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斌拿着巫女记录的本子,心情很复杂,他本意是不想巫女冒险的,却又想救更多的人,故而妥协了,如今看到巫女被反噬,心底微微有了一丝悔意。作为玉面修罗的他是不会有这种情感的,但和心爱的人儿在一起久了后,他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的优点,照顾她的情绪,以至于自己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试了试巫女的鼻息,让人将她抬进她的营帐中,吩咐原先照看她的士卒给她清洗了一下血迹和脏污,正巧陈敏也已经把御医带了过来。御医为巫女检查了一番后,对尹志斌道:“尹蒙国栋不必忧心,这名巫女性命无忧,只是耗损了过多的精力元神,心智受损,估计以后不能再进行占卜了。至于身体,只是虚弱了些,调养一下再歇息几日也就好了。”
“那就好,尽力医治,别让她落下病根。”尹志斌心下稍安,吩咐士卒照看好巫女,并让人去村中寻一名未患病的女子来照料她的起居,然后就离开了。
尹志斌带着陈敏回到自己的营帐,拿出巫女用汉字记录的本子,二人连夜破解起来。
次日清早,段君尧和尹瑳等都派了人来向尹志斌回禀前一日各处疫情的最新消息,但几人都被拦在了外边。站在尹志斌营帐外的罗苴子将几人叫过一边,低声解释道:“昨夜大军将和陈副将研究巫女占卜的结果到了卯时,刚刚躺下没一会,你们先坐一会,大军将醒了我立刻告诉你们。”
众人一听,哪里敢打扰,连忙点头。罗苴子将众人领进另外一处供人喝水闲聚的营帐,让人给备了茶水,自己便回尹志斌帐外坚守了。
巫女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来,而这三天里,尹志斌已经将最新的策略颁布了下去,结合巫女给的医治方法,加上御医的经验和治疗方案,各处的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死亡人数大大减少,而尹志斌也抽出了一部分军力对疫病的发源地开始了清剿。
一日午后,尹志斌洗过澡,照例坐在床榻上用御医调制的药膏抹在身上的红疹子上,这时,陈敏闯了进来。他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经通报便直接见尹志斌的人,也不等帐外的罗苴子通报便直接掀起帘子到了内室,焦急地道:“六哥,出事了。”
“何事?”尹志斌停下手中的动作,立刻从床榻上起身。他知道陈敏的性子,不是十分紧急的话他不会这么冒失地闯进来。
“巫女占卜出的那个方向线索断了,最先出现疫病的村子全村被屠杀殆尽,没有一个活口。”陈敏接过药碗放到桌子上,连忙拿过衣袍递给他,说道:“尹瑳已经派兵沿途追了十二个村落,封锁了两百里的范围,都没有可疑之处,但他被当地的村民围攻了,困在一个叫‘腊海子’的地方,因为有军令不许对百姓动手,许多弟兄已经被村名打伤了。据尹瑳派回来报信的人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半天一夜了。”
“三天两百里,咱们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尹志斌穿戴整齐,出来到外间,对陈敏道:“阿敏,速速带五百将士与我一起去支援尹瑳,这里让赵琦过来坐镇,若有人带头闹事,除了拿下带头闹事之人,不许动其他的百姓。若有人故意为难挑衅,直接斩杀。”
“是。”陈敏应了一声,转身欲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猎人基诺的母亲想要见见巫女,听说她一直希望巫女做她的儿媳,如今基诺的腿断了,以后做不了猎人了,她可能是怕巫女跟着咱们回西京,所以想尽快见一面。”
“让她们见面吧!巫女自己会处理的,要留要走看她自己。”尹志斌点头答道,表示自己知道了。原本好好的两个人,如今成了哑巴和瘸子,说不清是谁欠谁,能修成正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看得出来巫女是个很聪明有主见的女子,或许让她自己处理比较好。
“六哥,我立刻去点兵,你自己小心,身上的疹子还没好就别穿铠甲了,半个时辰后我在外边等你。”陈敏嘱咐一声便离开了。
尹志斌看着陈敏离去的身影,嘴角扬起,这个汉人兄弟跟了他许多年,一直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他,是战场上的兄弟,也是生活中的家人,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腊海子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坝子,村子里的住户不是很集中,零零星星的散居着,约莫有三百多户人家,也算是一个不小的镇子。尹瑳意在追查病源,故而只带了一百名士卒,没想到来到这里后由于人手不够的原因无法将村民集中起来,更是接近不了那些疑似病患的可疑之人,反而还被一些情绪激动的村民围攻了。那些村民手持农具,气势汹汹地,就连女人也不示弱,要不是尹家军有不得骚扰和欺压百姓的军令,他也不至于憋屈地被村民围攻了一天一夜,狼狈不已。看着身边被打伤的几名士兵,尹瑳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他们被困在村子里已经一天两夜了,水米未进,这几个士卒还得不到救治,已经有两人因失血过多昏迷了。
“尹副将,又有三名弟兄倒下了。”一名罗苴子在尹瑳身边小心得禀报着,问道:“围攻的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可以立即突围,尽快找到药物为受伤道弟兄医治。您看还要等下去吗?”
“送信的弟兄去了多久了?”尹瑳不答反问。
“两天一夜了。”罗苴子答道。
“哦,快了!”尹瑳靠着石墙轻舒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说道:“再等等,若两个时辰后大军将还没有指示,咱们就突围。先让弟兄们轮班歇息一会,千万别因气竭而拖了后腿。”
“是,尹副将。”罗君子应了一声,立刻离开了。
看着手下的弟兄多数已经精神欠佳,一个个神情倦怠面有饥容,尹瑳无力地苦笑。他在心里暗自嘲讽:尹家军的将士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就在尹瑳和其他的士卒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名守在村口的士卒欣喜地来报: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