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出了门,却是见张林带着十名各持刀剑的衙卫围在了门口,而自己的三名随从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一名衙卫见李莫出来,他便要进门搜查,却是被李莫飞起一脚踢倒在地。其他衙卫纷纷畏惧的后退,张林却是冷冷说道:“柳府尹派我等来搜查重犯,还望李少卿不要阻拦。”
“你们气势汹汹的人来抓人,可有凭证。”李莫盯着张林,张林大笑,从怀中拿出了一纸文书递给了李莫。李莫打开,看到了段北辰的名字以及京兆府府尹的官印。他朝自己的三名随从严厉扫了一眼道:“你们府尹可真厉害,敢在我的府里安插‘钉子’”。
张林笑道:“柳府尹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给我搜。”
张林和十名衙卫走入了宅院,分别在五个房间里搜索了一遍,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张林让衙卫又搜索了一遍,这次连柴房和茅厕也未放过,还是没有找到段北辰。
张林无奈朝李莫抱拳,便带着衙卫灰溜溜的离开了。在张林走后没多久,李莫朝一名番役说道:“给他们些银两,将他们遣散,我李府只留人,不留鬼。”番役给了三名随从一些银两,随从急忙谢过离开。段北辰从屋顶跳下,李莫急忙问道:“现在怎么办?”
段北辰笑了笑,从腰间拿出了倭刀递给了李莫。李莫疑惑的看着段北辰,段北辰却是笑道:“这种倭刀极其锋利,长安铁匠打造不出,肯定是从倭国带来的,我们只要查到是谁携带了倭刀进入了长安便可找到刺客。”
“你是说去长安府尹,拿出入城的名册查看。”
段北辰点头,李莫却是皱眉说道:“可是柳桢和我交恶怎么可能……”
段北辰打断李莫的话,自信笑道:“放心,交给我了。”段北辰说完,几个纵跃之间便是消失了。
夜幕降临,京兆府内一名衙役将公文放入房间,而后用大铜锁锁了门。就在衙役离开后不久,段北辰从屋顶跃下,他从袖中拿出根金针,打开了铜锁。随后,用打火石点亮了一根火烛,段北辰看到了房间内有十排书架。
每排书架上都放着密密麻麻的名册,以及卷宗。段北辰抽出一份卷宗,看到上面记着长安的大案,卷宗末盖着京兆府尹的大印。
段北辰翻阅了几百份卷宗,直至二更,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份,卷首用朱笔写着一个名字“楚落梅”,火烛一阵摇晃,段北辰的脸变得苍白,他急忙展开卷宗,却是发现卷宗是空白的,段北辰愣了愣,将卷宗小心的收入了袖中。火烛光照亮了另一排书架,段北辰开始找长安登记入城的商人行旅名册。入城名册按照时间以及地域排序,很快,段北辰便找到了名册,他快速翻过名册的几页,目光便停在了名册上的一行字上。
“申时,倭国遣唐使小佐一郎入城,进一批倭刀,送刘怀远将军,用做军资,以备后战。”段北辰将名册藏入袖中离开了京兆府。
很快,段北辰来到了李府,将名册递给了李莫,却是发现李莫皱起了眉,段北辰问道:“怎么了?”
李莫答道:“大唐军中一般军人都用唐刀,和朴刀,刘将军要倭刀做什么,难道……”李莫手按刀柄转身欲走,段北辰却是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缓缓说道:“我们先去找小佐一郎,弄清楚他为什么要送倭刀给刘将军。”
李莫点头,他和段北辰急匆匆的出门,这才看到天色已经是大亮了。街道上不少商铺,已经开张。
李莫和段北辰两人脸上都满是倦容,两人穿过了两条长街,来到了兴云路,看到了一座高三丈雕有万千牡丹花的精美石牌楼,牌楼正中悬挂着木匾,木匾上题着“四方”两字,两字龙飞凤舞,自有一股夺人的气势。
在石牌楼后是四栋气势非凡的大宅院,都是朱漆大门,青色砖墙很高,像是要隔绝什么危险一般。在墙角一侧,各悬有长一尺的木牌,上写有突厥,日本,波斯,大食。这里正是唐朝迎接外国贵客的驿馆,又叫四方馆。
一声铃铛声响起,段北辰和李莫警觉的后退,却是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从波斯馆中窜出,而后又慵懒的离开。段北辰和李莫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疑虑。
两人走入悬挂着倭国的宅院,看到一个瘦高穿红色绸袍的倭人正在院内煮茶,他儒雅而又有礼,一名童仆半跪在地在用小扇扇火。李莫威严的扫视瘦高的倭人, 倭人朝段北辰和李莫躬身说道:“两位贵客请用茶。”
李莫摇头道:“不必了,我是大理寺少卿李莫,奉唐皇旨意特查红叶寺案,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倭人点头微笑,一道光照在地面,段北辰抬头看到了屋檐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铜铃。
李莫开口问道:“几日前你将一批倭刀带入长安,现在倭刀在哪里?”
