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尹清妍和林慕玄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顾承平看不过去将尹清妍拉到自己身边来,为她解释道,“江湖一直有传言,蓝幽是公主。”
“嗯?”尹清妍十分疑惑,哪国的公主?哪个国家的公主会出来混江湖啊?
“是一个已经破灭的小国。”顾承平低声解释着,将蓝幽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在漠北的沙漠里,有一个小国,大抵只有南国一个城池那般大。后来这个国家的皇帝,生下了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儿,天生媚骨。男人看一眼便无法自拔。
后来,有一个大国的皇帝看中蓝幽,小国的皇帝便盘算着将蓝幽送出去换疆土。蓝幽不从,两国皇帝协议刚刚签订,蓝幽便逃跑了。
本以为天大地大,何处都可为家。但是蓝幽错了,她那副容貌,到哪里都是祸害,没有武功在身,没有家世靠山,蓝幽很快就被各路人马盯上了。
她被掳到一个又一个男人手里,每天都在变着法的被折磨,被调教,等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回家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经国破家亡,只剩下断壁残垣。
她的国家,被屠了。
当初那个皇帝没有得到蓝幽心生不满,一怒之下发兵攻打这个小国。蓝幽一时间无家可归,她又辗转了几个男人之手,才被鸦青阁的人救下。
自此开始研习毒术,一步一步爬上了鸦青阁阁主之位。
“据说这阁主的毕生心愿就是整合天下,自己坐天下之主的位子,然后杀光天下伪善负心汉。”顾承平嗤笑一声,不是他看不起女人,而是看不起蓝幽。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心狠手辣的主能坐稳那个位子的。
“啧啧,真是一位奇女子。”尹清妍不住的感叹,“可是为什么有时候是男的?有时候是女的?是双生子吗?”
“是阴阳人。”林慕玄在一旁插话,“蓝幽生来便是雌雄同体。”
尹清妍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就是书上说的那个,亦男亦女那个?”没想到还真的存在啊!
“难怪阿雁说,她也是苦命的女子。”尹清妍几乎可以想象,这样一个特殊体质的女子,在那群男人手中会遭受怎样非人的折磨。
提起温雁,一行人相顾无言。温雁的葬礼不是以后妃的规格操办的。林慕玄大概也知道,皇帝后妃这个身份对温雁来说,是一重枷锁。
温雁的脸被白布蒙着,身上穿的不是寿衣,而是她最喜欢的那身流仙襦裙。整个人躺在冰棺里,好像睡着了一样。尹清妍几人到的时候,万尘正好也被押了上来。
林慕玄吩咐人解开他的锁链,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只剩他们四个人。
“我想,她是不想留在皇室的。”林慕玄自嘲的笑了笑,他做的的确不对,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无关情爱,只有利益。他既然坐上了这个皇位,考虑事情就需要从大局出发。私心上,他不希望温雁出事,但是为了整个东莱的安稳富强,温家就不该存在。
只有温家出事,财产才能充公,才能填补国库的亏空。
林慕玄蓦然跪在温雁的灵前,开始诉说自己的过错。扪心自问,他是喜欢温雁的,温雁的端庄大气,钟灵毓秀,都是他想象中妻子的模样。
他本以为,只要平定了所有,就可以给温雁一个安稳的后宫。是他太想当然了。
万尘在一旁听着,只觉得万分讽刺!为了大局,就要牺牲一个女人?一个国家的富强,只能寄托在一个女人的痛苦上吗?如果这样,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尹清妍本来对林慕玄还有所不满,可一个皇帝都做出这种低姿态了,尹清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埋怨的话来。
直到葬礼结束,林慕玄还是跪在那里,对一旁的万尘说,“你可以走了。”
“你要放我走?”万尘冷笑,他还以为这个狗皇帝会对他严刑拷打,问一些机密情报什么的。
“温雁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留你一条命。”尹清妍幽幽的叹了口气,“哪怕知道,你是在骗她。”
万尘虎躯一震,眼角留下泪水。此时已经有宫人和侍卫,领命送万尘出宫了。万尘却推开了所有人,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自尽在温雁的灵前。
尹清妍惊讶的捂住嘴,良久才哭了出来,“天底下,还是有一个人从心底里挂念着温雁的,真好。”温雁活的这一遭,并不全是苦痛,她也被人放在心里挂念着,捧在手里疼爱着,
“嗯。”顾承平心疼的将人搂紧怀里安慰着,“温雁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
林慕玄僵立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没想到,万尘会做到这个地步。扪心自问,他是不愿意跟着温雁一起去死的。
他想活着,尽管活着很痛苦,他依然想活着。
良久,直到尹清妍和顾承平出宫之后,林慕玄才回过神来,吩咐人将两人尸首合葬。至于温妃的坟冢里,只不过是一具不知道是谁的无面尸体罢了。
温雁死前最挂念的就是万尘,活着的时候没有在一起,那死了之后能在一起也是好的。也算是补上他心里,那点子愧疚吧!
尹清妍知道这件事之后,不知道是该赞叹他的大度还是什么,但是敬佩肯定是有的。能让自己的妃子和别的男人合葬,也不是一般皇帝能有的胸怀和气魄。
参加完温雁的葬礼,三个人就是真正的要离开了。
“真的要走了?”林慕玄策马将三人送到城外,昨夜顾承平在宫里和林慕玄促膝长谈了整晚,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尹清妍也懒得去过问,她也不能指着顾承平的鼻子说,林慕玄害死了温雁,你们不能深交这种话。
反正的温雁的事情,算是就此结束了。不管之前什么恩怨,如今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顾承平坐在车辕上,拱手笑道,“已经叨扰很久了,就此告别,陛下请留步。”
“顾夫人。”林慕玄朗声叫道,“一路走好,回了南国莫忘来封信报平安啊!”
尹清妍轻笑,好一个惜命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