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来，我们是仇人
萧亦楠万万没想到他对红颜的爱还没来得及坦白的时候，灾难就已经发生。
今日的逍遥源伴随着这个人的到来，开始盈满寂静与恐慌地气氛。
“萧大侠。”伏苓霜看见他的时候垂首哈腰，脸上收敛起平日所有随意的表情，萧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令她不得不畏惧。
“嗯。”萧木略微颔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从她的身边走过。
红颜紧紧握着萧亦楠的衣袖，看着这个慢慢走向她的中年男子，心里渐渐泛出一股恐慌的气息。
萧亦楠感觉到她的害怕，他反手握住红颜的手，对她微微一笑，以安抚她颤抖的心。
萧木的脸上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能给人莫名的惧意。他迳自走到红颜面前，犀利的目光划过一抹阴寒：“你就是倾红颜？”
红颜心颤，机械的点点头。
“你来做什么？”萧亦楠将她扯到身后，用身体挡住了萧木的直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语气冷淡的如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么？！”萧木轻喝，平静地脸上泛起一抹怒火，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萧亦楠轻笑，嘴角流出一抹嘲讽：“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这个父亲。”
“你……”萧木恼怒地扬起手掌，眼看巴掌就要拍下去。红颜怯怯地声音从萧亦楠背后传来：“请等一下。”
萧木的手顿在半空中，嘴角噙着一抹看似在笑的弧度：“你凭什么命令我？”
红颜走到他面前，火面具的色泽在此刻散发出魅惑人心的光芒。
她鼓足勇气迎上萧木凛冽的目光：“你不可以打师父。”
“喔？”萧木挑眉，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发抖，却还在硬逞强的女孩子，嘴角扯出不屑的轻嘲：“如果不想你的师父受伤的话，就离开他！”
红颜睁大瞳孔，嘴里喃喃自语：“离开师父……”
“对，离开他，远远的离开他！”……
“红颜。”萧亦楠握紧红颜的手，他害怕从她口中听到任何肯定的答复。
却见红颜眉头微微皱起，很是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离开师父？为什么光是听到这句话她就觉得心痛呢？
她真的可以离开师父吗？离开，就意味着永远看不到了啊……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紧张的气氛弥漫周遭。
红颜镇定的看着萧木，被火面具隔绝的容颜绽放出肯定的笑容：“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师父的。”
萧亦楠悬着的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落了下来，他更紧地握住红颜的手，仿佛再没有什么东西或人可以将他们彼此分开。
他看着红颜的瞳眸露出清澈的光芒，一切只因她的一句话。
“哈……哈哈……”萧木纵声狂笑起来，笑声穿透每个人的耳膜，撼动着所有人平静的心。
半晌，他停止了笑意，凛冽的脸庞再次被寒冷所覆盖，犀利的目光扫过倾红颜，停落在萧亦楠身上：“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世，这样不顾一切的在一起，就不怕被全天下的人耻笑吗？”
萧亦楠的心颤动了下，他沉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当初不也是如此不顾一切吗？”
轻嘲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深深刺激着这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男人，他的眉宇锁在一起，瞳眸里的忧愁似乎也因此而被挖掘，冰冷地语调划过他的耳际：“她……和她的母亲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萧亦楠被笑意肆虐的脸庞笼罩着一股可怕的气势，他迎上父亲的瞳眸，淡然道，“是因为红颜没有那张脸吗？还是在你的心里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她的影子？”
“住口！”萧木的唇瓣泛出紫色的苍白。
红颜明显感觉到了他被怒气所覆盖的身体，可是，更让她诧异的是，那恼怒的情绪里还夹杂着深深的悔意。
想到这里，她扯了扯萧亦楠牵住她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师父，不要再说了。”
萧木的怒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掌拍死他。
萧亦楠看着她，面露微笑：“红颜害怕吗？”
红颜摇头。有师父在身边，她怎么可能会害怕呢？她只是担心他啊。
萧木的气势压抑到连空气都变得阴寒，伏苓霜冷视着这一切，在心底感叹：恐怕真正能激怒萧木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吧？！——倾城，那个让全天下的男人都为之倾心，却不能得到任何人的爱。
