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大门口停下了一辆私家车,车上是刚和队员交谈完的林队,一推开车门,瞧见一个人扔出了空水瓶,觉得此人颇为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曾在何时见过,甩甩脑袋走进了医院。
医院从来都是悲欢场,有人哭,有人笑。苦笑之声中是人们的悲欢与欢乐的情绪,有人从死亡的边缘逃出生天,有人却要面对人生内的唯一选择。
越往越上去,窗外的视野逐渐开阔,也看到了更加壮丽的景色。最顶层的景色自是不凡,尽收都市的绝美风景。
为了一个合适的休养环境,华麟羽财大气粗地包下最顶层,然后不许任何人上来打扰。走廊上分外的安静,最适合休养。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推开门,林队瞧见韩子君和陈可可相谈甚欢,觉得先打开一个温暖的氛围,为接下来悲伤的情绪做一个铺垫。
“我们在谈论下个周二的校园活动。嘉云实验室的观察之旅。进入高三学期后,我们的校园内活动和校园外活动都减少,可是近几日不是穆天年的讲座活动就是穆天年实验室的观察之旅,都有点好奇穆天年与我们学校的关系了。”韩子君开着玩笑。
上一次拜访穆天年的行动被林队打断,想要从类人体穆天年套出内容的计划又失败了,此次的观察之旅是大好的机会。观察之旅存在着名额限制,落在高三年纪也只有五个名额。班主任争取到两个名额,一个给了陈可可,另外一个名额在班级内宣布,调动学生们的积极性。
韩子君打算去争取一个名额,向穆天年问清楚事实,到了现在还是云里雾里,实在是可悲。
只是,韩子君的赢面不大。
“观察之旅啊,一个挺无聊的活动。你们要是挺有兴趣,也可以去看一看,毕竟开拓一下眼界。”
“省了些客套话。”韩子君单刀直入,“你来这里,又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林队干咳一声,先是看了一眼陈可可,又看向了韩子君。
“你的消息不是对我说的?”韩子君疑惑道,望向了陈可可。
“没事。”陈可可一捋头发,温婉大方,“你直接说吧。无需避着他。”
既然当事人不介意,林队再难为情就有些矫情了,先咳嗽一声,显示庄重,“你们应该听闻了柳天汉跳江自杀的事情,柳天汉就是柳昀卿的父亲,也是十三年前一起肇事逃逸的肇事者。”
听到此,韩子君有一个大概的猜测,陈可可的脸色发白。
“这场肇事逃逸的事故中,柳天汉驾驶的小货车撞到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内除了司机,还有一家三口。出租车的司机当场昏迷,送到了医院,两天后才清醒。乘坐出租车的一家三口,夫妻两个人重伤,送到医院后,因抢救无效死亡,他们的孩子因保护得力存活下来。柳天汉当夜离开了小镇,于半路上杀掉了自己的妻子,带着独生子来到了梦来区。事故中幸存下来的孩子被一户人家领养,也来到了梦来区。”
韩子君瞬间头皮发麻,望向了陈可可,没想到陈可可的身上居然有如此曲折的少年经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父亲常年在外出岔,比陈可可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人生大戏啊!
“我知道了。”陈可可抬起头,面色平静。
“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可以哭出来。”林队劝道。
“没什么。我对生父生母没有太多的记忆,总是听别人说我是被抱养,是一个被遗弃的小孩,是一个不详的小孩,才会成为弃婴。至少现在知道他们不是有意如此,我就很满足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平静地讲述出自己的想法,再一次回眸少年时期最为黑暗的经历,也忘记了当初的内心感受。
少年时期的委屈、不甘、厌恶都统统涌上心头,化作比苦还要难受的感觉。
林队还想劝几句,一想到韩子君,干咳几声,走出了病房,留给他们一个缓和的余地吧。
“他就在我们的楼下。要是你想要知道他的病房号码,我可以替你去问一问。”韩子君淡然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陈可可将脑袋埋在双腿,放声痛哭。
人生的一道大坎如此突兀地出现,不容反应的时间,瞬间毁掉多年来堆砌的心理防线,挖出内心尘封多年的悲伤记忆,将原本光明的生活拉回到灰暗的世界。
韩子君也不知道,小时候埋怨父亲的古怪脾气,高中之后责怪父亲的常年出差,一向不通情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起码做不到理解陈可可的悲伤。
各家都有各家的不幸,能够感同身受不是人间圣贤就是受罪太多。
韩子君不是人间圣贤也没有受罪太多。
“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拨动陈可可的心弦,一抬头看到韩子君握着纸巾。
纸巾止不住泪水,陈可可很想止住哭声,可悲伤从内心决堤,完全无法抑制。
“我出去。”陈可可起身,想要走到外面,却被韩子君压住了肩膀。
“出去做什么?”韩子君冷着脸,“先躺到床上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到处乱跑。对了,这里可是最顶层,距离地面大概是五十多米。”
病房的主人变了,换成了陈可可。
本就没有健康问题的韩子君走下了病床,离开了最顶层,来到了柳昀卿的楼层,打听到柳昀卿的房间。
感知一下,看看他与神秘组织还有联系吗?
