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记忆海
陷入昏迷的莫希，做着一个很长的梦。
寂静的凤仪殿。
白发慕容雪，不，是慕容泠，还有流离希以及夜琉禛，三个人面对面地站着……
“希儿，你真的爱夜琉禛？”慕容泠面色发白地问着。
“是。”流离希执著地回答着。
“那你呢，夜琉禛！”他温和地问着，但仿若冰山一般。
“我不爱……”夜琉禛冷冷地说着，只见流离希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希儿，你听到了吗？他不爱你，可我爱你……”慕容泠伤痛地说着。
为什么，自己那么爱你，你却看不见，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他？你可曾知道，我那满头的黑发为了谁而白？
“可我不爱你。”流离闭上了眼睛，狠绝地说道。
“好了，那不关我的事。”夜琉禛说道，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以及傲慢。
他就是这样一个冷傲，孤芳自赏的人。就因为这样，流离希才错喜欢上了他。
可是流离希，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自己的心！
“呵呵……”晶莹的泪从流离希的眼中流了出来，她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怎么办？我爱你，你却爱她，她却深爱着慕容泠，可是慕容泠却深爱着我！这真是个纠结的关系啊……”
另一个她，就是夜琉禛深爱的女人，紫雅。
缓缓，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凤仪殿。
她有着迷人的脸庞，是当朝宰相的女儿。
她忧伤地看着慕容泠，她抓着一丝希望地问他：“为什么，你那么喜欢流离希，为什么我比她优秀一百倍你却连一眼都不看我？”
“我爱她，就这么简单。就像你的眼里只有我，却没有夜琉禛……”慕容泠冷漠地说着，他此刻真正在意的是流离希胸口的那把匕首，他害怕她伤害了自己。
“哈哈……好一个‘我爱她，就这简单’的理由！”紫雅仰天长啸着。
夜琉禛的视线却一直盯着紫雅。
“是啊，这真是一个纠结到不行的关系！”她淡淡地说着。
此刻，她的心冷里，凉了，死了……
“那了断它吧。”流离希冷漠地说着，随后她一用力，将匕首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慕容泠一嘶吼，狠狠地推开了紫雅，紧紧地抱住了即将摔倒的流离希。
而一旁的夜琉禛也迅速地抱紧了已经摔倒在地的紫雅，但他却惊讶地看着流着血的流离希。
她来真的了，原本她以为那匕首只是装个样子而已，没想到这是真的……
“泠……”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
“希儿，没事的，你没事的！”慕容泠忧伤地呢喃着。
他不允许她有事，他要她快快乐乐地活着。
“泠……如果还有来世的话，我一定不要现在那么纠结的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我选择爱你……”最后一次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不爱了，她决定不爱夜琉禛了。她要爱慕容泠……
或许很早以前就爱上他了，就在那一次的雪天……
当他微笑着在下一株梅花给她的时候，她在爱上他了……只是那时候骄傲自满的她，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罢了……
呵呵，她真的后悔了，后悔了。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她深深地记住了那章风华绝代的面孔，随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没有说，能够死在他的怀里……很幸福……
“希儿，希儿……”他嘶吼地叫着她的名字，仿佛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夜琉禛放开了紫雅，愣然地看着已经沉睡住的流离希。
忽然他的心口剧烈地疼痛着，疼痛着……仿佛这颗星已经不是他的了一样。
可是，流离希已经不再了，已经不再了怎么办啊……
慕容泠就这么紧紧地抱着流离希，而夜琉禛就跪在了那里，他是那样高傲的人啊…而紫雅却是绝望地发疯着。
原来爱到深处，是这样的场面……那么，她宁可不要。
……
她呢喃着那个名字：“雪……”
随后，她又记起了第一次和慕容雪见面的场景，一切都恍若昨天。
躺着竹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她惊异打量着四周，随后一个满头白发的少年出现在了少女的眼中，她愣了愣。
少年一头白发，发如雪，面容也是病态般的白，黑色的眼眸有一丝忧郁，蓝色的衣裳将他村托的更加纯净。但却不可避免的那就是他那风华绝代的面容。少年是多么的完美，就好像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一样。
“希儿……”他温柔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叫了叫她的名字，那个名字呢喃出来的声音仿佛天籁一般。
“萧？！”少女惊讶地叫着少年的名字！
梦中的少年的面容她看不见，但是她却可以感受到他那悲伤的眼神。所以，她果断地将自己面前的少年定义为了那个脑海中的名字——萧！
可是少年在少女吐出那个名字之后，嘴角的笑容凝固了起来。
“我不是慕容萧，我是雪，慕容雪……”那个深爱着你的慕容雪。
