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霜拿着柴刀一边走一边探路，身后突然一阵异响。
她警觉地回头，却只有一阵草动。
难道是什么小动物，不会是蛇吧？她这个念头刚一想起，就瞬间被自己打消了。这个季节哪还有什么蛇，不要自己吓自己。
她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在原地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事才继续走了。
两人钓鱼收获颇丰，将一桶鱼都养在了院子里的大水缸里。
林怀霜拿上锄头，去垦院子外面的地。这一块都是肥沃的黑泥，拿来种点蔬菜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了。林怀烟一看，也跑来帮忙，柳氏更坐不住了，林怀霜不想让她劳累，又实在拗不过她，就让她在后面把土里的石头挑出来扔掉。
一家三口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将外面一片地先翻了一遍。
林怀烟想了想：“明天我去赵婶子家借些菜秧子来。”
山脚下人家不多，林怀霜估摸着肯帮她们的也就只有赵婶子家了。
“你明天去的时候带几个糙米饼去，那天赵婶子送的几个番薯，东西是小，可情谊重。”
柳氏和林怀烟也十分赞同。她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锄了外面的地，林怀霜又把自己从山上挖回来的葱、蒜什么的种在了院子里。
两个女儿这么勤快地忙里忙完，柳氏什么都不干心里不安，她对林怀霜道：“霜霜，你明天去镇上带些布料和绣线回来，我绣几幅绣品，也能卖几个钱。”
这还是昨晚霜霜让她做衣服提醒了她，针线活对柳氏来说不难，她从小跟着娘学刺绣，只是她从来没有干过这方面的活计，也不知道自己绣活怎么样，心里有些忐忑。
灯火下，柳氏眉头轻蹙，一张清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说实话，柳氏长得极美，要是在现代，绝对是明星的级别了。她这么多年吃不饱穿不暖，风吹日晒下地干活，美貌也并未被风霜侵蚀太多。她今年也不过三十岁，但只要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坐着，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家闺秀。
她娘是读书识字的，不然也不会给她取“怀霜”这样的名字。
她的外公是外来户，还是个秀才，不知道为什么带着她外婆来槐花村安了家。外公在村里给孩子们教书，不收束脩，槐花村虽然穷，但每家每户都有当大官的梦，但凡养得起的，家里男娃都送去上学，女娃在家里干活，实在没钱了就卖给人伢子，或是养到十几岁嫁出去，狠狠地收一笔嫁妆。
有了她外公，上不起学的孩子能都认得几个字了，原本上得起学的也不用每天跑到镇上的学堂去了。因此，那时槐花村的人对外公可谓是千恩万谢，一口一个柳先生，说他是村里的大恩人，她外婆是活菩萨。
她娘柳氏从小在家跟着读书写字，当大小姐养着，从没下地干过活，在村里十分另类。
因为柳先生在村里声望高，林家的大儿子去柳家提了亲。林家那时候就是村里的村霸了，他们家去提了亲，哪还有别人敢上门。
柳家夫妻刚到槐花村的时候，衣着打扮看着像是大户人家，尤其是那女人戴着的几件首饰，看着就值钱。
林家人看中了柳家女儿的嫁妆，表面上对柳氏夸赞不已，关起门来就骂她是个只会吃白饭的赔钱货。林老太对这个不会干农活的儿媳妇十分不喜。
果然，等到柳家夫妻一死，林家人就彻底原形毕露了。柳氏原本就不会干农活，身体也越来越差，做的事远没有其他几个儿媳多，加上林老大是个只听父母话的软蛋，柳氏也不会反抗，林家人就越来越过分，连着她的两个女儿都吃不饱饭。
林怀霜想到这些，心中冷笑。
柳氏想要刺绣，总比硬要出去干活强。林怀霜答应下来。
林怀霜第二次果然一大清早就去了，她到平水镇的时候，天才刚亮，卖鸡蛋的大娘一看她就笑了：“小丫头，你可算来了！”
“来了大娘！”林怀霜赶紧招呼起来，又跟周边几个摊主打了招呼。她笑脸盈盈，看得大家心情都不错。
早上菜市也有很多人，她才做出去两桩生意，一个人影匆匆赶过来。
看见她，顿时喜笑颜开：“哎呀，今天可算让我给碰着了！”
是第一次来买她鱼的大娘。
她家夫人喝了鲫鱼汤，果然有了奶水，老夫人叮嘱她再去买几条鱼来。
“昨日我来得晚了，没遇上小丫头，我今日特意来得早，一定要遇着你才行！”
她生怕又来得晚了，匆匆忙忙，还好一来就给她碰上了。
没想到还有回头客等着她的鱼，林怀霜连忙道：“大娘，我隔一天来一回，这鱼都是头一天才弄上来的，特别新鲜！”
大娘这才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大上午就收摊了呢！那行，以后我每次都来买你的鱼！今天还有笋子吗，那笋子也鲜着呢！”
“有的有的！”
林怀霜熟练地将鱼和笋子都给她称好，又道：“大娘，我以后就给您留着最后两条，你就不用清早赶过来了。不过现在天冷了水要上冻了，我大概也来不了几回了，”
大娘一听，先是一喜，听了后面的话又有些遗憾：“那你最后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多买几条。”
“哎！”林怀霜一口应下来。
这次带来的鱼可比探路的第一次带来的多了一倍左右，但还是一上午不到就卖完了。
林怀霜去布匹店扯了点布。她当然不会再买麻布，选了几个颜色清雅的花样，好看又不扎眼。
她记着柳氏说的刺绣的事，给她买了绣花针和绣线，又向小伙计打听了最近流行的花样。那伙计见她买得多，倒也不计较她穿着寒酸，爽快地跟她说了。
将布料装好，又去了猪肉摊子上。
“老板，这肉怎么卖？”
老板是一对夫妻，颇具富态，看着一个小孩子语气倒还算客气：“肥肉二十文一斤，精的十五。”
林怀霜看到几根排骨孤零零地摆在右边，一副无人问津的样子，若有所思：“那这几根骨头呢？”
“你若要，给九文好了。”骨头没什么肉，大家都不想要，他还正发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