你怀疑他就是幕后主使?
多一份戒心总是没错。天底下无缘无故的恨意可不少,谁知道会不会有他的一份?
类人体穆天年开始扫描柳昀卿的楼层,分析物质的来源,尤其是匹配神秘物质与神秘组织的联系。
有。从物质残留的时间来看,大约一个小时之前,柳昀卿与神秘组织内的某一个人有过联系。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韩子君笑着推开了房门,看到卧室内脸色惨白的柳昀卿,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听闻你今早吐血昏迷,恰巧住进了同一个医院,我过来看一看。你没事吧?”
“没事。”柳昀卿摇头,“医生说是气血上涌,休息个两天就可以了。谢谢关心。”
“都是同学嘛。一个来看看你,二是来请你节哀。家里突遭大难,任谁都顶不住,何况是如此小的年纪,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我们讲,能够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帮。”
“没事。”柳昀卿苍白的脸庞浮现上怪异的红色,想笑一下实在是笑不出来,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了,我就住在上面。你要是想要寻求帮助的话,可以直接上来找我。我乐意奉陪。”确定下心中的想法,韩子君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客套了几句,直接离开了柳昀卿的病房。
确定是他了?类人体穆天年问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心虚的样子根本遮掩不住。我倒是想要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居然派出了一个刺客。
或许是除掉一个竞争对手呢?
高考的学子不下于数十万,针对我一个人做什么!饭吃多了,撑着了!
我说的不是学业上的竞争,而是情感上的竞争。你一个榆木疙瘩,能明白就是天大的奇迹了!
茅塞顿开,韩子君停下了脚步,回想柳昀卿三年来的生活经历,有了类人体穆天年的提示,终于明白柳昀卿下手的原因。
“手握杀器,随心所欲吗?可惜,遭到反噬了。令人感觉不到可怜。活该!”韩子君理清事情的脉络,反倒为柳昀卿的私心感到可笑。
电梯门刚打开,一张焦急的脑袋出现在门口,吓了韩子君一条,“你干嘛呢!”
正想下楼寻找韩子君的华麟羽一见到正主,拉着韩子君就跑向病房的方向,“不多说,你快来看一看。”
病房内只有一个人,想到此,韩子君跑得比华麟羽还要快,一推开门看到陈可可躺在床上阅读课外书籍,激烈跳动的心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头雾水地瞧着华麟羽,“怎么了?”
病房内风平浪静,听到人生重大打击的陈可可也没有寻死觅活的迹象,华麟羽到底看见了什么。
“不是啊?”华麟羽同样一头雾水,捂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她刚刚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要跳楼啊!”
韩子君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你被骗了,准确说,是被耍了。”
华麟羽更糊涂了,望向陈可可,“我又没得罪你,你耍我做什么!”
闹出跳楼消息的陈可可埋头阅读书籍,不回答华麟羽的问题。
韩子君指了一个沙发椅,先让华麟羽坐下来休息,夺走了陈可可手中的书,“你没事折腾他干嘛?他又没得罪你。”
“他待在这里就不对。”陈可可理直气壮道。
华麟羽惊愕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可是最大的功臣啊!刚想反驳几句,一看到韩子君和陈可可的状态,突然明白了,“说得对。我先告辞!”
一个大大的灯泡待在这里做什么!发光发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