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归讲座，犯困归犯困。光听到讲座标题就会起催眠作用的一场讲座，多带上几个朋友就多了几道保险，韩子君带着几个朋友先行来到讲堂，挑中了讲堂座位内最中间的位置。
最中间的位置，起码可以强迫自己集中几分注意力。跟随韩子君过来的朋友中，除了对着讲座抱着迷之热情的白不鸣，还有另外两个人。
赵轩年、吴天。
两个人都是韩子君的朋友，也是参加万宾轩聚会的几人之一。各自找到位置，坐在韩子君的两旁，默契地从背包掏出课外书。
快到讲座开始的时间，讲堂的大门口多了许多同学们。他们和维持秩序的人确定了讲座的标题，纷纷跑入讲堂，三三两两寻找座位，开始窃窃私语。
讲座开始前的热场。
“老大。”正在焦急等待讲座开始的白不鸣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人，提醒旁边的韩子君，目光紧盯着走进讲堂的某一个人。顺着白不鸣的目光，韩子君终于知晓他惊讶与好奇的原因，看到了昨晚与自己聊天的陈可可。
陈可可的装扮与昨天大不一样，一头顺发扎起了马尾辫，看起来干净利落了不少，却戴上了一副眼镜。
记忆中的陈可可从来没有戴过眼镜。
白不鸣也注意到陈可可的眼睛，又看了一眼老大的眼睛，眼神变得怪异，仿佛发现了一个秘密。
“好好听讲座。”韩子君趁着事情还在控制的范围，急忙打消了白不鸣的猜测。
目光焦点的陈可可走到了韩子君前面一排的座位，选择了韩子君前面的座位，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了。
连韩子君两旁的朋友都发觉到气氛的怪异，一抬头看到前面一排座位上最为闪耀的焦点，一脸八卦地望着韩子君。
韩子君感觉到周围一团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
火焰的中心转头了，陈可可似乎才发现后面的韩子君，大大方方地他们打了个招呼。
韩子君回礼，“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讲座？”
“名师的讲座，多听一听来增加见识。”
对比之下，韩子君觉得自己来参加讲座的目的太渺小了。赵轩年和吴天直接静音，不参与他们的聊天。
“你没事吧？”这个反应和想象中的场景不一样啊，“昨晚的事情。”
“没事。”陈可可很大方，并没有在意，“人生的一个阶段嘛。总要是学着接受，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内，不顾别人的感受，耍着自己的小性子，不是个成年人的行为，对不对？”
韩子君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的话有点多，不像是你平时的说话习惯。”
“是吗？”陈可可一皱眉，“可能是有感而发罢了。”
讲座开始了，座位内保持安静。两个人也不再聊闲天了。
韩子君回想起最初相识的场面，是高一的集体介绍。学子们大多来自同一个市，彼此间较为熟识。一个班级内会有两三个同学是从同一个学校、甚至同一个班级升上来，不到半天的时光就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自然，无人了解的韩子君就成为了众人的目标，总有一两个人过来问上一两句。
韩子君只是简单地回答一两句，并没有交朋友的想法。
到了夜晚，班级的晚自习时间。班主任提议同学们自我介绍，打开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接着一个的自我介绍。轮到陈可可的时候，众人发现了班级内的光芒，知道了接下来三年时光内的焦点在哪里了。
将近五分钟的自我介绍，结束的时候是满堂彩，连班主任都不吝赞美。
韩子君是最后一个自我介绍，上去的时候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尴尬地沉默了几秒，发觉没有什么好介绍，就下来了。班主任打了一个圆场，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之后的两年时光，无人问津的韩子君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一个固定的朋友圈，也不再想着去拓展自己的人际关系。
固定不变。
回想起来，记忆最为鲜明的是陈可可的一次询问。
好像是晚自习的时候，想不起来具体的日期了，陈可可拦住了返回宿舍路上的韩子君，想要询问几个问题。
华麟羽等人一副我明白的神情，大大方方地表示韩子君不忙，我们不介意，顺带着祝福了几句。
