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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被呵护

凌霜回到凌府时天色已晚,用晚膳时并没有见到云轻寒,听小厮汇报“云少主身体不适暂时不用晚膳了”

凌霜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郑氏听完后便是一脸慌乱,又是派人给他送晚膳,又是找人请郎中的

凌霜看着郑氏这个样子,无奈出言制止郑氏“娘,你就别找人去打搅云轻寒了,或许人家的伤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想静静罢了,退一步说他身边什么样的好郎中,什么样的好药材没有?根本无需我们担心”

郑氏闻言不再执着,只是好看的眉毛依然紧紧蹙着,心不在焉地吃几口饭,凌霜暗自摇摇头

回到寒梅阁,灵儿帮凌霜沐浴之后,凌霜便让灵儿回去休息,自己做在案几旁拿着笔在宣纸上,列着这几天发现的线索

窗外刮过一阵风,一个身影便闪进了屋内,那人长身玉立,华衣锦袍,悄无声息地站立在那里,

身影单薄的少女,柔弱清细的腰肢挺得直直的,柔软美丽的青丝,自然下垂直至腰间,少女柔弱的柔荑连着纤细的手指,正握着毛笔在纸上涂写着什么,白色的里衣袖子微微撸起,露出半截皓腕,

柔和黄韵的烛光正映射在少女的侧脸,使得那绝色的脸庞变得更加不真切了

许是不忍打扰这岁月静好的画面,来的那人刻意收敛了气息,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动作,也忘记了自己为何来这里?

凌霜清秀的眉毛紧紧蹙起,娇小的贝齿无意识地咬着毛笔的另一端

刘管家奇怪的态度,白平涛对白依怜暧昧不清的感情,白依怜出事那晚白玉泰去过白依怜的住处,18年前马府的飞来横祸,红儿意外疯了,还有今日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人……

复杂的人物关系,这个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久久都理不清思路,凌霜突然感觉很烦躁,一手抬起,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经意间回头,忽然发现一个身影站在自己身后

凌霜惊得一下便张开了口,下意识的想呼救命,右手中所拿的毛笔,顺着手的方向向下脱落

云轻寒迅速回过神来,在少女大呼的前一刻便捂住了她的嘴,将人牢牢地圈在椅子上,闲着的另一只手及时接住了将要掉落的毛笔

凌霜无法出声,只能睁大了眼看着面前那人

手掌下便是少女柔软的唇,湿润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痒痒的,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很奇怪的感觉,但并不讨厌,甚至想要靠的更近一点

由于距离过近,凌霜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俊美无双的脸,秀挺的剑眉,灿若星辰的双眸仿佛有魔力般让人的三魂七魄吸了进去,整张脸完美无缺,如鬼斧神刻,在这种氛围中,竟带着一丝魅惑,

凌霜可以清晰地闻到云轻寒身上温润如风的玉兰香,两人的呼吸,彼此交缠,凌霜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还有周围逐渐升温的空气。

凌霜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开始使劲的挣扎

云轻寒猛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掌心离开了那柔柔的触感,不知为何,心里竟有几分失落之感,却是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身后,手指无意识地在掌心碾摸了几下

由于刚才的挣扎,凌霜的衣服有些乱了,她理了理衣服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看着云轻寒嘴角依旧是平日那般挂着那副温润的浅笑

凌霜没好气的说道“云少主您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了?”

“人吓人不吓死人,难道吓死鬼吗?”云轻寒无辜的看着少女,脸上丝毫没有为刚才的行为表示歉意

“你……”

凌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说“云少主这么晚来找凌枫有什么事吗?”

云轻寒不回答,绕过凌霜从案几上拿到了刚才凌霜涂写的那张纸

“凌小姐列的人物关系可真是让轻寒无言以对,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出这所写为何物?”

凌霜怎能听不出云轻寒的反话,为了自己方便看,当然是随便涂的,又不是公文,也不是要参加科举考试,自己看懂就行了何必管他人呢

凌霜两步并三步的走云轻寒面前夺走了那张纸

“凌枫写这个也不是让云少主看的,夜色深了,凌枫今天也累了,若云少主没什么要事就请回吧”

凌霜抬起手臂示意云轻寒离开,只是过了许久这人也没任何动作,自己的手臂都酸了,心中有些狐疑,不明白这人到底想干嘛

凌霜抬头看他,脸色稍有不耐

云轻寒如玉修长的手指突然抚摸着少女白皙的额头

“嘶”

头上的痛感才让凌霜记起今天回府时,在路上马车突然停下,自己不慎撞到车壁上了,回府用完晚膳后稍稍沐浴又因为想案子,忘记了处理

“凌小姐这里有备用的医药箱吗?”