萧木走了，神秘地离开了逍遥源，却也在红颜的心底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如果不想你的师父受伤的话，就离开他！”
“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世，这样不顾一切的在一起，就不怕被全天下的人耻笑吗？”
……
一个晚上，红颜都在想着萧木所说的话。
洛紫言曾经也告诉过她，师徒相恋会成为天下丑闻，她的爱会让师父失去一切。
“难道……我真得不可以和师父在一起吗？”她哀怨，问着铜镜里那个戴着火面具的自己。
“当然不可以。”另一个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冰冷的犹如鬼魅。
红颜如梦惊醒：“谁？”她回眸，一袭白衣的洛紫言赫然站在身后。红颜欣喜，“紫言姐姐，你回来了？”
“怎么？你害怕看见我？”她轻嘲。
她一直都未离开过逍遥源，因为她要亲眼看着红颜的诅咒应验，只是她没有想到，连萧木都没有办法赶走这个女人。
“怎么会呢。”红颜走到她面前，露出灿烂的微笑，“红颜一直都希望紫言姐姐能回来。”
“可是你不要忘了，到底是谁逼走我的。”她恨，恨面前这个明明害她失去了所有却还一脸无辜的女人。
“紫言姐姐……”红颜皱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
洛紫言冷笑：“不要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真让人觉得恶心。”
红颜的心被刺痛了下，洛紫言的冷漠分明就在告诉她，她有多让人讨厌、多让人恶心。
“对不起，紫言姐姐，我不是故意破坏你和师父的婚约的，我……”
“够了。”
她想解释，却被洛紫言更快地打断了，洛紫言看向她的眸子充满鄙夷，清冷的语调飘过她的耳畔：“你，和你娘倾城一样，只会用自己的美貌去破坏别人的幸福。”
“我娘？”她诧异，“你认识我娘？”
“怎么？萧哥哥没有告诉过你吗？”她冷笑，“你娘是全天下最让人恶心的女人。”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娘。”红颜气愤。
虽然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虽然她从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诋毁她。
洛紫言轻笑，绝美的脸庞露出寒颤人心的光芒，她看着倾红颜，告诉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娘是个自认清高，其实骨子里贱的跟妓女一样的人。”
“不！”红颜捂住脑袋，拼命摇头，“你胡说，我娘才不会是这样的人，她不是。”
“不是？呵，你知道萧哥哥和他的父亲为什么这么仇视对方吗？”洛紫言拿下她的手臂，在她耳边狠狠地诉说着，“是因为你娘，她勾引萧伯父背弃家庭，所以萧哥哥才会出手杀了她。”
震惊！红颜的睁大瞳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杀死她母亲的人是……师父！
“我说，杀死你娘的人是萧、亦、楠。”洛紫言咬字轻笑，嘴角噙着一抹阴沉沉地笑意。
“不会的，师父不会杀我娘的，不会！”她大吼。
“为什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萧哥哥为什么要收你做徒弟？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那都是因为他觉得欠你的，是他害你成为孤儿……”
“你胡说！你胡说！”泪水顺着火面具滑落，她推开洛紫言，拼命的摇头，想要甩掉刚才听见的一切。
“红颜？！红颜？！”门外，脚步声窜动，伏苓霜焦虑的声音由远渐近。
洛紫言伏在她耳边低喃：“如果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随时可以来找我，倾、红、颜！”
伏苓霜进来的时候，洛紫言已经从窗户离去。
满室的寂静只听得见红颜的低啜声，伏苓霜看着她缩在床角，泪流满面的火面具似乎因害怕着什么而颤抖。
“红颜，你怎么了？”她连忙跑过去，扶住她的肩膀问道。
“你胡说，你胡说！”红颜捂着耳朵拼命推开她。
“红颜，我是苓霜姐姐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眉宇微皱，担忧地看着红颜。
红颜抬头，被泪水浸润的朦胧的视线在看见伏苓霜时再次模糊，她抱住她，伏在她身上哭泣，嘴里喃喃自语：“苓霜姐姐，我娘不是师父杀的对不对？我娘不是他杀的……”
伏苓霜的身子僵硬住，不好的预感笼罩着她：“谁告诉你的？”
红颜的哭泣声顿住了，她与伏苓霜扯开距离，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这么说，真的是师父杀了我娘吗？”
伏苓霜不语，该来的总会来，她无法再继续欺瞒她。
“你告诉我好吗？”她乞求。
她不想去猜疑师父，更加不想去相信这所谓的事实。
“红颜，你一定要相信公子。”伏苓霜哀叹，她只能这么说。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喃语，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一样，心，死痛、死痛……
“红颜……”
“苓霜姐姐，我累了，可以让我休息下吗？”她的微笑，如此牵强。
伏苓霜无奈，轻声叹息道：“红颜，公子当初也是迫于无奈，所以……”
滚烫的泪水再次滑落，她望着她，双目空洞的毫无神采：“我不想再听了。”