操场旁边的路灯永远是亮起一盏，另外一盏没有亮起来的路灯下倒是聚起了许多的一对对。
“你想问什么？”韩子君也有点兴奋。
两年多的同学关系，学习也属平庸，韩子君想不到问题的类型。
“你小时候的名字是麟儿吗？”陈可可壮着胆子问出了困扰多年的问题。
兴奋的内心被陈可可的问题瞬间浇灭，僵硬的表情幸好被无边的夜色掩盖，韩子君尴尬地笑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都是这个名字啊。什么麟儿，你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同学，你下一次要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要乱说话，会容易引起误会。”
一个无聊的插曲。
没有掀起片刻的波澜。
韩子君的回忆突然被打断，前面响起洪亮的声音，切断了自己的回忆，原来是陈可可的声音。
讲堂上的高谈阔论，下面鸦雀无声。赵轩年和吴天收起了课外书，居然认真地听着陈可可的发言。
“既然老师先前在说，人们将会依靠科技的自我进化去进入到一个新的时代。我想问一下，新时代的开启会是由人类来打开大门还是由科技去打开这个大门？”
讲堂上的穆天年起了兴趣，许久没有遇到观点锐利的年轻人，“时代终究是人类的时代。科技的大门将会打开，也会是为了人类服务。”
人类对于科技或者未知的警惕之心从未放心，唯恐生活中最大的便利变成最大的武器，想出了诸多办法来保证人类的安全。
人类的内心从未放下对未知的警惕。
“据我所知，我们的科技正在经历一个关键的阶段，或许只是缺了一个契机。当契机出现，我们真的会把握住吗？科技的未来方向真的会走向我们希望的方向吗？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老师就没有这样的担心吗？”
担心？
杨尚武的自杀从来就不是一个担心，而是真实，真实到无法忽视的问题。
讲堂上的沉默，座位下的窃窃私语。
穆天年起身离开，引起同学们的大声讨论。
主持人走上场维持秩序，请同学们稍微等待一下。
抛出问题的陈可可颇为尴尬，递出话筒，没有预料到一个寻常的话题会引起剧烈的反应，下意识地回身去看韩子君。
“与你无关。你不要放在心间。”韩子君安慰道。
没有主讲人的压场，讲堂的嘈杂声维持在一定的音量。
过了五分钟，主持人握着话筒走上了讲堂，宣布此次的讲座正式结束。参与此次讲座的同学们请有序地从两旁的通道离开，回去的时候不要打扰到高三学子的复习。
韩子君等到了最后，顺着讲堂的走廊找到了主持人，询问主讲人穆天年的位置，委婉地表示想要见一面穆天年，想询问几个问题。
主持人颇为尴尬，穆天年此时的情绪不适合被打扰，没有告诉韩子君关于穆天年的位置。
参加此次的讲座的目的就是和穆天年聊天，探究红色宝石的秘密。
快要犯困的讲座结束了，却连穆天年的一面都没有看到，难不成要无功而返吗？
白不鸣等人没料到还会有后续节目，等着老大走出讲堂，却看到老大对讲座流连忘返，“老大，你要去见一面穆天年？”
“不然呢。拜个晚年？”韩子君一个冷笑话堵住了众人。
讲堂的休息室内，沉思内的穆天年回想着年轻人的提问。
天才与疯子总是一线之隔？
小六子到底发现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用自杀来诀别这个世界？
“老师。有个学生要见一面您。”主持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穆天年的脸色。
匆忙走下讲堂的穆天年笼罩在低气压下，随时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掀开讲堂的屋顶。“学生，是先前提问的吗？”
“不是。”主持人摇头，“另外一个学生。他非要见一面您，说是有要事，不见到您不肯说。”
“让他回去吧。我今天没心情。”
主持人思考再三，先去劝同学打消见面的想法，毕竟要尊敬长者。
“你为什么非要见到穆天年呢？专攻此类学科的导师不再少数，还会有下一次机会。”留意到尚未离开的韩子君，陈可可同样留下来，询问韩子君停留的原因。
导师的门槛总是比较高，见上一面还是难的。
果不其然，主持人带来穆天年不愿见面的消息。意料之中的回答。
“怎么办？”韩子君犹豫了。
现在离开还是坚持见面？
“同学，你要见一面穆天年？是要问几个问题吗？”讲堂的四周突然多出来一队人。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却难掩果断的作风，看了一眼主持人，正是林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