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朝堂上,尹志斌并没有出现,当众大臣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他为何没有出现在朝堂上时,镇守宫门的一位将军急匆匆地跑进大殿,慌慌张张地拜倒在大殿中央禀报道:“不······不好了,出事了,城里······城里出事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尹辅酋出声呵斥道:“惊扰了大诏,你可担待得起?”
那名将军气喘吁吁地道:“是······是末将······失······失礼了,只是末将怕······怕来晚了就······就来不及了。还请大诏恕罪!”说完,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缓了口气才指了指外边道:“王家来人禀报,尹蒙国栋一早就带了蒙国栋府的侍卫闯入王府,不分青红皂白将几位公子拖出王府当街暴打,夫人们怎么也拦不住,小姐们都吓坏了,府中的侍卫和下人想要上前阻拦的,都被尹蒙国栋的人打趴下了,街上一片混乱,阳苴咩赕的军将不敢管,也在宫门外求见。”
“什么?怎么会这样?”尹家和赵家及杨家的官员都一脸错愕,以为是听错了,毕竟尹志斌一向比较遵纪守法,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尹蒙国栋这是怎么了?仗势欺人吗?”王家一派的人纷纷指责。
“王家做了什么难道各位大人不清楚吗?”尹瑳迁冷笑道:“发生那么大的事,害得公主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不就是仗着尹蒙国栋远在永昌处理疫情之事赶不回来,蒙国栋府中没有主子主事吗?既然正主回来了,难道还不许人家报复出口气?”
“听说前些日子长和公主和尹家的几位小姐在城中被王家的几位公子当街调戏,公主的护卫把王家的几位公子给揍了。”一些胆小的官员小声嘀咕着。
“听说公主出事了,难道和王家有关?”
一时间,朝堂上众说纷纭,气得王铎等人咬牙切齿,纷纷怒目而视,王家一派的朝臣也见风使舵,纷纷抱屈起来:“尹蒙国栋分明是不将国法威严放在眼里,哪里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上门抓人,还当街暴打,这是在打王大军将和王节度使的脸。”
“身为当朝重臣,百官表率,怎能如此仗势欺人?简直是有辱尹家门楣,丢了皇亲国戚的脸面,也给大诏和太后抹黑!”
见王家一派的朝臣指责尹志斌,越说越难听,尹瑳迁刚想出口呵斥,就见尹辅酋出列向上方的南诏王禀道:“大诏容禀,尹蒙国栋已经与我尹家划清界限,互不相干,他做什么与我尹府无关,张大人无辜攀咬,还请大诏明鉴。”
“是是是,我们都能作证。”
“那日尹蒙国栋自请脱离尹家宗族,我也在场,可以作证。”
“我也在场,也可为证!”
尹家一派也与尹家交好的朝臣也纷纷出列作证,两边互不相让,令劝丰佑很是无语,半晌才悠悠地道:“那日元在这大殿之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怎会不知此事?元也可以作证,蒙国栋已经与尹府无关了,他做什么都只代表他自己。”
有了劝丰佑出面,王家一派的朝臣不敢再兴风作浪,便乖乖地闭嘴,只有大军将王铎不放心家中,连忙向劝丰佑告罪请求早点回去处理。劝丰佑不好拦着,只得准了,于是王铎便匆匆退出了大殿,快步向宫外赶去。
王家权高位重,居住在城中地势绝佳的地界,府邸位于南北向正街,此时已是辰时末,街上正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时候,故而王家门前一出事就引来许多人围观,死人谷的一些杀手更是隐藏在人群中看热闹。昨夜,他们接到醉月楼管事的通知,要他们今早守候在王家门前趁两方混乱的时候悄悄潜入王府制造事端打压王家。
王丘各和王家的其他几个子弟被揍得很惨,原本俊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如果曾经看到过双鹤楼前欺负丽娜的那几个王家子弟,此刻细心看就知道如今被打的正是当日的那几人。尹志斌没有亲自动手,却是亲自带人将几人从王家拖了出来,目的就是要当街暴打出口恶气,也损一损王家的面子。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远处还传来官兵的盔甲和兵器触碰的声音,尹志斌知道王家的救兵来了,而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便对身边的张杰道:“那日欺负丽儿的是那几个?嘴贱的是谁?”
