去，他很久没见到孟老婆子了，孟凡意外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