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刁，怎么回事？”老叶一脸茫然。
“怎么游了这么久还是没到？”
“不知道啊，要不再往前游段距离？”
老叶踩着水，往前指了指。
“行，再游一会儿！”我一个猛扎，往前游去，老叶跟在后面。
大约又游了五分多钟，那塔还是离我们五六米的样子。
“不对劲不对劲！”我赶忙叫停，这回不能再听老叶的话往前游了。
老叶停在我旁边，脸色也变得很不好。
“老刁，这到底什么情况？都游了这么久，还没到？”
“我也不知道。”我回头看了看，现在已经看不到岸了，水面上氲氤着一层灰白色的雾。再往前看去，塔还在那里，塔周遭的水面上是黑色的雾。
情况很是不妙。
回去！我冲老叶喊道。
老叶二话不说往回游，两人加快了速度，游了近十分钟还是看不到岸。
我脑子里一瞬间变得乱糟糟起来，现在的情况很奇怪，就这么大一块儿地方，游泳都能迷路？
天上往下泼水，脚下踩着水，浑身都是凉意。
这回老叶先停了下来，他脸色变得很不好。
你没事儿吧？我问。
酒力开始发作了。
什么？
仙家要上我身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我也搞不清楚，它似乎很着急。
它着急什么？该着急的是我们！我看了看黑塔，心里没底得狠。
老叶没有再说话了，仔细观察起四周。除了水就是那塔，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你唢呐带了吗？”他突然问。
“带了，在我腰里别着。”我伸手去摸，这一摸我却摸到了一直手。吓得我差点失去平衡，翻了过来。
老叶游过来把我扶好，问：“怎么了？”
我脸色惨白，刚刚摸唢呐的那只手颤抖不止。
“手里有东西，我刚刚摸到一只手。”
“你确定？”
“我确定，刚刚想摸唢呐，结果摸到了一只手……”
老叶毫不犹豫一头扎了下去，潜到水下，在我身边游着。几十秒后，他上来了，不停地喘着气。
“没有东西，我刚刚看了。”
“不可能，我绝对摸到了……”
“你再摸，看看唢呐在不在。”
我伸手下去摸，唢呐还在腰间，也没有摸到什么手。难道刚刚是我太害怕，心理作用的原因？
“怎么样了？”老叶担心地问我。
“唢呐还在，也没有什么……”我的声音戛然而止，老叶和我的目光同时落在我们之间的水面上。水面有泡泡冒出来，一个，两个，三个，接连不断。四周的水面都没有，就我们之间这一小块儿地方。
安静，周遭只剩下雨珠砸到水里声音。泡泡停止了，一只白皙的手从水下浮到了水面上，一只断手，毫无预兆地浮到了我和老叶的面前……
“老叶！”我刚叫一声，就感觉到脚踝被抓住，有什么东西把我往水里拉，脑袋一下就进入了水面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呛了好几口水。
水的味道不对劲，不管西湖来了多少没素质的游客，这水也不可能这么臭。这臭味刺激了我的味蕾，难以言明的一种味道，我下意识地张嘴想吐，这一张嘴，又呛了一口。
老叶反应也不慢，看到我被拉入了水下，伸出手就来抓我，我的衣领被他抓住了。这是一场角力，下面的什么东西再拉我，上面的老叶也在拉我。我用力去踢下面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提到。
“小小鬼魅，还敢放肆！”上面老叶的声音变了，变成了一个老婆子的声音，苍老沙哑。看来是白家大仙上身了，来得倒是及时。
他这一声叱喝，下面的东西松开了手，我被“老叶”提出了水面。
“老叶”的眼睛变得浑浊了许多，脸上的凝重也多了不少。
“你们两个是什么地方都敢闯啊！”他责骂我。
“仙家莫要急着责骂我们俩了，现在怎么出去才是要紧事儿。”
“老叶”冷哼了一声，伸出手朝着虚空一抓。
“给我退！”
周遭的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我们随着水位往下。
往四周看去，不再到处是水，而是黑色的墙壁包围着我们，直至水彻底散去，脚下传来那种踏实的感觉，我才彻底缓了过来，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定下神来，环视了一下身边，四周都是黑色的墙壁，身后有一个黑色的大门。
这里是……那个塔里面？
“刺猬里面看来出了个上台面的家伙。”悦耳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抬头一看，一条水桶般粗的白蛇正缠绕在上面的大钟上。
我倒退了几步，“老叶”伸手扶了我一下，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稳了稳脚步，我还是没搞懂这一切，我和老叶到底什么时候来到了塔内。
