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造船只的增加,每趟差不多都可以运走四五千人,可是听说太后皇帝都还活着岸边每天却有更多的人涌来。张时节命人沿岸传命直接乘船前往澎湖,又让几十条兵船一路引导接应。
人当然是不能拒绝的,再好的兵器离了人也没用。
而澎湖府新设的北归县杨太后亲自带人抬运土石,修建岸防。杨国舅新晋丞相倒也没有忘了自己的本职,带着幕僚日夜不息地规划各处营房,水渠,民田。
杨太后决定迁移,一方面是雅山太小,不光难守,时间久了吃饭都成问题。另一方面则是陈远正和赵月说了这里不光可以开垦好多农田,而且山里藏着丰富的矿物,包括黄金。杨太后之前也是觉得这里是不毛之地,来了之后被这里的山水彻底迷住了。
太后除了忙着建设还亲自拜访当地大族,挑选了名门少男少女进行通婚。原住民对其他许诺一概不信任,这个时代什么都是假的,唯有亲人是真的。太后让自己的亲侄女,也就是国舅的女儿嫁给当地最大的宗族祝氏族长次子。
双方按公侯之礼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自此终于不再剑拔弩张,太后却有些不安,这样国舅的势力更加强大了。
陈国正私下和太后商量如果有需要赵月也可以舍出去,毕竟还是冰清玉洁的。可是得到的却是一顿白眼,到底什么意思也没敢细问。这白眼翻得,要不是一把年纪,还挺萌。后来陈远正大概领悟了,大致意思就是活该单身。
张洪凡久攻占城不下,许以厚礼经过再三确认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小皇帝。盛怒之下他们绑了陆丞相率轻骑从陆路疾驰回到雅山对岸,却发现张时节死灰复燃。
此时岛上只有民夫和战兵,张时杰没有了后顾之忧开始层层布防。张洪凡命陆丞相前往雅山招降,陆假意答应,一上岸张时节直接把使者并陆丞相一齐绑了并扬言斩首,只留副使回去复命。
“无知匹夫,竟然想以卵击石。”张洪凡一气之下生生折断手中的马鞭,“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讲同宗之情了。传我将令,十日后占岛,鸡犬不留!”
气归气,眼下自己轻骑而来,一没战船,二没攻城器具,只能先安营。
按张时节的脾气,要么就走,要么现在就打,这会还死守这破岛做什么。陈远正却劝他打一架,好让苍云军死心,不然他们天天围着澎湖转还不把人给烦死。
这句话倒是说到张时节心坎了,要是打一架能够消停一阵子,自己便也能醒醒脑子。这阵子大仗没有,每天小仗不断。虽然贵为枢密使,现在连千人以下的战斗他都要亲自指挥,毕竟实在输不起了。
现在的水师只能靠沿岸标识物航行,所以这里是张洪凡的必经之路。不把这里拔掉他是不可能北上的。
张洪凡组织了几次进攻,并没有明显效果,反而折损了将近三千人,他的军队和石中颜的可不一样,人家兵是自己部族里的,还能生养补充,眼下灭松月就是最后一战,苍云帝不可能再给自己补充,自己的兵折损太多以后便没有了本钱。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苍云帝恨不得自己的这路人马和松月国同归于尽才好。
十一月,紧赶慢赶的水师终于回来了。
然而情况并不理想,这里的水师好多人不能适应热带气候,虽然减员不多,可是士气大降。
一来一去在船上几个月,这些人早就怨气冲天了。
张江凡强令渡海,海是能渡过,可是张时节在沿岸挖了无数陷阱,又布设了三座炮台,一百多架投石机。
这些投石机由民夫操作,可是事先经过无数次演练调节,射程之内的船只十发便能命中三四。张洪凡战船上的火炮在靠岸后便进入了死角,而对岸的火炮射程不足又无法击中投石机。观察到这一切,张洪凡气得咬牙切齿。
“撤回所有战船,把船首火炮全部改为投石机!”
