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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2号的约定

两天前王择黎来找我。时隔三年,我半分恍惚,他却什么都没变。傍晚,暮色朦胧,他额前碎发,细数着光影。

他什么都没有说,打量我,然后摸了一下我的头,行色匆匆走掉。像是在确认人质安危之后立马走掉的警察。

我所有疑问都没有来得及问出口。

大概答案又有什么重要呢?

看到他依然高大挺直,我的某片小乌云终究也是烟消云散。在那场风云里,他消失得干干净净。当了十八年王家长子的他,能够躲到任何媒体都无法关注寻找到的地方。

有些人猜测,若是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恶意记者写道:真实身份下的王择黎,具有不可避免的心里缺陷,可能已自生自灭。

我气得把报纸撕得粉碎。

任我如何呐喊,也不会有人理会我,亲口告诉我一句,王择黎活着,活得好好的。

这三年,是我最不想提起的日子。每次梦到王择黎在死亡边缘或者是已经是故人的梦,猛然睁开眼,那种漆黑的,无力的悲伤感,仿佛有一只大象在压着我的身体。

这三年他躲去了哪里。

“哥哥他会打电话给我的!”月姨劝我走出房间,三年前王择黎的手机号就早已变成空号,被注销。而此时的我盯着手机,期待着一个陌生来电。他卷土重来,又消失不见。

三年前,我与他约定好午夜航班去巴黎。

在出发的前一天,易嘉妮来找他。

不知道她是从哪个路口冲出来的,穿着一袭黑衣,脸颊无妆憔悴。第一句话就是“择黎,给妈妈一点钱。”

王择黎诧异,又无法拒绝要求。只是千万个为什么无从问出口,是谁能够让你抛弃爸爸离开?

易嘉妮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拿走王择黎递来的一张卡。

“密码是樱晚的生日。”

两个人转身还想要说些什么,易嘉妮穿着高跟鞋噔噔噔噔地回转而来。“请你帮我守候一个秘密,与阿晚有关。”

与阿晚有关,真是无法拒绝的东西。

咖啡厅里,易嘉妮也是像老了几岁,尤其是没有任何妆容,易嘉妮脸庞上也有些红血丝和黑眼圈。一年之间,王氏父母,分裂苍老。

她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之后王择黎再察觉不到她墨镜后的神色和眼神。

“其实阿晚和你一样,和王茗山也没有血缘。”她轻轻往杯子里加了一块方糖,大概心里有些苦涩。

王择黎皱眉愣住,“你要我守住的秘密是这个吗?”

王择黎桌前的黑咖啡凉透了。

“我希望你为了阿晚,用千方百计让她顺利继承下王家的产业,王家我这辈子不会再回去了,我只希望让她今后能继续富贵安康。”

“我将来要娶阿晚。”

“这个世界上女人只能靠自己。对不起我不能把她一辈子只指望你。你还记得甄术吗?他如今在龙斯忆的手下做事情,心狠手辣。这个人是绝对的残暴和变态,我希望你今后不管何时何地,保护阿晚,防住甄术。”

“甄术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从不在乎阿晚这个女儿,让她在王家一个人孤单郁闷。”王择黎情绪渐渐有些激动,想起春节前的那些画面,只觉心痛得无法喘息。

“我在王家是习惯了吃喝玩乐。离开王家,我也求立命安生,我并不是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女人。我也有爱情,有亲情。阿晚永远是我的女儿。”

咖啡厅的谈话就这样结束。

桌子上的两杯咖啡,方糖融化,也丝毫未动。

王择黎觉得是命运让他来到王家,来到王茗山和王樱晚的身边。如今的王家只是一座慢性坟墓。

易嘉妮口口声声告诉王择黎这些秘密,王樱晚是黑市生意大老板龙斯忆的女儿。

而龙斯忆如今丝毫不知情,他手下的甄术对王家耿耿于怀。

王择黎废掉了甄术一条右腿,甄术那从之后日日癫狂地笑,笑只有半个残缺的自己。于是毅然投奔去了龙斯忆的集团,当日断指立誓,若是龙斯忆不收他,自己再断一根手指又如何。

王择黎走在与王樱晚私奔前最后一天阴雨天里,思索,判断。如今易嘉妮重新回到了龙斯忆的怀抱,虽然易嘉妮如今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她终究是选择了自己所爱。

而龙斯忆这个名字响彻这座城市,各个行业。终有一天,这个秘密会浮出水面。王择黎这种预感一闪而过,他便做出了改变一生的决定。

易嘉妮终究是个女人,还是个习惯性被旧情冲昏头脑的女人。

王择黎想,易嘉妮与龙斯忆,简直是小红帽与巫师,强弱自知。若终有一天,秘密败现,那么王樱晚无家可归,如果留在王家,那么对王茗山是何等的残忍。

若没有败露秘密,龙斯忆手下的甄术,会想尽办法报复。何其一种,都会几败俱伤。

22号那天。王择黎选择了进行记者会。承认自己的养子身份,并主动提出要和王家脱离一切关系。这样白眼狼的骂名又算什么,王茗山会把一切的宠爱和对王择黎的思念转移到对阿晚的希望上。

有王茗山在,王家不会垮,秘密没有被揭开,王樱晚还是个衣食安康的王家独女。

而王择黎,害怕发生伤害到王樱晚的事情,毅然带着王家的少部分客户资源,投靠了龙斯忆。

那天晚上,告别了王樱晚,王择黎骑着摩托车呼啸而去,泪水落进大风的夜里。摩托车开去了龙庄,龙斯忆最频繁的活动场地。

金碧辉煌,弥漫着铜臭味,清一色的健壮男人,自从易嘉妮来了之后,这里的妖冶小姐们也再也不被允许出席。王择黎取下摩托头盔,推开门,走进龙庄。

龙斯忆真是个混杂在神域和魔鬼之间的男人,看似斯文典雅,丝毫没有流氓气息。桌前品着几盏日茶,衣装修整。没有胡茬,目光炯炯有神。像是无声的对弈,谁也没有对谁提出疑问。只是无意间打量着。

那刻龙斯忆的心里想,王择黎定是他需要的人物,尽管看起来目的丝毫不单纯,但他龙斯忆向来神来神挡,魔来魔挡,怕字,这辈子不会拥有。只有用人的乐趣,他了如指掌。

那刻王择黎的心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分神。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王樱晚。他这一辈子,只是为了王樱晚,过何种日子也无所谓了。只要自己能常常在背后看看她,觉得她安好无恙,那就是他一生值得的使命。

喝完茶之后,龙斯忆笑了,并且拒绝了王择黎带来的王家资源,笑着说,“王家的任何东西我都不需要,钱是赚不尽的,我龙斯忆什么都不差,你若真有意在我手下做事,那就好好做事,别让我失望。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会令废物好好忏悔。”

王择黎点头。“知道了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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