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约莫巳时初,丽娜迷迷糊糊地听到院中有人说话,正要问话,突然想起自己住在尹志斌的府上,自己的几个婢女根本不在身边,不由轻叹一声道:“莺儿姐姐,好想有你在身边呀!”
“公主殿下可是要起床了?阿立和阿德可以进来吗?”就在丽娜发牢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阿立的声音。
“进来吧!”丽娜应了一声,起身穿好绣鞋,刚走到妆台前就见阿立端着一盆干净的热水走了进来,后边跟着阿德,手中的托盘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两个小童恭敬地将水盆和东西放下,然后退到了一旁。丽娜一边梳洗着,一边问阿立道:“院中是谁?你们主子呢?”
“主子在陪一位将军,说是公主殿下的一位故交,他昨日在宫里当值走不开,今早是来见您的。”阿立兴奋地道:“他送来一个很精美的雕花匣子,不知里边有什么,您一会去看看吧!”
“在宫里当值的?”丽娜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即便开心地道:“一定是郑哥哥,我还以为六郎没请他呢!”说完,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很快便梳洗完毕,拿过床边的那套湖蓝色衣裙穿戴整齐就出了房门。
院中,一身戎装的郑瑞譞正与尹志斌坐在树下石桌旁品茶,一些侍卫则来来往往的往丽娜隔壁屋子里搬东西,动作很轻巧,仿佛是怕吵到她睡觉似的。见到丽娜走出来,尹志斌和郑瑞譞都笑吟吟地看向她,郑瑞譞没有说话,尹志斌却是无限柔情地问道:“可是吵醒你了?睡好了没?”他这话本就问得随意,也没往深处想,倒是把郑瑞譞逗乐了,只见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扶额调侃道:“不会吧?尹蒙国栋这是在养小猪仔,这么纵容她?”
“无妨,她高兴就好,喜欢做什么都由着她。”尹志斌心情愉悦地说道:“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她,我只想稍作补偿,希望有我在的日子她也一样过得舒心快乐。”
两个男子都宠溺地看着已经来到身前的丽娜,只见她嘟着小嘴儿嗔怪道:“郑哥哥,你居然说我是猪仔。”说着,她就要伸手装作去打郑瑞譞的样子,却被尹志斌笑着一把拉进怀里,坐到了他的腿上。
看到二人如此亲密的动作,郑瑞譞的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纵然早已知道这个优秀的男子是他这个异姓妹妹的真命天子,还十分宠她,疼爱她,但看到他们在自己眼前这般恩爱,他还是微微有些失落;不过,他同时也很开心,毕竟,这个男子对她很好,他可以放心地把她交给他了。想到这,他又释怀了。他拿过身边的雕花匣子推到丽娜身前,温和地道:“长和妹妹,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也不知你们是否会喜欢。昨日脱不开身,今日来补上。”
“是什么?”丽娜拿起匣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惊喜地道:“这匣子雕花好精美,还是我喜欢的龙胆花,光是这个就耗费了郑哥哥许多精力吧!”
“你喜欢就好,相信你也会喜欢里边的东西。”郑瑞譞说完,示意丽娜打开匣子看。
丽娜兴奋地点了点头,立刻打开了匣子,把盖子轻轻放在一旁。匣子里是一男一女两个香樟木雕刻的人偶,一打开便闻到了里边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这两个人偶,高不过两寸,头顶用漂亮的七色彩线编制成绳,下端脚底处留有穿孔,同样穿着七色彩线的吊穗;男的白蛮穿戴,女的乌蛮打扮,正是缩小了的尹志斌和丽娜的模样。丽娜好奇地取出两个人偶,仔细看了看,忽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尹志斌也看清楚了她手中的人偶模样,觉得很新奇,问郑瑞譞道:“是你亲手雕刻的?”
“我画了像,请工匠师傅雕刻的。”郑瑞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带忐忑地道:“你们不会是不喜欢吧?”
“很有意思,多谢了。”尹志斌拿起丽娜的小人偶,欣喜地道:“往后我若出门,就可以时时刻刻把丽娜带在身边了。”
“不,你答应过以后都要带上我的,不许反悔。”丽娜一把夺过尹志斌手中的人偶,哀怨地看着他的俊颜,美眸中写满了控诉,水雾弥漫,似要滴下泪来。
“丽娜,你误会了。”尹志斌连忙轻轻拍着丽娜肩头,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就算因为政务我要离开你一会,只要看到这个小人偶,就如同看到了你,你不就是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了吗!”
