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丰佑赶到时,尹志斌已经被侍卫抬到了床上,屋里的脏乱还没来得及清理,而那个黑衣人和芸夫人都被郑瑞譞控制了起来。郑瑞譞是知道内幕的,这芸夫人已经失宠好几个月了,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一定有古怪,而且,以劝丰佑对尹志斌的重视,一个小小的夫人是不可能影响到尹志斌在劝丰佑心目中的地位的,所以他才大着胆子扣押了芸夫人。同时,他已经从侍卫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并从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了一些迷药和毒丹,也验出了芸夫人带来的点心上有化解功力的软骨散,好巧不巧地是尹志斌也被查出中了软骨散,而点心正好缺了两块。只是让他意外地是,芸夫人被下了毒,而在尹志斌身上并没有找到任何毒药,却在她自己身上找到了合适的解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威胁尹志斌,事后也能服用解药自救。
当芸夫人去求劝丰佑允许她来求尹志斌放过自家侄儿侄女时,劝丰佑没有多想就同意了,还给了她自己宫中的腰牌,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来算计尹志斌的,不由得大怒,也不听她解释,让人给她吃了解药后就直接关入了冷宫。
尹志斌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午时,劝丰佑和尹太后都守在他身边,看样子也是一夜未睡,无精打采的。
“姑母。”尹志斌喊了一声,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不由得皱起了眉。他当然知道软骨散的作用和效果,不过也要装出不知情的样子,否则会被识破。
“六郎,你醒了?”尹太后听到喊声立刻精神了起来,同时冲外边喊道:“快让御医进来。”
“六郎,你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劝丰佑打量了他一番,问道。
“全身无力,其他倒没什么。”尹志斌揉了揉眉间,说道:“我怎么了?我记得在吃点心后就有个黑衣人出现了,人呢?”
“放心,已经被郑瑞譞拿下交给杨同知了。”劝丰佑说道:“元记得你不喜点心的,怎么会中招了?”
“不是你让芸夫人送来的吗?就算是毒药我也得吃啊!”尹志斌抱怨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要我抗旨?”
“元没让她给你送点心。”劝丰佑解释道:“元也没料到她会算计你,如今关进了冷宫,也算给你个交代吧!”
尹志斌皱眉,他本想通过芸夫人揪出幕后之人,没想到却被劝丰佑关起来了,而也是这个时候,门外一连进来好几名御医,在给劝丰佑和尹太后行礼问安后就来到床边一一给他号脉检查打断了他的思路。也就是这时候,郑瑞譞出现在门口禀报道:“大诏,蒙国栋府的陈敏和尹东求见。”
“让他们在殿外候着。”劝丰佑打发走郑瑞譞就坐回椅子上等御医们的诊断,而郑瑞譞也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陈敏和尹东。
不一会,御医们将尹志斌的情况禀报给尹太后和劝丰佑,确定他身体无碍,只要过了药效期就会恢复后,尹太后和御医们都离开了,只有劝丰佑还留在尹志斌身边。
“表兄相信这只是芸夫人自己设的一个局吗?”尹志斌压低声音道:“我有一计既可以揪出幕后之人又可以让你更好地笼络王家,你可愿意配合?”
“哦,真的?”劝丰佑眼放精光,立刻凑了上来。
尹志斌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劝丰佑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好是好,只是又要委屈你,你身体还没恢复好,母后一定会难过的。”
“知道就好,只希望表兄别再令我失望。”尹志斌调侃道:“正是我体力没恢复,才让人更容易相信你的人有本事拿下我啊!再说了,难道你不该让我的人随身保护我,免得我在里边又被人坑了。”
“嘿嘿,你会被人坑?”
“昨夜不是刚被你的女人坑过吗?”
“那······那个······”
“怎么?不想认账?”
“认,我认。”劝丰佑无奈地双手一摊,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把紫云阁的地契给丽儿,那是她父王留下的唯一念想,永远不许要回去。”
“这······好吧!”
陈敏和尹东探望过尹志斌后,陈敏自己回去了,而尹东就留下来保护尹志斌,结果,没一会儿殿外的羽仪军就听到殿内传出来争吵声和劝丰佑气急败坏地怒骂声:“好你个六郎,枉费母后那么疼爱你,元也那么看重你,你竟然为了那么一点小事斤斤计较,王家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王家向你赔礼谢罪,这不是得理不饶人嘛!”
“伤害我的丽儿就要付出代价,你不疼她还有我,你就这样一辈子懦弱下去吧!那么怕王家,怎么不把你的江山拱手相让?”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种话,难道真以为元不敢处置你?”
“随意。我为你已经够忍让了,这次绝不妥协。”
“好,你可别后悔。”劝丰佑地话音刚落,人就出现在门口,对殿外的羽仪军道:“来人,将尹志斌押入刑曹大牢,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殿外所有人均一阵错愕,特别是郑瑞譞,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问道:“大诏是说将尹蒙国栋押入刑曹大牢?”
