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你的路好难啊，欢欢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文欢笑了一声便去拉裴璟，“我们出去说。”
裴璟看着文欢拉着自己一点点袖口的手，便有种想代替那点布料的感觉，但他知道，若真的让文欢拉着自己的手，估计此刻连袖子都不能拉了。
“你在想什么呢？”
“嗯，你能不能拉着我的手？”
“嗯？”
“算了，就这样挺……”
“这样如何？”没等裴璟说完，文欢便是已经拉住裴璟的手了。按说女儿家的手白嫩柔软，但文欢因为常年舞刀弄枪，手上略有薄茧，握住裴璟手指的时候酥酥麻麻的。裴璟瞥了一眼那两根指头，想要跟多，便挣开了文欢的手，奋力挤进文欢的指缝，十指相握。
“你早这么说就行了，何必这么扭捏呢？”
“我怕你会觉得我轻浮。”
“要说你轻浮，早在前几天的时候就说了，何必等你告诉全天下你要娶我的时候再说你轻浮。”
“也对，反正你是我的，我想怎么牵都可以，是不是？”
“是，你说得对。”
就这么拉着走了一路，也听了小贩吆喝了一路。
“昨宵风云如墨涌，今朝落雪又一春。”
“怜君长安繁华道，不似人间雪满头。”
两人相顾无言，笑意在眼中一点一点弥漫，渐渐聚满了整双眼睛。
“长安是春光返照，凉州却是人间白头。本想跟你炫耀一番，结果被你给炫耀了。”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人跟我雪满头呢，只好先看看春光返照了。对了，你怎么回想起给我写信的，万一我收不到呢？”
“不会收不到的，我收买了你身边一个人，她呀，会专门把信给你的。”
“什么人？”
“你猜猜看。”
“不想猜，你告诉我。”
“你猜一下？”
“阿箬?”
“哇，我家欢欢怎么聪明嘛，太厉害了。”
“你是怎么说服她的？阿箬她，”
“靠脑子，”裴璟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跟她说，你家小姐日后成婚必然会受到立太子的影响，倘若站错队，对整个文府而讲都是万劫不复。因此，与其让文府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不如撮合我跟你家小姐，保持中立，保全文府。”
“她就这么答应了？”
“当然啊，不过她还是你的人，她只负责将信放到你桌上，其他的什么也不会透露给我。”裴璟有些委屈，自己当年要知道文欢的事得通过好多人，也幸亏后来两人通信了。
“那怪不得，一回长安，就在青口巷遇到了你。敢情是阿箬早把我卖了吧。”
“她跟我说你要出门，我想依你的性子，应该会选择青口巷吧，毕竟热闹，人多。后来没成想真的遇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也挺开心的，回到长安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我开心；聊天的第一个人是你，我开心；做客的第一个人是你，我开心；拥抱的第一个人是你，我开心；喜欢的第一个人是你，我开心。”
“以后余生相伴是你，我也开心。”
红霞爬上两个人的脖颈、脸颊、耳廓，最终散在风里，耳边人群的嘈杂不过就是江南女子唱着扬州小调，吴侬软语，醉了心窝。
“你家的大白猫对我有意见，上次见了我对我耀武扬威的。”
“你家的小白狐对我有意见，当时抓了我好几道红印子呢。”
“小白狐不是你家的？”
“那大白猫是不是你家的？”
“大白猫那么胖，你可别讹我，我养不起。”
“那小白狐我养了五年呐，都快把我吃穷了。”
“没有，小白狐怎么能吃那么多的，再说，谁也不比你有钱了吧，嗯？”
“你知道，它吃的是什么么？它每天要吃三顿，不吃生肉，不吃熟肉，就吃半生不熟的，不吃绿色的蔬菜水果，喜欢啃樱桃，还就喝露水，我好不容易引来的山泉活水还看不上，必须要长相漂亮的女子给它洗澡，每天跟伺候大爷一样。”
“这么难养啊，”
“对，娇贵，不像我，你随便喂我点什么，我都可以的，真的。”
“那我也舍不得随便喂你点什么，我们裴世子，是山巅明月，山谷劲松，是世间最最好之人，也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可以随便喂点什么呢？至少，不得是我亲自下厨么？”文欢弯着头浅浅一笑，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狡黠。
裴璟觉得自己可能中圈套了，但又想不来是哪里出错，也就不想了，心思早就跑到文欢身上了。
“大白猫是我家的，小白狐也是我家的，你也是我家的，好不好？”裴璟拉着文欢的手放在自己嘴边，轻轻落下一吻，诚挚而又专注地说。
“勉勉强强可以吧，凑合凑合。”
“将军，对于京西大营的考核，我认为应该，”
“王爷，”没等周茂泽说完，文韬便挥手打断了他，“王爷，京西大营不过是世家子弟赚取功名的捷径罢了，真要考核，也比不了那几个在战场厮杀的兵。”
“正是如此，才要改革，倘若仅仅是为了试炼，那京西大营的设立初衷是为了什么？”
“王爷，凭你我之力，如何将考核制度更改？先不说改革是否会取得成效，就拿改革遇到的阻碍来说，那些世家手中握有的权利与财富，那里是你我可以较量的。”
“可是，”
“王爷，你还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也有一争那个位置的实力。但我不行，我只剩下欢欢了，一旦触犯到世家的底线，欢欢势必会成为两方博弈的牺牲品。”
“将军，”
“王爷，韦卿究竟为何而死，文某不信王爷什么也没查出来。”
“正是因为查出来了，所以才要，先生，茂泽知道了。”周茂泽原本还想据理力争，但还是停了下来。
“我与韦鉴，还有陛下是自小长大的，三十多年的情谊。当时陛下登基，朝中势力不稳，我弃文从武，自此赴身凉州，而韦鉴本来可以升为内阁首辅，但他不愿意，也就一直待在大理寺了。”
“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韦氏已经没了。”
可能是想起故人，忧思过重，也可能是想到“狡兔死，走狗烹”，文韬面上是一顿悲凉。
“王爷如今还肯唤我一声先生，可我却不敢应这一声。”文韬抬眼注视着面前这个年轻地王爷，“王爷，我文韬不愧万民百姓，不愧江山社稷，不愧列祖列宗，唯独愧了夏还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