张杰愤怒地看向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众王家子弟,毫不留情的指向其中两个年龄稍大的说道:“就是他们,出口就是污言秽语,当街拦下公主就恶语相向,双鹤楼的管事和伙计以及许多百姓都可以作证。”说完,狠狠地踢了那两人几脚。那日他受伤有些严重,尹东没让他跟随阿义一起护送丽娜去死人谷,他心里本来就不好受,认为是自己实力不够的缘故,一直自责不已,此刻有尹志斌撑腰,他自然也想为丽娜出口气。
“毒舌?那就让他别再说话了。”尹志斌眸子一冷,话音刚落就见张杰一剑探出,那两个辱骂和调侃丽娜的王家子弟顿时被割了舌头,痛得满地打滚,嘴里血流如注,看得周边的人一阵头皮发麻,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出好远。
王铎带人赶到的时候,正好见到这一幕,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厉声呵斥道:“尹六郎,你太过分了,竟敢当街伤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王法?”尹志斌一声冷笑:“我就是太讲王法了才会让你王家的人如此猖狂,竟敢趁着我离京之际欺辱我的夫人还伤害了她,你们是欺负我蒙国栋府没人吗?”说完,一个手势示意侍卫们继续动手。
王铎见侍卫们再次出手对王家的子弟拳打脚踢,顿时双目通红,怒喝一声便带人冲上前来阻挡,一时间两边混战到一起。只是,他低估了侍卫们的能力,尹志斌调教出来的人岂是一般侍卫可比,何况,今日带出来的人中还有许多身穿侍卫服饰的护卫,护卫可是死人谷的天阶杀手,身手可并不比陈敏和尹瑳等人差。
尹志斌冷眼旁观,自然发现此刻人群中的几个杀手已经趁乱潜入了王府,顿时嘴角微扬,示意其余的侍卫将现场包围起来,阻碍了王家之人回府的通道。紧接着,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周子青正带着一小队官兵匆匆赶来。
周子青的脸上没有惊愕,仿佛是早就知道了似的,只是例行公事的上前来劝架,让官兵将王府的私兵和尹志斌的侍卫隔开。身为阳苴咩赕的军将,守卫王城,治安与行政都归他管,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若再不出现倒也说不过去,但是他很聪明地选择了去王宫外禀报,避免了与尹志斌的正面冲突,直到王铎出现才来露个面。当着围观的众百姓的面,周子青露出为难地神色,劝道:“两位大军将,有话好好说,莫再动手伤了和气。”
“周子青,你没看到他带人打伤了我王家这么多儿郎吗?”王铎让人搀扶起地上的一众王家子弟,其中几人已经重伤昏迷,他气得暴跳如雷,吼道:“你这个阳苴咩赕的军将是干什么吃的?”骂完,他立刻让人将重伤的几人和那两个被割舌的子弟抬下去找医者治伤。
“王大军将恕罪!”周子青故作委屈地道:“末将有事出了城,一得知消息便赶了回来,怕制不住尹大军将,才连忙去王宫外禀报,得到大诏许可就立刻赶来相助了。”
“相助个屁!”王铎气得爆粗口:“你若早点来我王家队伍儿郎们及不会被算计了,难道你以为王家的子侄都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是是是,都是末将的错,您消消气。”周子青一边拱手赔礼一边又对尹志斌道:“尹蒙国栋,您也消消气,有话好好说,这大街上动手动脚的有失您的身份。”
“这里没你的事,滚开。”尹志斌看都没看他一眼,指着王铎道:“你纵子行凶,督教不严,我替你教训一下这些不长眼的纨绔,免得哪天闯了更大的祸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尹六郎,你别仗势欺人,我王家的人自有家族管束,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王铎冲上前想要动手,却被周子青假意劝解拦住尹志斌,看似不许尹志斌接近他,却不料尹志斌竟越过拦在身前的人一脚踢出将王铎踢翻在地,还不忘挑衅道:“难怪你王家纨绔子弟太多,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就没有做长者的风范。”
王铎闻言气得脸都绿了,被身后的随从扶起来再次冲过来要打尹志斌,却碍于周子青拦着他一直不能得手。周边的百姓和两家的护卫随从见状都满脸惊骇,眼睁睁地看着王铎暴跳如雷无法接触尹志斌,尹志斌却是一脸戏谑地负手而立,仿佛在看一只猴子似的。
由于府外的动静太大,王府中的下人和侍卫也多数到了大街上,而谁也没有料到此时的王府内已经被人撒了迷药,许多人闻风便倒,几个黑色身影手起刀落,各院各屋已经血流成河······
就在周子青快要压制不住,王铎与尹志斌的人再次交手之时,羽仪长赵泽出现了。
“两位大军将,大诏召见,请立刻进宫。”赵泽对两人抱拳行礼道:“大诏有令:命王丘各一同入宫见驾。”
“阿各伤得很重,已经抬下去医治了。”王铎气呼呼地道:“本大军将自会对大诏言明。”说完愤然离去。
尹志斌见状,示意侍卫们回府,自己也抬脚向王宫走去。赵泽默默地跟随在尹志斌身后,见王铎走远了,便悄悄贴近尹志斌,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诏已经知道了,没有要怪罪您的意思,但似乎为要给王家有个交代很烦恼。”
尹志斌闻言,面上倒是没有多大情绪波动,只是心底有些不悦。皱了皱眉,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