丽娜依旧嘟着小嘴,幽怨地盯着尹志斌,小手随意地揪住了他的耳朵,作怪地拉了几下,气呼呼地道:“你敢把我扔下,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宅子,叫你无家可归。”
“好,随你高兴,这家没了,紫云阁可要收留我哦!”尹志斌剑眉一挑,坏笑着说道:“不过是上早朝路途远了些,我不介意的。”
见尹志斌这般逗弄怀中的丽娜,对面的郑瑞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来不及开口打趣,就见刚抬着几盆花进院子的几名侍卫就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一边,似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的震惊,不由一怔,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这时,某个炸毛的小丫头还没发现侍卫们的古怪,还在揪着尹志斌的耳朵质问着,而那人则是一副好脾气地任由她揪着也不恼不怒,对她的宠爱和容忍简直是·······疑虑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能亲密到这一步还不让尹志斌发火,难道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尹志斌面对心爱之人什么都可以容忍,丽娜也不该是这么随便耍小性子还不顾及场合的人啊!
许是发觉有什么古怪,丽娜看到郑瑞譞笑得很诡异,便下意识地四下一扫,才发现了侍卫们的异常,不由大囧,小脸儿顿时就红了。她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捂住小脸,扭头伏在尹志斌肩头,低声嗔怪道:“真丢脸,被人看到了呀!”
“害羞了?”尹志斌好笑的看着怀里的人,宠溺的一笑,扭头看向几名侍卫,语气霎时变得严肃起来:“都愣着做什么?活都干完了?”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几名侍卫回过神来,霎时红了脸,连忙躬身告罪,然后迅速的离开了。
等众人离去,郑瑞譞才异样的看了尹志斌一眼,笑道:“这普天之下,敢揪尹蒙国栋耳朵的,恐怕也就长和一人了吧!您这是要把她宠成泼妇吗?”
“你不是该担心我对她不好吗?”尹志斌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丽娜的后背,挑逗着说道:“丽娜,你这个哥哥可不赞成我对你太过放纵,要不然我以后对你严厉些。”
“你敢。”丽娜直起身来,两只手同时伸出,再次揪住他的两边耳朵,不过却没有使劲,依旧是轻轻地拉了几下。弄得尹志斌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丫头就不会用别的招吗?
“别闹了,安心听我说,我送这人偶可是有用意的。”郑瑞譞适时开口,将两个人偶拿在手中,指着人偶腰间的腰带道:“我在这儿做了手脚,急难时可以用来传讯不至被人发现,你二人之间知道这个秘密即可。”说着,只见他在人偶腰带处轻轻一扭,然后一拉,人偶便从腰间开始分成了两截,却是空心的。见尹志斌目光中带着欣喜,想必已经明白了人偶的用途和用法,而丽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便耐心地解释道:“尹蒙国栋文韬武略,智谋出众,想必能难住您的事不多,但长和不会武功,难免有意外之时,只要这个人偶随身携带,在危难之时就可以用来传信。寻常的信件容易被人偷窥或更改,而这人偶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物件,不会怀疑的。”说完,他把那个尹志斌的人偶也依样打开,放到了丽娜的手心里。
看着丽娜好奇的摆弄着手中的人偶,爱不释手,尹志斌将丽娜的小人偶连接好,随手就挂在了腰间。他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放到郑瑞譞手中,真诚地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我的随身之物,只要你有需要,可以拿着它来寻我,无论何事,只要不触犯国法,不违背道义,在我职权之内,我都可以帮你。”
“多谢尹蒙国栋。”郑瑞譞也不矫情,喜滋滋的将玉佩收好,挠挠头笑道:“按理说,今日是上门送贺礼的,不该平白得了好处,可蒙国栋的许诺又岂是随意能得到的,想必我也是沾了长和的光了。既如此,我这里谢过了。”说着,竟是慎重地抱拳行礼,再次道谢。
“不必客气,我还要感谢你呢!”尹志斌道:“这些年,你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丽娜,将她教的很好,也护的很好,才让我见到了如此完美的她。她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你功不可没。我长你三岁,不嫌弃的话就唤我一声大哥吧!”
“不敢不敢,这传出去还得了,该守的礼法还是要守的,不能让人抓了您的错处。”
“无妨,我是真心要与你结交,关旁人何事。不必理会。”
“既如此,多谢尹蒙国栋。”
“往后我就唤你阿譞了,你就唤我一声大哥吧!”
“是,大哥。”
丽娜见尹志斌与郑瑞譞相谈甚欢,心里也欢喜,便将把玩着的尹志斌的人偶挂在了腰间。这时,管家和一名侍卫已经送来了各色点心和茶水。尹志斌依旧将丽娜拉过来抱在膝上,说是石凳凉,不让她坐,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喂她吃点心,众人也见怪不怪,除了郑瑞譞陪着,其他人都各自忙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三人正聊得起劲时,管家突然去而复返,带来一个消息:郑府的侍卫上门来找郑瑞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