“不用了今天晚上我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就好了,云少主赶紧回去休息吧”

云轻寒不理凌霜,直接自己动手翻找

凌霜看到他的动作急忙去阻止

“哎……哎,云少主我真的没事您别找了……今天实在太晚了,要不您先回去我自己处理”

“哼,本少主今天一走,凌小姐只怕就直接躺下睡了”

“额……”凌霜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本来她就觉得只不过被碰了一下,睡一夜就好了,实在是摸不准这人的小题大做是什么意思,再说自己真的很累了

不过凌霜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懒

由于怕惊动凌府中的人,看着那人执着的神情,大有自己今天不处理伤口就不走的架势,凌霜妥协开口道“好了,云少主您别动了,我知道在哪我去找来”

云轻寒挑了挑眉,终于停下看着少女出去找医药箱

凌霜嘀嘀咕咕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把医药箱放在梳妆台面前,对着镜子开始拿棉布沾着酒精要往额头上抹

忍不住又倒吸一口冷气,本来想着没多严重呢,没想到擦破了皮有淡淡的血丝显出,现在已经肿了

冷不丁手中的棉布被人夺走“本少主今天都累了一天了,看你这么磨磨唧唧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弄好,本少主屈尊帮帮你,早处理好本少主好早点回去休息”

这算是解释?不过要不是他非得处理自己的伤口至于这么麻烦吗?

蘸过酒精的棉布猛地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唯恐这人再嘲笑自己一点痛都忍不了,凌霜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云轻寒看着少女皱皱的小脸,手指顿了一下,接着放轻了动作

之后他拿起膏药,骨节分明的手指沾了点药后,轻轻地在凌霜柔滑的额头上按摩,以便更好的使肌肤吸收药性

凌霜抬起头望着云轻寒认真严肃的模样,那般的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做一件极大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好笑,恐怕这人养尊处优惯了没有做过这等不符他身份的事

许久,云轻寒收回手指望着少女认真的说道“女孩子的脸最是重要的”

望着那人眼中的真诚,凌霜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凌小姐你今天让轻寒做的事,我已经派人去做了,这个是你要的东西,折腾了这么久了,轻寒先回去了”

说完那人便拂袖而去,白衣锦袍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凌霜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待回过神来已不见那人的踪影

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曾几何时父亲也这样对凌霜说过相似的话,今日却因为云轻寒那一句朴素的话语,让自己竟有一种被呵护的错觉

高中的时候凌霜与父亲的感情有所改变,那个时候凌霜在学校时经常吃一些油腻的东西,脸上就出了很多青春痘父亲不时劝导她“你看你脸上这么多痘,女孩子家家的真难看,我给你钱你去买点药抹抹”

那时候父亲的神情虽然严厉,但凌霜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和眼中都是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每每父亲因这些事数落自己时,凌霜都是一笑了之,直言自己不在乎这张脸。

看到父亲佯怒的神情,自己便无耐告诉他:这脸上的痘痘说明我正年轻呢,这是这个年龄段该出的,不用费钱买那些“无用”的药物了,既然用了那些脸上依旧会出痘

反正自己生的这张脸也不是拿来取悦于别人的自己看着不倒胃口就行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人活这一辈子已经实属不易,自己若再不看开些,岂不是就更难过了?

只是父亲每次看到自己脸上的痘痘,总要“唠叨”几下才才肯罢休,后来听到的次数多了自己就更不在意了

凌霜拂上自己的脸,皮肤光滑无比,再也没有了那凹凸不平的感觉,耳边也再也听不到那人略显聒噪的声音

记得那时寝室有一个女生,每次自拍时都要选取最好的角度,拍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的侧脸没有展现最好的一面,又或者是觉得自己的眼睛没有拍出灵动之感,因此就哀叹连连,

她让自己评价,仔细观之又看之,自认为照片中的她已经十分完美了,然后便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舍友,然而那个室友脸上依旧是愁苦的模样,有时候反而问自己是不是在敷衍她?

每每到此,自己都觉得她是否实在是过于在乎自己的脸,又感到十分的无可奈何

父亲的笑骂,父亲的怒容,父亲的喋喋不休,却又充满浓浓关切的话语,在不经意间便能勾起自己内心深处的柔软

有人说爱你的人总是会在你耳旁说着那些亘古不变的琐碎语言,会陪着你做那些无聊乏味的小事,他们不是不会烦,他们不是不会累,

他们是小心翼翼的说,小心翼翼的做,他们甚至在你的面前显得卑微,即使怕你觉得厌恶,即使你一点也不领情,他们却依旧默默的忍下这一切苦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这一切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爱你

正如高尔基的《童年》中所说——因为爱你,所以他们怕你

很奇怪人似乎都逃脱不了这样的一个命运,在你身边的人或事,你从来都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的那一刻,才会明白原来他们才是你一生的挚爱

自古以来,无数诗人咏唱过游子的思家之情。“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家是游子梦魂萦绕的永远的岸。

