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与岭西搭界的地方是一个极小的镇子,叫芦岭,得名的原因只是因为小镇里有一座小丘陵叫芦岭。
从燕陵都城到芦岭小镇,一共一千零七百里。此次,羲夜便是要去这里了。
“相传,芦岭这地方很有些诡异,阿夜,你若是坚持要去的话,小心些。”兮瓷在得知羲夜要往芦岭去,心中不免担忧。
“我知道了,长姐,我毕竟不是孩子了。”羲夜依旧是从容不迫,单看他这幅样子,实在是很难想到有什么事能叫他舍弃这从容淡定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还有,燏儿和倾儿这两个小家伙可是有日子没见到你们两个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两个孩子都是明事理的孩子,长姐你下次回去的时候好好与他们说,他们会懂的。”
“这……”兮瓷听了这话,眼睛不禁往别处飘了飘。
“长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羲夜看着兮瓷的样子,心里已明白了不少。
羲夜有九个兄弟姐妹,他是最幺的老九,却是最为天赋异禀,几乎继承了天帝天后的所有,包括优点,自然也包括缺点。他性子向来是比他的兄姐们都成熟的,为人也是最为淡漠,几乎什么事都不写在脸上,但若是被触碰了底线,又会不顾一切,也要去维护的。而兮瓷,是这九个子女中的老大,大了羲夜近两千岁,只是性子却是十分的幼稚,或许说好听些就是纯真,也就是那么个意思了,她术法之类连得极熟,例如做个结界,画两张符,都能做得天衣无缝,只是兮瓷生来就是个残废。
她的左腿几乎是个摆设,几乎不能感知外界。若当年没有羲夜,都不知道她是否可以依靠双腿走路。这也就造成了她注定不能成为像羲夜一样的武将。不过,这倒也好,若她成了武将,神族早就被魔族杀个干净了。可是这两个,一个老大,一个老幺,却是九个里,关系最好的。
羲夜平日里淡漠,却也会关心兮瓷;兮瓷性子稚嫩,对羲夜的关心也是表现得直接。
“你……你能不能把夏儿带去?”兮瓷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出了口,眼睛却一直在往别处乱瞧。
“……”羲夜沉默了一会儿,便道,“想必是桐岚叫长姐来的。”
“阿夜你知道吗?”兮瓷听了,猛然抬头,怔怔地看着羲夜。
“长姐都说了那地方诡异,怎么还会让我带着夏夏去?”羲夜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长姐平日里疼夏夏可是比过我。”
“阿岚那天来了,你是知道的吧?”
“自然。”
“这地方也是不安生了,你这一走,我怕我护不了夏儿。”
“长姐的神体还在这儿,我这一届凡体,画个符都得借着这煞血,结界也做不了,这一路山高水远的……”羲夜皱了皱眉,他也实在很想将千夏带在身边,不过在芦岭那样的地方……
“可是,阿岚他说……”兮瓷顿了顿,“这里有个物什能把结界打碎……”
羲夜听了这话,心中一紧,看来是要出去避一避了……
“阿岚他说,叫你先带着夏儿去那边,我可以先幻化成夏儿的样子,他在这边先抵挡一阵子……”兮瓷的声音不知为何放低了很多。
“如此倒也好。”羲夜不动声色地答了一句,便要出去了,“长姐,我去瞧瞧夏夏。”
“嗯……”兮瓷有些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便回了自己的下人房,桐岚正在那儿等着。
可这边,羲夜却并不是往千夏那边去,而是径直去了晏南舒那里。
“过来。”桐岚歪歪地躺在那张小小的木塌上,显出极少有的懒散样子,朝兮瓷招了招手。
兮瓷这次倒是有些慌乱,似乎是有些害羞的样子,细瓷一样的小脸上擦上了两抹薄红。
“你还在在意昨天的事?”桐岚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你做什么去了?”
“我……我不过出去了一趟……”兮瓷有一些慌乱,左手抬起来触了触耳垂。
“是吗……”桐岚却不知什么时候,影子一样闪到了她的身后,双手轻轻环住她,把脸埋进了她的颈子里,声音极尽蛊惑,“看来你还真是不适应啊,要不要再来回忆一下?嗯?”
兮瓷身体僵了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看那样子倒是想要挣脱似的。
桐岚早就察觉到了怀中这具身体的怪处,只是……经过那一天的缠绵之后,他……竟然有些着迷了……
“得了。”像是突然失了兴致一样,兮瓷觉得身后温热的躯体伴着一声极轻的叹息消失了。
“阿岚……阿岚!”兮瓷回身,身后之人早已离开了。
“阿夜,你来做什么?十日后你就要去芦岭了,你还不去和小妻子温存温存?”晏南舒见了羲夜很是惊讶,有些打趣地说道。
“大哥,我来你这儿是想要你告诉我些事情的。”羲夜还是如往常一样,几乎不怎么理会晏南舒的打趣。
“什么事?问吧。”晏南舒倒觉得舒心了很多,至少自家弟弟现在懂得问些正事了。
“柏桫……是吗?这人是个什么来头?”
“柏桫?那可是你的死对头啊,你连这个都能忘了?”晏南舒听到羲夜问这个问题,脸色马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大哥,你只管回答就可以了。”羲夜依然是淡淡的。
“……好吧,柏桫,这人呢,被称为岭西战神,倒不是说他有多能打,只是他的战术十分厉害。三年前,西方还有两国,岭西和已经灭亡的蔺西。岭西甚至是算弱势的那一方,不过,最后,岭西吞并了蔺西,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靠这个柏桫。相传这孩子极为聪敏,在战场上最长于随机应变,你是与他打过的,你那次可也是险胜,怎的就忘了呢?”
“这样啊,”羲夜的眉头锁了一锁,接着便又开口了,“大哥,父亲是不是有意于皇位?”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晏南舒听到他这话,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虽说,北帝确实是有些……不过,我们晏家……”
“嗯,我知道了,大哥,”羲夜听了这话,眼中已显出了然的样子,“若是父亲未想过这事,我希望大哥去与父亲谈一谈。”
“阿……”晏南舒的话还未说完,羲夜已经离开了。
十日后。
“阿夜,万事小心,芦岭一定要保住。”临行前,晏老头子只对羲夜说了这两句话,而其他人,也只是目送他,一句话也没说。
而谁都没注意到,钟家五小姐已经被羲夜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