原来，师父对她的关心，甚至于对她的爱都只是为了弥补她的母亲。
原来，他曾经是那么恨过她的母亲，那么，也一定恨死了作为女儿的她。
那么，火面具只是因为师父不想看见自己吗？她，真如洛紫言所说的……让人觉得恶心吗？
红颜的心揪痛在一起，师父怎么可以隐瞒她那么久？他不知道这样做对她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吗？
想到这里，红颜擦干脸上的泪水，奔出房门。
她站在萧亦楠的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而里面的萧亦楠却像是感应到一样，豁然把门打开，看见红颜的时候，脸上露出怜爱的笑意：“红颜，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师父，你会骗红颜吗？”她低垂的脑袋，很小声地问出这个问题。
萧亦楠轻笑，用手摸摸她的长发：“怎么会呢？师父什么时候骗过红颜了？”
红颜不语，上齿咬着下唇，心在隐隐作痛。
萧亦楠察觉到她轻微的举动，双手捧起她的脸蛋：“怎么了？都把嘴巴咬破了。”
他伸手，指肚在红颜的唇瓣轻轻摩挲，想要擦干上面的血渍，却又怕弄痛了她，显得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泪水溢出眼眶，顺着铁面具流落在他的手指上。
萧亦楠的手僵住了，他将视线对上她的瞳眸，这才注意到她眸色里浓郁的哀伤。红颜啜泣，嘤嘤的哭出声来，她不解，甚至疑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看着她流泪他的心是如此的疼痛，他轻笑：“怎么又问这么傻的问题了？”
“师父觉得这个问题很傻吗？”她看着他，视线里的萧亦楠朦朦胧胧。
这让萧亦楠有些错愕她的语气，她问的是那么的认真。
“红颜……”
“师父为什么要收留红颜？为什么红颜的身上有诅咒？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红颜的身世？”她问他，脑海里的质疑胀痛着脑袋，让她忘却了一切。
“你……”萧亦楠惊愕她的反应，似乎曾经担心的事就要发生了。
红颜自嘲：“你根本就不欠我什么，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她要的爱，不是怜悯呵……
“你都知道了。”萧亦楠无力，他那么极力隐瞒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
红颜点头，她是知道了，可是她情愿自己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伤害了师父，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曾杀了母亲，那么，她就可以永远依赖在师父的身边。
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戏剧化，原来，这就是伏苓霜所说的命中注定。
红颜微笑，笑的是那么让人心疼，她轻声问道：“师父为什么要骗红颜？为什么呢……”
“红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见她伤心，他便想要拥抱她，可是，她会拒绝吧？红颜的瞳孔里的自己是那么的陌生。
但是，出乎意料的，红颜扑到了他怀里，泪水浸润着他的衣襟，她伏在他耳边低喃：“师父……”
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叫他了吧？
红颜苦笑，她终究还是要离开。
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松木香味沁入鼻息，一切都如当年的气味。
红颜努力扯开笑颜：“师父，我回去睡觉了。”
语毕，她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萧亦楠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火红色身影，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心底一点一滴的流失，他的红颜呵……
清晨，朝阳倾洒整个逍遥源时，不再有往昔的鸟语花香。
从醒来的第一刻起，伏苓霜便感觉到那压抑在空气中的沉闷。她敲击着红颜的房门，轻声唤道：“红颜，起床咯。红颜……”
寂静。
没有任何的声音回应她。
伏苓霜隐隐感觉不妙，她推开木门，屋子里静的可怕。
床铺整齐的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空荡荡的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张纸。
微微扫视了下纸上所写的内容，伏苓霜飞快的跑去萧亦楠的房间。
敲门。
“公子！公子……”
寂静。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来回应她。
伏苓霜推门而入，一样整齐的像是没有人住过的屋子里只静静地躺着一封信，简约的只写了三个字：我走了。
伏苓霜轻笑，萧亦楠出门从来都不交代，想必是追随红颜而去吧？！
想到这里，她悬着的心微微安置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继续研究着她的医书……
走在陌生的道路上，红颜苦笑。
师父教她用来逃命的轻功没想到会用在选择离开逍遥源上。
她的肚子好饿，却比不上自己的心痛。