“怎么?你敢质疑元的旨意?”劝丰佑看了他一眼,拿出一块令牌若有所指地道:“你若不能胜任,元可以换别人去执行。”
“不,还是瑞譞去吧!”郑瑞譞醒悟过来,立刻接过令牌,然后带着一队羽仪军进了殿内。他可不确定换了其他人来会不会趁机对尹志斌不利,还是自己来处理比较稳妥。
看着殿内被踢翻的椅子和再次被砸的茶具药碗,郑瑞譞有些为难地说道:“尹蒙国栋,大诏有令,命我将你押入刑曹大牢。”
“嗯,听到了。”尹志斌不愿为难他,就示意尹东上来搀扶自己,并道:“我自己会走,你带他们跟在后边就好,不许碰我。”
“是。”郑瑞譞应了一声,却发现尹志斌行动不是很麻利,似乎被尹东搀扶着也有些吃力,不觉眉头一皱。若非身后跟着羽仪军,他一定会上前帮把手,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如今碍于人多嘴杂,他不能让人看出自己与尹志斌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尹东看尹志斌走路吃力,忍不住劝道:“主子,让属下背您。”
“不用。”尹志斌摇了摇头,对一旁正在假装生气的劝丰佑道:“去让人准备轿子,我没力气走。”
“去个大牢还要坐轿子,你以为是走马上任呢!”劝丰佑当着众人不好表现得太关心,便毒舌了一句,然后让人去准备轿子。
众人也是头一次见人触犯了国王的威严还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提要求,偏偏国王还拿他没办法,不由得对尹志斌的敬意又添了几分,特别是当他们听到尹志斌回应劝丰佑那句“要不是你的女人给我下了药,看我不把你这宫殿给砸了”的时候,他们对尹志斌的崇拜更是无以言表。
等到了刑曹后,郑瑞譞留下其他人在外等候,自己拿着令牌进去找了刑曹长杨同知,让他单独给尹志斌弄了一间干净通风的囚室,然后才与尹东一起将尹志斌搀扶了进去。杨同知对于尹志斌突然成为阶下囚十分震惊,更奇怪的是居然是羽仪长郑瑞譞亲自拿着国王的令牌送进来的,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看郑瑞譞对尹志斌的态度和尹东随身保护的架势怎么也不像是来坐牢的。官场里呆久了,杨同知也是个通透的人,便也不打听,只按照郑瑞譞的嘱咐把尹志斌照顾好就行,其他的他也不用管,按郑瑞譞的提示,尹志斌就是来走过场的,没准三天不到就出去了。
夜幕中,一身黑衣的墨海来到了蒙国栋府和阿正碰了面,问了尹志斌被押入大牢的情况,阿正将宫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向他解释道:“六公子不用担心,那是主子早就计划好的,目的就是兄弟们执行任务时让刑曹有他不在场的证据,也为了不让大诏太为难,而且尹东就留在他身边,不会有危险的。”
“他也太胆大了,吃了谷中的软骨散还能硬撑,也不怕出个意外?”墨海气恼地道:“若是小妹在,看他还敢不敢这么胡来。”
“说的也是,公主在府中的话,主子的计划定然不是这样的。”阿正道:“公主已经好了,只是主子不放心她回来又被人打扰,所以才留下她在谷中调养。您放心,公主不会知道的。主子办事一向有分寸,最多三日就回来了。”
“嗯,我就是不放心来问一下,既然他没有后顾之忧,我就回去了。”
“等等,主子有书信给您。”阿正及时拦住墨海,取出一封书信给他,道:“主子让您过两天再放消息出去,最好是等刑曹开始审案之时。”
“好,有事就来找我。”
阿正点头应下,只见墨海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与尹志斌的预估有些出入,他前脚才进刑曹大牢,消息便立刻传了出去,还没等到第二天,紫城便人人自危,连军功无数备受敬仰的战神都进了大牢,这是要变天了吗?一时间,朝中大臣各怀心思,王家一派自然是欣喜若狂,杨家和尹家则是思虑重重地入宫求见,可惜都被劝丰佑以尹太后病倒为由不予接见。
杨同知得到郑瑞譞的提点和劝丰佑的示意后,立刻对王家惨案展开调查,并差人传唤蒙国栋府的侍卫上堂问话,也找了几个目睹尹志斌当街揍人的目击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水落石出,结合着丽娜当初被人算计昏迷事件查到的结果,很快便锁定了王家的王丘各和旁支的几个子弟,只是那些人已死,杨同知便整理成折子亲自送到了宫内。
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刑曹便传出消息:王丘各率王家旁支子弟五人当街戏辱长和公主,被护卫教训后设计报复,导致公主滑胎昏迷,离京寻访名医途中被人追杀后下落不明。尹蒙国栋当街暴打王家子弟纯属泄愤报复,意气用事,因未曾伤人性命,故判监禁以示惩戒。王家众子弟目无法纪,以下犯上,欺辱公主在先,设计残害在后,挑衅功臣,残害其子嗣,死有余辜,剥夺生前官职封号,王家子弟未再立功前不得再封官领赏,并罚家主俸银一年。
听到刑曹传出来的消息,墨海露出诡异的笑容。不久后,许多人便看到麒麟阁的阁主墨海公子带着一些人去了长和公主的紫云阁,回来时却只有两个随从在身边,有好事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战神尹蒙国栋为了讨好长和公主已经花光了积蓄还抵押了名下的所有良田,如今为了寻访公主的下落,府中的财物更是抵押了不少。而今,蒙国栋被罚入狱,府中无银钱支付继续寻访公主下落的费用,管家不得不将紫云阁抵押给麒麟阁,而墨海的出现正是带人去接收紫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