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武威卫领命离开了,而中年道士却是站在了上官燕的身侧,脸上大有得意之色。李莫刚要准备盘问上官燕,上官燕却是抬手,将睚眦剑扔给了段北辰。
“我爹爹几日前暗示我说,参加武试的道士和僧人中会有对大唐不利的奸细。因此,我特派了两人假扮道士混入了四方馆,不想,才过了一天,两人便是全死了。”
段北辰开口说道:“你们武威卫中必定有对方的耳目,上次你被东密教的人抢夺妖骨也是,肯定是东密教的人潜伏在了武威卫或者白云帮。”
上官燕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他们一定是用了其它手段。”
段北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上官燕继续说道:“段北辰,我想求你办一件事。”
段北辰看着手上的睚眦剑,无奈的说道:“既然你肯将睚眦剑交给我,就说明你还信任我,我帮你办便是了。”
上官燕走到段北辰面前,她平静说道:“我要你参加国师武试,找出藏在四方馆的东密教恶徒。”
段北辰疑惑说道:“我听说下午便要举行第一道大试,现在赶得及吗?”
上官燕见段北辰答应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冷冰冰的说道:“我是武威卫副军头自然有办法。”
上官燕从袖中递给了段北辰一封信,段北辰拆开看,却是吏部尚书王直的一封举荐信,只是信的末尾,还没有添加名字。上官燕淡淡说道:“武试有五天,所以你一定要在五天内,找出东密教的恶徒。你要是同意,我就写下你的名字。”
段北辰轻松的笑了笑,李莫却是大怒道:“上官燕你这是公报私仇,送段北辰去死。就算他找到了东密教的恶徒,他一人又如何对付……”
上官燕打断了李莫的话,冷冷说道:“李少卿,这是我和他的事,他若是答应,那么便是他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李莫冷哼了一声,他走上前去拍段北辰的肩膀说道:“我写道奏折请陛下推迟武试,你不要去四方馆。”
上官燕走到了李莫身旁,她强压着心头怒火,说道:“李莫,你以为你是谁?”
李莫认真看了上官燕一眼,他说道:“段北辰是大理寺司正,我是大理寺少卿,他理应被我管。还有,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上官燕冷冷一哼,抽出了软剑,而李莫也是不客气的拔出了腰刀。眼看两人便要暴起冲突,段北辰哈哈一笑,他将一只手搭在了李莫肩膀上,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李莫见段北辰不听劝阻,他冷哼道:“我看你是被上官燕的美色迷惑了,放心,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在鬼节给你烧纸钱的。”
李莫气冲冲的离开了,上官燕拿了毛笔,添了段北辰的名字。段北辰轻轻一笑,接过了信,说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换一件……”
上官燕拍手,立刻有一名武威卫走入了房中,他手上拿着道袍和桃木剑。段北辰接过道袍,穿在了自己身上,上官燕淡淡的朝他瞥了一眼,从袖中拿出了一粒红色药丸。
“武试是在一个时辰后,药丸你自己抹,还有,记得将睚眦剑藏在一个地方,最后不要用它,否则会暴露你身份的。”
“你倒是对我放心的很。”
段北辰接过红丸涂抹在了脸上,很快他瘦削的脸,变得涨大了几分,不多时,他原本清秀的脸,变得丑陋而凶恶。段北辰起身走到了门口处,他即将跨过门槛时,却是听上官燕喊了一声“等等”。
段北辰回头,却是看到上官燕咬着唇,眼睛一片湿润。他轻松笑道:“上官燕你可别哭,女儿家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上官燕生气道:“滚!”
段北辰离开了,一名黑脸中年道士走入了房中,上官燕说道:“吴炜,你去帮他。”
“遵命,副军头。”
上官燕将一封信和一粒红丸递给了吴炜,吴炜接过,大步离开了道观。上官燕想着刚刚段北辰的笑声,羞恼的拔出了软剑,刺在了香桌上。香桌顿时垮塌了半边,而在一旁的几名武威卫,都是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一声钟声悠悠的从红叶寺中传出,在大雄宝殿前的巨大广场上,站着一千名穿着青色长衫准备参加国师武试的应考生。每人的腰间都缠着一条褐色的腰带,腰带上绣有他们的名字。一众考生中一半是和尚,一半是道士,彼此聚拢着像是两团敌对的青云。
段北辰急急的走入了红叶寺,他将褐色的腰带紧了紧,却是听到了熟悉的笑声。段北辰抬头,却是看到了伽罗。伽罗轻笑道:“你站错地方了。”
段北辰见身旁的几名和尚朝他投来敌意,又看到一丈外的几名道士朝他招手,顿时了然于胸,笑着说道:“多谢伽罗大师提醒。”
“不必谢,我很希望能看到你走到最后。”
伽罗的目光柔和,话语中却是有一种难掩的骄傲和锋利。段北辰慵懒的笑了一声,没有回应,便是走入了道士中的队伍。他刚走入道士队伍,几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道士,立刻将他围在了中心。
