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看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沈南星正在一面全身镜前上下打量,穿上一身绫罗绸缎的华服,对着他夫人沈秦氏说道。
这次是皇帝赐宴,能够被皇帝亲自接见对于他这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来说,就好像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被国家领导人接见,况且,自上次与皇帝分别后便再无接触,所以对此次赐宴,沈南星自然是求之不得,好让自己与圣上更为亲近。
本来商人在明朝地位相当低的,明初不允许商人身着华丽服饰。
《明史·舆服制》:洪武十四年规定:“农衣绌、纱、绢、布。商贾止衣绢、布,农家有一人为商贾者,亦不得衣绌、纱。”
随着经济的发展,到了明朝中晚期,明初的淳朴民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奢侈之风。
据《温州府志》,“旧时男女俱尚布衣,今富家子弟多以服饰炫耀,逮舆隶亦穿绸缎,侈靡甚矣。”
明朝中后期的资本主义萌芽发展促进了人们的服装意识,特别是万历以后,开始追求怎么穿着靓丽,在各种因素不断的冲击下,服饰这项祖制已形同虚设,但是,祖制毕竟是祖制,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还是有些麻烦的。
“老爷这身衣服华丽大方,能够受到当今天子的赐宴,实是光宗耀祖。
只不过,妾身担心老爷一身华贵衣服会为人弹劾。”沈秦氏脸上顿时显现出担忧之色。
“勿需担忧,皇上此次赐宴是与其他大臣想分开的,不用担心有朝廷言官。
而且,上次魏公公说了,陛下有要事要吩咐咱们家。”沈南星开怀大笑道,从魏忠贤处得知皇帝赐宴还有其他目的后,自己便知定有好事。
各项事宜准备完毕后,在下午申时(15点)沈南星坐上马车慢慢的前往皇宫。
朱由校在元旦这天举行大朝会,这场朝会主要由两部分构成,前半部分由百官向皇帝祝颂、呈现礼物,后半部分是皇帝赏赐百官,包括赏赐礼物、举行宴会。元旦的宴会是十分重要的环节,礼节非常繁杂,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政治活动。
皇帝举行宫廷宴会,有着很强的政治目的,这既加强了皇帝与百官之间的联系,又有助于增强朝廷的凝聚力,激发百官报效皇帝。例如,万历年间大臣申时行在接受皇帝赐宴后,写诗道:“调鼎十年空伴食,君恩一饭报犹难”。
皇帝元旦宴请群臣的地方在建极殿。明朝前期叫谨身殿,嘉靖时改名建极殿,清朝称保和殿,是皇宫三大殿之一,处在皇极殿与中极殿之后,黄琉璃瓦重檐歇山式屋顶。
建极殿内,朱由校坐北朝南坐在大殿的主位上。
明朝元旦的宴会由礼部负责总体筹划,由光禄寺负责具体事务的执行。
按照明朝礼制,大宴要行酒九次,期间还要有音乐和舞蹈。同时还要有平定天下之舞。无论是行酒,还是举箸,都必须由皇帝开头。
饮第一爵酒时,准备演奏《炎精开运之曲》、《上万寿之曲》等曲目,这时排列整齐的舞女踏着轻快的脚步进入殿内,在美妙旋律下翩翩起舞。
……
坐在朱由校一左一右分别是徐光启和孙承宗,两人作为皇帝的日讲官,即帝师,受到了极为尊崇的待遇。
“学生在此敬二位先生一杯,祝先生新年万事如意!”朱由校在宴会期间向大臣们问候。
二人连忙端起酒杯回礼。
“孙先生不久将前往陕地,此番路途遥远,任务艰辛,所行之事多有不易。
届时,若先生有困难,朕一定鼎力相助。”
“陛下言重了,臣若不能让陕秦百姓安居乐业,只有一死以报陛下。”孙承宗眼神中透露着一片赤诚。
“朕相信孙先生定能马到功成。”
而后,朱由校又对一旁的徐光启道来:“据内廷太监禀报,皇家科学院与皇家工程院不日将投入使用,不知徐先生是否已各项事宜筹备完毕?”
徐光启微微倾身作揖,回答道:“臣已邀传教士金尼阁,汤若望等人入京面圣,预计十日内可抵达京师。
且臣搜罗了一批如李之藻等若干研究西学之人,作为皇家科学院的骨干人员。”
“好,真是辛苦徐先生和孙先生了。”朱由校说完就向两位先生拱手作揖,以显示自己的明君作风。
“臣等绝不辜负陛下之所托。”二人见此,大为感动,认为当今天子有明君风范,眼睑中显现出些许泪花。
宴会经过许久,终于结束了,朱由校来到乾清宫,此时沈南星已在此恭候多时。
在皇帝赐座后,沈南星谢礼后坐在席上,不一会儿宫女就端上菜肴。
朱由校首先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咽了下去。开口道:“沈南星,你可知朕还有什么事情找你?”
沈南星一直不敢先动筷子,回答:“不知圣上具体所为何事?但从微臣判断,必然与商业相关。”
“不错,朕看过你上交的账本,并且通过审计署的审核,以及东厂的调查,沈家确实干的不错。”说到这里,朱由校微微一笑。
一听皇帝对自己了如指掌,心中不免得一阵紧张,但很快就放松舒缓过来了,好在自己平时做生意不会有任何小心思,更何况是跟皇帝合作,那就更加要小心翼翼,不能留下一点儿小尾巴,必须绝对忠诚,否则,哪天魏公公的东厂番子就把自己全家抓了。
“承蒙陛下垂爱,沈南星一家方能够有一展才华的舞台,臣不敢欺瞒陛下,定当以死报效陛下再造之恩。”
“今日元旦,新年的头一天,别说死字,来,吃菜,都快凉。”
朱由校说完就满头开吃,中午的时候顾着跟大臣们聊天,笼络感情,所以就没吃多少且用膳过去了两个时辰,如今腹中已空。
沈南星见皇帝这般模样,就完全放下心来,自身也有些饿了,便起筷子吃起来了。本以为今天下午要饿肚子,之前就准备了点心,看来现在根本不用了。
酒足饭饱之后。
朱由校开口说道:“沈南星,朕欲设立皇家工业集团,主要负责管理下辖各工业公司。
至于兴华百货公司,就暂时交由你儿子管理。”
沈南星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臣应当该如何做?”
“别急,听朕仔细道来。”
接下来朱由校一一向他“传授”方法。
皇家工业集团暂时设立五个公司,分别是:
皇家钢铁公司负责生产钢铁器械;
皇家纺织公司则负责生产衣服制品;
皇家盐业公司采海盐生产;
皇家军械公司生产供应民间、兵部兵器;
皇家煤炭公司开采煤炭和生产蜂窝煤。
等以后引进蒸汽机,再设立机械制造公司,当前生产力条件不够。
这五家公司同样会有审计署和东厂监察,但具体经营由沈南星负责调度。
……
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沈南星拿着皇帝给他的教他如何经营企业的小册子,回到府内。
“老爷,这次赐宴如何?”沈秦氏问道。
沈南星这时相当回味道:“天子待人和善,本以为宴席上吃不饱,却没想到还能享受宫廷美味。”
接着,沈南星对自己夫人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