瘦高倭人开口道:“李少卿,我将倭刀送给大将军了。”
“多少倭刀。”
“一百。”
李莫眼瞳狠狠一缩,如果真按照小佐一郎所说,倭刀有一百把,那也就意味着除了当日袭击唐皇的三十名刺客外还至少有七十名倭人刺客暗藏在长安城。
李莫朝小佐一郎拱手致谢离开了,而段北辰却是又朝铜铃看了一眼。
在段北辰和李莫走后,童仆立刻起身站起,瘦高的男子立刻恭敬的将一杯茶递给了童仆,原来瘦高倭人只是随从,真正的遣唐使小佐一郎是童仆,瘦高倭人 轻声问道:“小佐一郎大人,我们是不是要撤了?”
段北辰和李莫到了大将军府,看到府前有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石狮子张着大口,像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李莫去敲将军府的大门,他在敲了好久之后,一个獐头鼠脑的管家打开门,嚣张的说道:“将军这几日不见客,你们还是回去吧。”
“我是大理寺……”李莫还没说完,朱漆大门便是关上了。李莫气的脸色铁青,他去看段北辰却是见段北辰右脚向后一点,轻轻一跃,便是翻过了一丈高的围墙。李莫在原地跳了几次,都没有跳过围墙。他苦笑着摇头,却是见墙上垂下了一根麻绳。
李莫好奇的问道:“北辰,你轻功怎么那么厉害?”
段北辰笑道:“我小时候,天天偷邻居家的桃子,果子,自然厉害。”
李莫目瞪口呆,段北辰却是哈哈大笑。
大将军府,在书房中的刘怀远将军正专注的看着一副海图,他长的十分魁梧,大黑脸上满是虬髯胡须,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腰间悬有一把镶金的唐刀。
李莫从木窗中看到了书房中的将军以及一口铁箱,铁箱上横放着一把倭刀。李莫在看到倭刀后,眉头一皱,便是推开了书房的门。刘怀远目光冷冷的朝李莫看去,李莫大声质问道:“刘将军你为什么要私藏倭刀?”
刘怀远从刀鞘中抽出唐刀,大笑道:“私藏,你难道以为本将军是小偷吗?”
李莫将双手按在刀柄上,说道:“那么,将军是承认拿了倭刀了。”
刘怀远冷哼一声,双手高举唐刀朝李莫劈去,李莫拔出双刀向上抵挡,却没想刘怀远突然改劈为刺,李莫身子猛地弯折,刀锋贴着他的衣衫划过,李莫在地上拍出一掌,随即高高跃起,将双刀用力掷出。
刘怀远手腕向后一收,唐刀迅疾的刺出两下,点中双刀,双刀便以更快的速度飞向李莫,李莫眼看躲闪不及,便是要死在自己刀下。睚眦剑猛地一扫,两把刀便是颓然的落地,而举着睚眦剑挡在李莫身前的段北辰也是一连退后了三步。
“少年,你功夫不错。”
“将军的功夫也不错。”
刘怀远冷笑一声,单手握刀朝段北辰劈去,李莫捡起地上的双刀准备帮助段北辰,却是见段北辰身前出现了上百刀影,显然这才是刘怀远将军的实力。
段北辰被重重刀光逼至墙角,他将长剑横于胸前,猛地向下斩落,便是格挡住了刘怀远刺向他大腿的一刀。段北辰朝李莫使了一个眼色,李莫小步朝铁箱走去,而段北辰双脚一点,便是向外跃出一丈远,来到了院中。
“别想跑。”刘怀远将唐刀换在了左手上,出刀速度更加飞快,而段北辰出剑的速度也愈加飞快。两人像是两股黑色旋风一般,斗了一百回合,只听得将军一声怒吼,两道白光亮起,长剑和唐刀猛地交错,刘怀远的一角袖袍落下,而段北辰从容的将睚眦剑收回了剑鞘,少年俊俏的脸上隐隐有几分的得意。
刘怀远冷笑道:“少年英雄,了不起。”
段北辰洒然笑道:“多谢将军夸奖。”
刘怀远手一挥,唐刀便是狠狠插入了石板中。刘怀远脱掉上衣,露出了虬龙般盘结的结实肌肉,他从院中的铁架上拿起了一根铁枪,大喝一声,便是朝段北辰迅疾刺去。段北辰挥剑格挡,虎口上传来一阵剧痛,他急忙退后,铁枪狠狠的砸在地上,三块青石板齐齐碎裂,段北辰还没稳住身子,铁枪再次朝他刺来,段北辰用长剑相迎,剑身狠狠一颤,段北辰连续退后十多步,才稳下了身子,双手虎口均是流出了鲜血。
铁枪再次朝段北辰扫去,段北辰身上的衣衫被劲风吹起,他眼神坚毅的看着铁枪,将长剑横于胸前,接着身子旋转,一道青色剑光如游龙般飞起,铁枪便是被削为了两截,而刘怀远也被剑光击中,狼狈倒地。铜锣声喧闹的响起,很快三十名手持盾牌和长枪的兵士便包围了段北辰。
一名军士扶起刘怀远,刘怀远死死盯着段北辰手中的古剑,他大叫道:“拿下这宵小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