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离去,坐在花花旁边的少女没什么反应,待的少年跑远以后,才笑眯眯地抬起头,说到:“王猎户啊王猎户,这么些好吃的烤肉也堵不住你的嘴,从小到大你都惹哭了多少小姑娘了,怪不得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这样下去啊,你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呦。”听到少女嘲讽王猎户,少年们也也跟着起哄:“王猎户,馋猫鬼,浑身上下只有嘴!王猎户,地荒废,家里穷的光剩水!王猎户,没人给,光棍打到二十岁!”这顺口溜从他十六岁那年就开始流传了,始作俑者正是这个面带笑意的少女,自那以后,每过一年,最后一句话的年纪就再加一岁,至此已经是伴随了王猎户将近五年的噩梦。
这少女脸蛋粉嫩圆润,看样子是刚刚脱去婴儿肥;一头秀发乌黑油亮,和周围多少有些营养不良而头发枯黄的孩子截然不同;身上穿的衣服也能看出些端倪,虽然我分辨不出来是些个什么料子,但是样子看上去就要比大家的精良一些;做起事来倒是慢条斯理的,可目光中偶尔透露出的狡黠让我明白,这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
仔细回想了一下,和王猎户聊天时,被他提及最多的孩子就是她。女孩姓白叫白灵,小名叫容容,是山村里为数不多有大名的孩子,她家里往上数几辈人都是个踏实肯干的性格,脑子也足够活泛,几代积累下来,即便是在这个富足的小山村里,她家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白家几十年来人丁还算兴旺,可就是一点,四代人传承下来竟没有一个女娃,因此当白灵出生时,全家老小喜出望外,特意拎了二斤烧酒,去老秀才那里求了个名字回来。老秀才心思倒也灵活,猜到白家喜得贵女,不愿让他受苦的心情,送了个名字叫白灵,希望孩子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没什么烦恼。
小姑娘果是应了全家老小的期盼,聪明乖巧,兼有一副好嗓子,伶牙俐齿的,活脱脱一只自在的小百灵。白灵生下来便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从小到大从未短了吃穿,家里家外也未曾受过委屈;小姑娘性格聪慧又大方,在外遇到村里的长辈,嘴巴甜的紧,一口一个伯伯大娘、叔叔婶子的,也颇受村里的大人们喜欢,总是开她的玩笑:“要是白灵被哪家小子娶了回去,可是天大的福气”被开玩笑,小白灵也不恼,只是扯着自己辫子大方的回应:“我看上的人,能耐才不会小了呢。”每每如此,便逗得周围的大人们哈哈大笑,感叹这小姑娘的古灵精怪。
由于家里生活富足,白灵总会拿些零食玩具与小伙伴们分享,又总能给孩子们出主意,帮助他们少挨一顿打,或是哄得自家爹娘开怀,多讨些零花钱出来;一来二去的,在孩子中颇有威望;与那王猎户遥想对应,也算是村子里一大奇观。
王猎户本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可是人都有软肋,这顺口溜正是王猎户逃脱不掉的梦魇,如今软肋被戳,忙不迭的辩解道:“我不那么说,虎子和花花能单独出去么?他俩现在感谢着我呢!”王猎户越是解释,越是引得大家起哄,毕竟让这泼皮难堪的机会可不多,找到一次可要把他折腾个够,再看那个起头的少女,眯着眼睛戳着眼前的烤肉,眼光中透着一丝狡黠的光芒,笑而不语。
约莫着火候差不多了,白灵拣起了石板上的烤肉送进了嘴里,抬眼看了一眼王猎户,王猎户自然也是明白现在场上是谁掌握着局势,只得服了软:“好了,容容,算是我错了,你说怎么办吧!”
白灵闻言不为所动,继续咀嚼着嘴里的烤肉,细嚼慢咽,待的口中地肉都咽下肚子,才说到:“换个称呼,我教你怎么弥补。”说完又是拣了块带着血丝地肉送进嘴里。
王大自然是明白今日难逃此劫,便咬了咬牙,哀求道:“容容姐,你说该怎么办?”白灵却是没有搭茬,只是摇了摇头,似乎不是很满意嘴里地烤肉,没有烤熟的肉咀嚼起来很是费劲。王猎户见状只得再次败退:“灵儿姐,您就教教小弟吧。”
白灵明显没憋住笑,差点扑哧一口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幸好及时捂住了嘴,三口两口连血带肉一口咽了下去,却对这称呼也不如何满意,只是摆了摆手:“什么姐姐不姐姐的,我还没你大呢。”王猎户撇了撇嘴,细声和我说到:“哼,小也没小哪去,分明也是个嫁不出去的主。”
白灵也没在意王猎户和我嚼舌头,拄着下吧思索着,好像是在想着如何惩罚王大,但我看她的样子,大概率是在回味王大刚刚叫的两声姐姐。回味了一阵,忽然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来说到:“有肉怎么能没酒呢,这样吧,王大你给大家寻些酒来,这事便算事揭过了,你看怎么样?”王大闻言为难道:“家里这点酒那天快被我和小赵秀才喝光了,剩的也不够大家分啊。”白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唉呀,谁让我心地善良,看不得别人难做呢,这样吧,我家后院,杨树下埋着几坛好酒,你去寻来与大家分了,也算你是过关了。”说完脸上竟像似浮起一丝潮红,但面色隐映在火光中,看不太清楚。
王大倒是没心没肺,一听是好酒,点了两个人就起身要去取酒,又点了两个人安排道:“猛子、大黄,你俩去把二牛和六子给我揪来,成天猫在家里,也不知道藏着啥猫腻呢,告诉他们,今天有大事要发生,不来可别后悔。”被点到名的小伙子也不磨蹭,应和一声,双手随意在身上蹭了蹭,便站起身来,各自离去了。白灵听到王猎户说有大事发生,头埋得更低了。
看着王猎户几人风风火火的离开,我开口试探道:“白灵,能让你家埋在后院的酒,一定是好酒吧,不知道这酒埋了有多久了?”
白灵闻言脸色真切的红了起来:“埋了有十九年了。”
“让王猎户把酒挖了来,你爹娘不会高兴吧?”我大概明白了白灵的意思,故而有些迟疑,怕会发生些不太好的事情。
“管他们高兴不高兴,是我让王大去把酒取来,他们不高兴也没用。”
“令尊令堂毫不知情?”
“知道一些,但我没和他们说透彻。”
“那这酒被王大取来喝了,家中定会生气,到时候你能够承受的住?”
“能,我说了要今天喝,他们就必须答应。”白灵初时有些犹豫,但转而又坚定起来。
王大去被白灵指使去取酒,白灵心思又不在,没人暖场,气氛自然就冷了下来。四周的少年少女不明白我和白灵说的是什么,只当是那酒太过珍贵,我们取来喝了白家父母会不高兴。石头在一旁小声的说到:“容容姐,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记得我家里还有些酒,要不我带王大哥去取过来,我爹我娘不会生气的。”
白灵听得此言有些好笑,像是在笑石头看不懂状况,又像是在自嘲苦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用了,就听我的安排,那酒已经藏了十九年,若是今日不要王猎户去取,难不成要再藏他个十九年?”
听到白灵如此下定决心,我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念到:“哎,本想混吃等死,怎么刚来就有这种麻烦事等着我,难啊,难!”思及此处,索性也就不再多想,闭目养神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