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大王子世隆大婚,娶的是大首领杨栋的孙女杨云汐。无论家世和地位都是万里挑一的,更何况杨云汐还是个美貌有才气的女子,尹太后更是觉得亲上加亲,对这桩婚事更是十分满意,故而王后和几位王妃操办起婚礼来也是十分尽心尽力,整个王宫里布置得焕然一新,富丽堂皇。与尹志斌的一样,为大王子婚礼祈福的依旧是董家那位大祭司,还有十位女祭司进行了祭神仪式,婚礼办得很隆重。
世隆大婚后的第三天,在御书房内,南诏王劝丰佑正端坐上方与儿子详谈。近期,他听到许多关于尹志斌以权谋私、打压王氏一族且刚愎自用的传闻,有些怀疑,便让世隆私下里去查了一下,如今正听着他禀报查到的消息。
“六表叔与王家有嫌隙是没错,但要说他依仗军功刚愎自用打压朝臣倒也未必。”世隆状似有意替尹志斌开脱,却又适时点出重点道:“只是王家死了那么多人,他也不站出来解释清楚,王家与他的过节未免大了些,恐怕早已经埋下了祸根。这次在婚宴上当场命杨忠义和赵琦等人抓捕凶犯,最后查出来的竟然还是王家的子侄,同时还揪出了王家的十余名幕僚,杀的杀,贬的贬,动静实在太大。知情的,只当六表叔是就事论事,秉公执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公报私仇,有意在折损王家羽翼。他本来就树大招风,这些话若被有心之人听去恐怕会有损他的威名,对他大为不利。”
“据你所查,王丘各和王丘智是否冤枉?”南诏王问道。
“倒也不冤枉,的确是王家两兄弟授意下属所为。只是王家予我蒙氏乃是肱骨大臣,功大于过,此番对王丘各二人的处置恐怕会令王家寒了心。”
“一切皆因长和而起呀!早知王丘各对她还未死心,父王当初就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再给他们赐婚。”
“长和妹妹才情相貌样样出众,许多世家公子都中意她,这也怪不得她。”
“王儿一向不与她亲近,居然也会帮她说话,倒是难得。”劝丰佑欣慰地点头微笑,道:
“正因为她是个好孩子,又是你二伯的遗孤,父王才不忍心逼迫她。还好她心悦六郎,否则还真是个麻烦。西京的这些大家族,无论把她赐婚给谁,都会令其他的家族不满意。”
“说起来,妹妹还是不太懂事,她若是真心懂得感恩念着祖母与父王的好,就该听从您的安排,早些同意了王丘各的求亲,也不至于后边发生那么多的事。”世隆轻叹一声,看似无意地道:“一个女儿家,文采再好,相貌再美都是要嫁人的,才艺出众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出嫁从夫、相夫教子,像六表叔那样高高在上又权高位重的,就连儿臣也比不上他千分之一,父王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有所顾忌,莫不是她还天真的以为像六表叔那样万里挑一的男儿真的会宠爱她一辈子。等她失宠的那天,不知是否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以六郎的心性而言,他看中的不止是长和的才貌,应当还有她温顺不争宠的性子,因此才对她另眼相看。毕竟,六郎不喜欢好算计之人。”劝丰佑说完,忽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世隆,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难道父王也觉得六表叔对妹妹是认真的?这辈子都会为她不再看其他女子?”
“你不信?”劝丰佑忽然笑了,他呷了一口香茗,示意世隆坐到自己身边,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年轻,等你到了父王和你其他王叔这个岁数,就会明白再年轻貌美的女子都不如头脑简单不给男人添乱的女子容易获得男人的喜爱。父王知道你一直对自己要求严苛,也很上进,但作为未来的国君,才华智谋固然重要,胸襟宽广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大局。六郎虽过于强势,但对我蒙氏王族的忠心不容质疑,你若惧于他的势力想打压他大可不必,一来如今的他不是你能轻易动摇的,二则他与咱们是亲人,不信他你还能信谁?”
“父王····”世隆欲言又止,心中有些纠结,他也知道其实尹志斌对他并没有威胁,比起其他伤害过丽娜和他的人来已经很宽容了,他自己不过是因为迷恋丽娜有了心魔,再被越英和王丘各几番挑拨,才生出处处找尹志斌麻烦想将他斗倒的心思,如今细细想来,尹志斌若真有异心,不用说几次三番算计他,就单单息龙岛上将丽娜带到燕子洞那件事,就够他死上几百次了。
“当初息龙岛上有死士刺杀他,长和也出了意外,最后却没有出手惩治那些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劝丰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目光冷厉地盯着世隆道:“他知道你和你姑姑都参与了,但他只要求严惩王家,并没有提及你们,是父王求了他,用亲情打动了他。可是后来你姑姑莫名其妙地失忆了,不用猜都知道那是他的手笔,但他既然放过了你,父王也该知足不是吗?纵然父王对王家的处置令他不太满意,可他还是忍下了,就凭他的能力和手段,你觉得他会惧怕王家或是你我的权势吗?他不出手不是怕而是因为他在乎咱们是他的亲人,所以才会再次忍让。而你一再帮着王家对付他,真当他是个傻子查不出来吗?谁都会有脾气,何况是他那种经历过无数生死之人。父王本想看看你是否有悔过之心,可是你····唉!还是太嫩了呀!”
“父王,父····”世隆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起身跪倒在劝丰佑面前,想要辩解些什么,却被劝丰佑打断了。劝丰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听说他带着长和去了西部去游玩,这两日也该回来了,你最好提前将他的人弄出来,尽快毁了你与王家一同算计他的证据,否则一旦惹怒了他,做出什么事来危机朝堂可就大大不妙了。他是咱们的依仗,若等到他对咱们寒了心可就晚了。”
“他居功自傲,不将父王放在眼里,逾时未归有错在先,难道还敢逼迫父王不成?”世隆有些不悦,还想理论一番,就见劝丰佑已经铁青着脸站了起来,呵斥道:“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莫说咱们都不清楚他为何逾时未归,就算他是有意的,单凭你们几次三番的找茬和刺杀,他的这点罪过还能大过你们去?你若还看不清事实,这王储也不必做了,蒙氏江山迟早会毁在你手上。”说完,劝丰佑拂袖大步离去,吓得世隆匍匐在地久久不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