“你……你是……可可的师父……白素贞？”我抬头看着那条大蛇问。
大蛇吐了吐信子，绕着塔内墙蜿蜒着爬了下来，粗长的蛇身盘成了一个圈，将我和“老叶”围在了里面。巨大的蛇头抬了起来，灯笼大的眼睛盯着我，吐了吐信子，我的两脚止不住地打颤。
“对，我就是白素贞！”
婉转动听的声音跟眼前这个形象根本不符……
“老叶”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一条蛇妖罢了。”
白蛇的蛇身又开始游动，笑道：“蛇妖？哈哈哈哈哈，你仔细看好。”
蛇身停止了游动，粗大的身躯一下被抬了起来。“老叶”的脸色彻底变了，不是害怕，而是难以置信。蛇身是被四只脚撑起来了的，四爪的脚，蛇头晃到我们的眼前，那头顶上有两处凸起很是明显。
这是——蛟！
“蛟……蛟！”“老叶”变得比我都激动。“世间竟然真有蛇能修炼成蛟。”
“有何不能？”白色的身躯消失了，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是我之前见过的白衣女子没错。之前是背面，此次是正面，不过我还是看不到她的脸，她的面部有层很奇怪的光芒，阻挡了我的视线。
白衣女子伸手，“老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原来如此，难怪你肯帮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原来是图他的缘法。”
“老叶”很难受的样子，全力挣扎，却还是站不起来。
“看来这一任的断魂主人很弱，连妖境都看不出来。”白衣女子走到我的面前，叹息道。
我又害怕又憋屈，自从我进入阴阳行当，碰到的每一个厉害点的人都要奚落我一番。
“何为妖境？”这个时候，人就要恬不知耻，该问还得问。
白衣女子转身，没有理我。
“让那只刺猬告诉你吧！”
她话音一落，“老叶”的表情更痛苦了，但他依旧要扛着痛苦给我解释。
“妖境，妖境就是鬼域，是阴间！”
“阴间？”
“对，修炼有成的妖可通阴阳……啊啊啊啊！”“老叶”凄厉的惨叫让我胆寒。
“求求你，放过我！”
白衣女子没有理会他，反而问我：“我那个徒弟，是不是还没醒过来？”
我看了一眼痛苦的“老叶”。
“对，她现在还昏迷不醒。”
“我没记错，还有个老头子，他呢？”
她说的应该是老刘头。
“他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非要算那些不该算的东西，若没有我的鳞片护体，你以为她能保住性命？”白衣女子随意一挥手，“老叶”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喘着气，但至少看起来不痛苦了。
我现在心里极其不爽，这个所谓的白素贞态度不好不说，还喜欢装13.
可是实力在这里，仙家附体的老叶也只是别人挥挥手的事情。
“多谢仙子保住我朋友的性命。”话说的我自己都嫌恶心，可她却满意地笑了。
“本来你们要是破不了刚刚的局，也就没必要看到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会出来一个还算上得了台面的刺猬。也罢，天意如此。”
“老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冲白素贞抱拳一拜。
“多谢不杀之恩。”
“你回去吧！”
老叶一哆嗦，眼睛清明了起来，看来仙家是走了。
风水轮流转啊，当初在林大爷的灵前，老叶请仙，一己之力震住全场，直接把另一个狐仙吓走了。现在，别人一句话又把老叶的仙家打发走了。
我赶忙扶住老叶，看向白素贞，问道：“仙子之前说让我们下一场大雨来西湖，所为何事？”
“为了让你吹一曲。”
我正疑惑着，老叶恢复了过来，吞吞吐吐地道：“你把我们拉到阴间，我们的肉身如何了？”
“已经被人捞起来了，放心。”
看来这大妖并没有太多的恶意，这让我稍微放心了点。不过，我这才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和老叶都是魂体。
“仙子有通天彻地之能，贯穿阴阳，还需要我们帮忙？”
我话音刚落，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我面前，芊芊玉手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是不想帮了？”
“帮，帮！”我都快喘不上气了，明明是魂体，这种窒息的感觉还是那么清晰。
手松开了，她说道：“吹一曲断魂吧，完完整整地吹完。”
我拉着老叶退后了几步，冷笑道：我要是不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