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有人蓄意污蔑先皇族谋反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但是该如何处置犯罪的官员,尹清妍和顾承平还没有商量出一个妥善的方法。
月色醉人,清风徐徐,灯烛明亮,院子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御书房里,尹清妍和顾承平相对而坐,秉烛夜谈。
“清妍,对于这些散播谣言,污蔑先皇族的人,你认为朕应该如何处置?”顾承平满面愁容,苦恼地问道。
“皇上是如何想的?”尹清妍手里摇着一把白玉海棠纹的团扇,没有直接回答顾承平的问题,而是先询问了他的意见。
“有几位大臣说动摇民心是大罪,应当将他们处以死刑。”顾承平皱着眉头,将手上的奏折交给了尹清妍。
“给臣妾看奏折?皇上,这不合规矩吧?”尹清妍挑眉问道。
“朕与你何曾分过你我,你看便是。”顾承平轻抚着尹清妍的发丝,暖声说道。
也只有跟尹清妍在一起的时候,他疲惫的心才能欢畅几分。
“大臣们言辞恳切,多是为了稳固皇上的根基才上奏,皇上可要应允?”尹清妍看完之后,合上奏折,柔声问道。
虽然表面上尹清妍是问了,但是尹清妍心里已经知道了顾承平的答案。
“这不妥吧,此事涉及了中书令卫大人,跟庞太师也有点关联,实在不能莽撞。”顾承平摆摆手,说道。
“那皇上是要放过大臣?”尹清妍又问,此时已经是忍俊不禁。
“他们造谣生事,朕怎么可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放过他们?”顾承平认真地回答,一抬头却正对上了尹清妍笑意盈盈的眼眸。
“嗯?清妍可是故意在为难朕?”顾承平越过两人之间的案几,翻身到了尹清妍的身边,“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皇上都想不出来的事情,臣妾会想得到吗?”尹清妍狡黠一笑,故弄玄虚地说道。
“清妍,这件事确实难办,”顾承平叹息一声。
“如果处置得过重,只怕会寒了诸多大臣们的心,但要是处置得太轻,又不足以警示他们国法森严,不可冒犯。所以朕才迟迟没有下圣旨。你要是有了法子,可否说与朕听?”
“那皇上可就是承认了,九五之尊不如我区区一个小女子了?”尹清妍笑道。
“朕什么时候比你厉害过啊?”顾承平无奈地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臣妾可就说了。臣妾以为皇上还是不要将那些大人处以死刑为妙,小惩大诫,才是正法。”尹清妍面上淡然,应当是早就有了谋断。
尹清妍虽然一向杀伐决断,行事果决,但是也分的清何为国家大义,何为御下之道,见顾承平如此为难,便也没有再逗他,将心里的想法通通说了出来。
“皇后说的极是,继续说。”顾承平的眼里终于有了光亮,知道尹清妍总能带给他惊喜。
“先不论对他们的惩处,臣妾觉得那些散布谣言的大臣们固然有错,是该惩治,可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心里不平衡,他们怨恨先皇族的统治手段,又希望本朝可以太平,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但是皇上却似乎忽略了另一点。”尹清妍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忽略了什么?”顾承平越来越觉得尹清妍说的有道理,继续追问道。
“皇上,其实无论先皇族是不是冤枉的,有没有谋逆之心,只要他们还顶着先皇族的名号,就总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论,所以即便皇上惩处了这一批大臣,也还会有其他的大臣再次生事。”尹清妍细细解释道。
“皇后的意思是,让朕嘉赏赐封先皇族,好安抚人心?”顾承平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正是,大臣和百姓们无非是觉得先皇族对于皇上来说还是个威胁,所以才会恐慌,想让皇上赶尽杀绝。可是如果真的如此,皇上今后就会被人诟病成是非不分的暴君,所以非但不能赶尽杀绝,还要大肆封赏,以显皇上仁心。不过,怎么赏赐却大有学问。”
看着尹清妍眼神里的意味深长,顾承平听着觉得有趣,不过心里也猜出了几分:“皇后说来听听。”
“先皇族的手上虽然没了兵权,但大部分人却还有一些实权,不如皇上用金银田地屋宅这些赏赐换了他们手上的权力如何?”尹清妍勾唇一笑,问道。
“妙哉!皇后此法可行,一来让先皇族彻底没了谋反的实力,二来也稳定了民心和诸位大臣的心。一箭双雕,甚好甚好!”顾承平眉宇间的乌云一扫而空,笑逐颜开。
“办法臣妾已经说出来了,皇帝是否已经想到怎么处置那些大臣了?”尹清妍笑眼弯弯,问顾承平。
“那是自然,如果皇后提示的这样明显,朕还不明白,就真的不配当皇帝了,”顾承平笑着打趣,又说道:“大臣们是最好面子的,倘若朕打了他们,只怕比处死他们还让他们痛苦,所以只降职贬官罚俸就是了。”顾承平说道。
“如此,甚好,只是据臣妾所知,这些罪臣当中有两位大人是两袖清风的清官,倘若被皇上罚了俸禄,只怕他们就难以为继生活了,皇上不如还是免去扣除俸禄的惩罚吧。”尹清妍单手托着下巴,看向顾承平。
“好,就按照皇后所言,清妍说什么便是什么。”顾承平笑着说道。
然而刚高兴不久,顾承平又有些忧郁了,尹清妍看到,有些不解。
“皇上可还有什么烦心只是吗?”尹清妍奇怪地问道,眸光里满是困惑。
“唉,只是这次害得丞相府也无辜受牵连,朕的心里属实不安,本想着绝不能轻纵了中书令等罪臣,却没想到清妍你还替他们求情了。”顾承平愤愤不平地说道。
尹清妍朱唇轻抿,似笑非笑,淡淡地说道:“只要皇上能够一直信任丞相府就好。那些臣子本来也所幸没酿成什么大错,自然是罪不至死的,臣妾可不是替他们求情,而是为皇上着想。”
“是啊,朕的清妍待朕最好。”顾承平在尹清妍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那朕明日就让人传旨,那些参与造谣的大臣全部官降三级。”
尹清妍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