我不眷念家,因为它只是一个房子,我想念那里的人,可重要的人却一个一个的离去

龙应台的著名作品《目送》中有这样一段经典语录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

两日后,李知府在府衙升堂,将白府的一众人等全部请到府衙内

“威武……”

捕头们一个个肃穆以待,府堂上高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使得整个气氛更加神武,使人从心底生出一种严肃质感,不敢怠慢,这种场面不亚于21世纪法院审判的现场

堂上李知府坐于主位,云轻寒和萧景开各自坐在两边旁听

萧景开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画着仕女图的折扇,一颦一笑间风流尽显,云轻寒眼中神色厌厌,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则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浅笑,不曾有一丝动作,便已成了一幅画,

下面的百姓望着上面两个俊颜少有的男子,虽不知其身份只觉两人的气质清荣华贵,看着知府大人对待两人尊礼有加,只得猜测两人身份应当不简单,年华正好的少女们望着那般的仙姿玉颜,个个不禁羞红了脸心驰神往,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

惊堂木一敲,众人噤声,未有不畏

古代主要是靠“五听”来判别案件

“五听”即“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是运用察言观色的方法,通过考察当事人的心理活动,揭露犯罪事实,平反冤屈的审讯方式,在中国古代司法审判中经常使用

“五听”形成于西周时期,最早见于《尚书?吕刑》:“两造具备,师听五辞。五辞简孚,正于五刑。”其中“五辞”即“五听”,就是在审判活动中,原、被告双方都到齐后,司法官员须通过五个方面来考察判断他们陈述的真伪。

《周礼?秋官?小司寇》对“五听”的方式作了具体解释:“以五声听狱讼,求民情:一曰辞听,二曰色听,三曰气听,四曰耳听,五曰目听。”

“辞听”就是察其言词是否不直,不直则理曲,直则理正;“色听”就是察其颜色,理曲则色变,理直则色不变;“气听”就是察其呼吸,理曲心虚则呼吸急促,理直则呼吸正常;“耳听”即察其听觉,理曲则惑,理直则不惑;“目听”就是察其眼神,理曲则失神,理直则坦然。

通过辞、色、气、耳、目五方面的异常变化,观察当事人的内心活动,以求得实情。

因此,“五听”作为一种审讯方式,注意对当事人心理活动的观察,具有浓厚的心理学色彩。这比起夏商时期常用的单纯依靠神明证据及刑讯逼供的审讯方式,无疑是一大进步。

“堂下所跪何人?今日为何击鼓鸣冤?替谁而鸣冤?”

“大人,小人乃是白府的一位伙夫,小人名叫小福此次是为红儿鸣冤,小人状告白老爷谋害红儿性命”

“大胆,白老爷是何等身份?为何要谋害一区区俾女?你一无名竖子怎敢诬告?”

李知府大声呵斥,小福的身影晃了几晃,但眼中依旧坚定

“李大人不妨先听听此人状告白老爷的原因,若是所查不实大人再给此人定罪,以此也能服众”凌霜不紧不慢的说道

凌霜在一日前便收到了红儿外“意外猝死”的消息,官府给的原因是红儿身体较弱,忍受不住牢里的阴暗潮湿的环境便病死了

红儿两日前疯了,次日便病死了,这其中想让人不怀疑有鬼都难

“那好你这无名小儿既然状告白老爷害死红儿,可有什么证据?”

“小人……小人没有证据”小福惶恐的说道

“那你这无耻小儿击鼓鸣冤,又没有证据岂不是在戏耍于公堂,藐视本官的威严?来人将小福拉出去打上20大板并轰出府衙,以儆效尤”

两名勇猛的捕头走上前来粗暴的架起小福,小福立刻慌乱起来

“李知府你这狗官,整日里只知道欺压百姓,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与白玉泰暗下勾结替他脱罪,你们终有一日会遭到报应的”

凌霜从容不迫的制止

“慢着,李大人何必如此着急呢?小福还未将话说个明白,您就急着派人拉下他治他的罪,岂不是会被人误以为您有监守自盗的嫌疑?您作为百姓的父母官不应当是要听从民意,明辨是非吗?不如仔细听听这人缘何控告白老爷害死红儿,以正您在百姓心目中的明官之形象”

李知府听到凌霜这一言,也觉得自己着实急了些,难免落人话柄,他抬头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云轻寒和萧景开,不禁后悔自己没耐住性子在贵人面前失了态

旁边两人皆是没有什么反应,李知府轻咳一声,缓和了语气说道

“小福,本官秉持着清正廉洁的原则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纵使本官有心宽容,可是礼法尚在,望你说话之前自己一定要掂量掂量后果”

凌霜不禁在心里冷笑,李知府可真是“宽容大量,爱亲敬民”的父母官啊!

李知府的这一番话看似在彰显这一位胸怀大量的清官形象,实则字字隐含着威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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