一名脸上有黑痣的年轻道士,说道:“道兄,咱们一定要团结
不能,让那些秃驴占了便宜。”
“对,对,大唐的国教是道门不是佛门,‘道,’生天下万物。”
“段北辰兄,咱们一定要联手制敌,共同打败那些秃驴。”
“……”
不同的声音传入了段北辰的耳朵中,却是传达了同一个意思。段北辰在心中苦笑,段北辰不由得想到,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四方馆出事的事情,看来消息封锁的挺快。
一名穿着紫袍的官员和红叶寺住持玄海在几名骁骑卫的护卫下走到了广场上的高台。穿紫袍的官员,身材高瘦,一脸威严,他是吏部尚书王直。
段北辰看到王直的黑眼圈很严重,似乎昨晚没有休息好。而站在王直身边的红叶寺住持玄海,穿着金红袈裟,塌鼻梁,嘴唇宽厚,脸上满是慈祥的笑。
王直咳了一声,原本喧闹的广场顿时鸦雀无声。王直从袖中拿出了一份文书,见文书上写着的文字密密麻麻,关于国师武试内容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吹捧唐皇之辞。
王直皱眉,将文书收入了袖中,说道:“诸位考生既然不远千里来参加国师的武试,不论是修道,还是修佛,也不论是大唐,还是突厥,或是百济,新罗,波斯,还请共同努力,莫要惹出事端。最后,本官预祝各位考生旗开得胜,定可留名青史,荣耀大唐。”
站广场上的数千道士和僧人,面上大多出现了兴奋神色。王直满意的环视,却是见有一人正闭眼休憩,正是改了容貌的段北辰。王直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小道士信心十足,现在还在睡觉,想必,法力高强,是争夺国师的有力竞争者。”
王直说的轻描淡写,他的话一落,便是有许多敌意落在了段北辰身上。段北辰被他身后脸上有黑痣的道士轻轻一推,睁眼醒来,发现不少僧人和道士均是看仇人一样的看向自己。
“奇怪,我脸上又没写字。”
段北辰正感到疑惑,站高台上的玄海却是将双手合十,说道:“各位考生,武试共五天,三道试题。半个时辰后,便是第一道试题。第一试考的很简单,诸位只要在槐树林中各凭法术搬运一块石碑到佛塔的最高层便可。”
玄海的话一落,立刻有道士大声喊道:“大师,搬运石碑很容易,只要用蛮力就可以了,我等的精妙道术却是施展不开。”
玄海淡然一笑,说道:“石碑不是石碑,佛塔也不是佛塔,好,你们可以去准备了。”
玄海走下了高台,王直也紧随其后走下了高台。很快,数千考生急奔向了槐树林。槐树林中早就堆了上千黑色石碑,远看上去,像是一座冷峻的黑山。
“快点去,去晚了,可就没有石碑了。”
有三百考生不甘排在队尾,纷纷抢先跑出,去搬运石碑,他们好不容易将石碑搬起,可是没走出几步,便是累的气喘。而高耸的佛塔还在几十丈外的地方,显然,当用力气是很难搬运石碑的。
走在最后的伽罗朝段北辰说道:“石碑很重还加了铁精,就算是搬到了佛塔,佛塔内的木阶也承受不了石碑的重量。”
段北辰朝黑色石碑看去,只见每块石碑都如半个人身般大小,石碑上并无刻字,光滑如镜。他疑问道:“大师,可有方法?”
“玄海住持说过了,石碑不是石碑。”
伽罗轻轻一笑,他缓缓走向了一块石碑。众多年轻僧人看到伽罗后发出了一声欢呼,而道士们纷纷面上出现鄙夷神色。甚至有一名黑痣道士,还在地上啐了一口。
伽罗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鞠躬朝石碑行了一礼。而后,从袖中拿出了巴掌大小的金莲花。
“地,水,风,火,无相。”
佛言落下,金莲花轻轻一转,花瓣中吐出了一粒黑色种子,伽罗将手轻轻一挥,黑色种子化为了黑色火焰,缠在了石碑上,很快石碑被烧为了焦黑的石粉。伽罗撕下了一片衣角,弯腰将石粉小心的包起,而后不顾众人的目光,便是慢慢朝佛塔去了。
而众僧人中,有不少人醒悟,一名身体十分瘦削,蓝眼睛,高鼻梁的番僧说道:“原来考的是佛法和道术。”
他的话一落,立刻有不少道士拔出了道剑开始切割石碑,而道剑在刺入石碑的一瞬,却是突然折断了。道士们的脸色纷纷发白,段北辰走到了一块石碑前,他两手用力抱起了石碑,刚走出了一步,脸便涨红,大口气喘了起来。
嘲笑声响起,段北辰没有理会,他朝脸上有黑痣的道士说道:“道友,借我你的道剑用一下。”
道士将清亮的道剑递给了段北辰,段北辰将道剑横在身前,右脚猛地向前一点,道剑平平的朝石碑挥去,青光凌厉一闪,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碑便被切割而下。段北辰弯腰捡起了小石碑,他正要离开,一位僧人却是冷笑道:“玄海住持可说了,要抬到佛塔上的是石碑,不是你手上的破‘石头’。”
“它是石碑的一部分,怎么会不是石碑?”
段北辰拿着小石碑朝佛塔走去了,清风吹过,红叶寺上挂着的铜铃,发出了清脆的响。
段北辰拿着小石碑走入了佛塔,很快,他到了佛塔的顶层,却是发现除了伽罗外,还有两名道士也到了佛塔上,显然,是用了精妙的道术。
那两名道士见段北辰成功的拿石碑上了佛塔,均是一愣。而伽罗却是走上前,笑着说道:“恭喜,段北辰道兄拿了石碑。”
“不过是侥幸罢了,对了,你是怎么猜出我的?”
伽罗轻轻说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