经此一战,摧毁敌船五十余艘,雅山岛士气大振。
“接下来怎么办?”张时杰总算是找到了手感,这次布防,陈远正没有加入任何现代元素,只是帮着调拨人手,训练民夫。
“走呀,他们回去肯定要把火炮换成投石,这样在海上遇到我们,我们就可以用火炮攻击他们了。海上投石的准头,哈哈。”
张时杰立马回过味来,火炮可以直射而投石只能扔曲线,江面上还行,海上根本没有任何准头可言。
当苍云军把火炮改成投石再战时,岛上已经空无一人。哨船来报松月水师聚集在东南约80里的万山岛上,并且正在修筑工事。张洪凡顿时感到一阵无力,自己征战多年,也算是精通兵法,可是这帮人完全不按套路来。松月军向来要么死战,要么望风而逃,这赢了一场立马逃走又是什么操作。
“全体水师开拔万山岛,强行登陆,活捉张时节的赏金千两。”
兵贵神速,万山岛离海较远,再让他们修好工事就麻烦了。而此时修筑工事只是一个假象,张时杰的真正目的是要把民夫藏起来,然后轻船往北引苍云国水师决战。要靠手上仅有的几十条中小战船去和对方七八百条船决战,张时节本来是没有底的。可是现在苍云国战船上全是投石机,只要能快速穿插乱其阵形,然后用火炮轰击,必定能打乱对方章法。
待苍云水军来到万山岛,果然那些松月水军又开始跑了。跑在最后面的是陈远正乘坐的一条中型战舰,这条船周边上下用铁条铜皮加固,投石击中没有任何效果。
“接弦!”周边几条船看到旗语都准备接弦近战,可是这船周边光滑,根本没有一处可以跳帮。
有几十人搭跳板登上船顶,不出意外地被伸出的枪尖扎了无数个孔,一时惨叫连连。
“放火油,烧!”一时间几十个火油罐砸到船顶,油从孔中漏下,一声火起,整个船舱都被点燃。
“干沙土,快!”陈远正一下令,边上几十个人忙把手中的干沙洒向火源,至于顶板,早就已经浸湿,上下又用铁皮覆盖,根本没烧起来。火是灭了,只是舱内一时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各人拿出事先备好的湿布堵住口鼻。
敌船正等着松月士兵从舱里滚出来送死,可是见到缕缕清烟便知道火已经灭了。
“大将军,他们竟然会灭这猛火油的火,这下怎么办?”张洪凡也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想了半刻,他一拍舰弦说:“上挠钩,拉过来劈开,我还不信邪了!”没等挠钩钉上,陈远正的船动起来了。现在好几条敌船挤在自己周边,这会不放火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
“猛火油柜,上!”
几根喷管从舱内伸出,敌船想避让已经来不及了,当下便有四条船沾上了猛火油,又几支火箭从射孔中发出,瞬间敌船便燃起大火。
要说这样自己的船也容易引着,可是陈远正并不慌,对方并不怕死,可是和自己拼命根本不值。
果然,那些着火的船上士兵纷纷跳海,其他船也忙着避让。
“加速,走啦!”
船工们一听,齐声吆喝,踩动踏板。这船最大的迷惑性就是用风车和叶片改成了螺旋桨,桨藏在水底,所以敌船根本没有想着它能逃掉。这会加速之下,陈远正还让人在船尾发炮,充分利用反作用力逃离。
远远的张时节见到这边烟柱冲天便领着舰队从侧翼交错而过,一发发炮弹击中苍云军的战船,木屑乱飞,火光四起。装着投石机的苍云水师怕误伤同伴根本无法还击,一时间损失了十几条主力战舰。这些战舰也都装了明轮,当下全力开动,双方很快拉开了距离。
“全军撤退!”张洪凡气急败坏,果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谁能想到几条咸鱼能够翻身。
待靠岸,张洪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人向皇上进言说他拥兵自重,养寇为患。皇帝虽然给他保留了兵权,却限他三个月内活捉张时杰和陆绣福否则军法从事。
这个限定本来并不过份,可是现在人都跑到澎湖去了,张洪凡手上的战船根本不能在远海作战。要想取得战果,还得重造战船,而周边几百里的船工都跟着张时节逃了,这会怕是已经在澎湖开始大造战船了。
张洪凡上表苍云帝,请求调拨银两工匠重造大海船一百艘。而此时的苍云国都,早已沉浸在四海归一的喜庆当中。一百艘海船需要近八十万两银子,而且还需要‘浪费’很多上好的木料。八百里加急得到的回复却是尽快疏通运河,运木料北上的圣旨。
他真想把这圣旨扔地上踩两脚,只是那样便又坐实了罪名。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