莫希愣了愣，然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天真的笑脸对慕容雪说：“雪……你真好看！”
……
她记起来了，她统统记起来了。
他是自己从前世是流离希到现在是莫希一直都最爱的人——慕容雪（慕容泠）啊。是她错了，是她忘记了他！
陷入昏睡状态的莫希，迟迟不肯醒来。
床边，慕容萧和慕容水焦急着。
“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慕容萧呵斥着无辜的太医。
太医擦了擦冷汗，老实地说道：“现在是娘娘不愿意醒来。”
于是慕容萧不再多问什么，而是深情地望着莫希。
在莫希的梦中，她再次看见了慕容泠，而此刻慕容泠已经失去了流离希。因此，他满头的黑发都因忧伤儿变得发白。
望着这样慕容泠，莫希产生了错觉，她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慕容雪。
“雪……”于是莫希痴迷地呢喃着这个心底的名字。
可是慕容泠却残忍地破灭了莫希美好的梦，只因为他叫了她一声：“小希。”
是小希，不是希儿。
莫希清晰地知道，如果是慕容雪的话，他一定会深情款款地叫着她：“希儿……”而不是像慕容泠这样眼神黯然地叫她：“小希。”
“原来是泠啊。”莫希失落地一笑。
慕容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惨淡地一笑。
“泠，我的雪呢？”缓缓莫希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慕容泠也没有说什么。
“小希，幸福。”最后，莫希只听见这么四个字，随后她就在梦中也昏厥了过去。
回归现实世界的莫希，缓缓地张开了双眼。
如今她依旧不能够接受慕容雪已经去世的消息，虽然是她亲眼目睹，因此她恨不得当时自己的双眼是瞎的。
然而，她更恨那个家伙——疏夜华。这个可恶杀千刀的杀手，他亲手杀了慕容雪。
可是莫希不知道，杀了慕容雪的真正杀手，是她，莫希啊。
随后，莫希听见了仓促的脚步声，出于本能的，她以为是慕容雪。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叫出了那个名字：“雪……”
随着这声呢喃，仓促的脚步停滞住了。
当莫希看到慕容萧那冷峻的面容时，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她有笑了起来。那笑不是疯疯癫癫的，而是一副纯真烂漫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低语：“萧，雪呢？”
她自动忽视了慕容萧身上黄色的龙袍。
“他死了……”慕容萧狠绝地回答，一点都不留下任何一丝希望。
莫希原本就颤抖的身子越发剧烈起来，她捂住耳朵，不停地摇头：“不，我不相信！”
慕容萧冲动地抓住了莫希的肩膀，沙哑地嘶吼着：“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慕容雪他还是死了，而且死在了爱希湖上！”
莫希哀愁地对视着慕容雪泛着血丝的眼眸，那红色的眼睛仿佛可以看出他已经多日没有睡好一个安稳觉了。
“你骗人！”莫希执拗道，“如果雪死了，那么他的尸体呢？”
慕容萧手不自然地放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我下令让人在爱希湖边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就是没有找到哥哥的尸体。”
于是莫希开始怀疑起来：“既然没有尸体，那么雪就还活着啊。”
终于慕容萧忍不住了，丢下一张纸随后就扬长而去。
莫希木愣地盯着慕容萧丢下的纸张。
白纸黑字，她无比清晰地知道，这是慕容雪的笔迹。
于是她颤抖着双手，捡起了那张纸，迅速地看完。
当莫希看完后，泪水很自然地滴落，滴到了宣纸上，化开了上面用黑色的字迹。
上面只有少数几行的字，可是字字就像一把尖锐的刀，然后一道一道残忍地隔着莫希的心。
莫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流血的声音……
那封信上面写着：
若孤不幸死后，皇位继承人为孤一母同胞的兄弟慕容萧。
而孤的皇后莫希将成为慕容萧的皇后。
慕容萧必须替孤好好照顾好莫希。
简短的五十七个字，那就如同五十七八刀。
“慕容雪，你真的好残忍！既然你不要我了，为何还要讲我拱手让给别人？为什么啊……”莫希的泪水泛滥成灾，她嘶吼着，她怨恨地将那张纸撕成了碎片。
听到动静的蓝落绣走到了凤仪殿内，她心痛地望着莫希：“娘娘，注意身体啊。”
可莫希就像是一个傀儡，什么知觉都没有。就连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也都黯然了下来，仿若一个深渊。
当自己忘记了他的时候，他容忍着，他心痛着。
当自己回忆起他的是偶，他却不再了，于是她心痛着。
这互相的伤害，什么时候才能够有个了断。又或者，现在就是一个了断。因为，能够让她心痛的人，已经不在了啊。
她的记忆海，只有他的存在。
而他的记忆海，是否会因为一碗孟婆汤而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誓言谎言一样缠绵，她不要什么天长地久的承诺。她只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那双手那个人，他去哪里了呢？
一切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红尘似锦，烟消云散，伊人之恋，海角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