漫无目的的游走，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失去了师父的庇护，她原来是这么的无助。
“好饿……”红颜捂着肚子，眉毛快要拧成一团，从昨晚就不停的走路，她什么东西也没吃。
不远处，有一座茶棚，红颜隐隐觉得那人是在对她招手，她诧异的走过去，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叫我吗？”
“对对。”卖茶的人一脸殷勤的讪笑，从热腾腾的笼子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她，“饿了吧，这两个馒头拿去吃吧。”
红颜惊讶：“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我……我就是知道啊。”那人眼神游移不定。
知道？他当然知道了，每个经过他茶棚的人都会停下来歇歇脚吃吃东西。要不是有人事先付了银子，他才不会好心到主动拿馒头给别人吃。
“师父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红颜犹豫着，她的肚子还在咕咕叫，馒头那诱人的香气迎面扑鼻而来。但是，师父的告诫却历历在目。
卖茶的店家翻翻白眼：“你是怕我在馒头里下毒吗？”
“下毒？”这倒没有怀疑过。
“放心，看你的样子一没财二没色的，谁会想要毒死你。”店家斜眉她一眼，随手将馒头递给她，便不再理会。
红颜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什么叫一没财二没色？她只是被火面具挡住了容貌而已。
“咕咕……”肚子里的馋虫再次抗议，红颜无奈，看着手上的馒头喃喃自语：“师父不是说过吗？他说过的话太多了，偶尔忘记一两件没关系的。”傻笑，扬起馒头便一阵狼吞虎咽。
远处，萧亦楠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禁流露出满意的微笑……
红颜诧异，就算路上有人看她可怜，给了她两个馒头也是人之常情，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她到了奉城时，已是入夜时分。
远远的，奉迎客栈门前有位年过半百的男子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
看见红颜时，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他迎上前：“请问你就是红颜姑娘吧？”
“你认识我？”她惊讶。
客栈掌柜并不理会她的诧异，迳自将她拽进了客栈：“姑娘，我等你很久了，快快，本店已经为您准备好上房及丰盛的晚餐……”
红颜被动的被他拖进客栈，她捏捏自己的脸颊。会痛！那就不是做梦了。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没有要住在这里啊？”
“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很危险的，反正本店绝不会向你收一文钱！”掌柜头头是道。
“不收钱？”红颜眨巴着眼睛。
看来外面的人并不像师父所说的见钱眼开啊，她都没钱，结果人家还主动供吃供住的。
“对对，分文不收，姑娘只管安心住下便是。”掌柜毕恭毕敬，生怕一个失误惹跑了面前的金主。
从房里退出来之后，烛火微动，客栈掌柜对着面前的黑衣少年哈腰禀告：“公子，一切都按照您的安排，那位姑娘已经住下来了。”
“很好。”萧亦楠的嘴角噙着笑意，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这个给你，不管那位姑娘有什么要求都要办妥。”
“是是是，谢谢公子……”
夜，微凉。
萧亦楠独坐在屋顶，寒风刺骨，却比不上他的锥心。
看着对面窗户里的透出来的身影，心在隐隐作痛。红颜呵，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直到能放心离开你……
“啪——”金灿灿的东西，刺地客栈掌柜瞪大眼睛，他的嘴巴颤动着：“这……这这……这不是金钗吗？”
“是啊？不能做抵押么？”红颜皱眉，她的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支钗了。
这是师父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但是今日不同，既然掌柜好心收留她，她怎么能不知感恩图报呢？
“不不不！”掌柜连连摆手，看着面前那支金钗，心里暗暗想道：这支钗应该是纯金的吧？简直比昨晚那位公子付的钱还要多很多呢。
“那就是可以咯？”红颜的眉宇舒缓了下来。
这样，她的心里就不会有疙瘩了。
“这……”掌柜犹豫不定，手指却很自然地移到金钗上面，一脸讪笑，“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用客气啦。”红颜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肯收留我一晚，红颜已经很感激了，可是我身上没钱，所以只能拿这个做抵押，以后有钱了我一定来拿回去喔。”
“那我就先帮姑娘保管好了，姑娘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便可。”掌柜收下金钗，客气的将她迎到饭桌上招呼，“小二，给这位姑娘上点好菜。”
“不用不用。”红颜连连摆手，“我等下就要走了，怎么好意思再打扰你们呢。”
“这样啊，那姑娘是准备去哪？”掌柜暗喜，只一个晚上就赚了这么多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红颜微笑，面露一丝苦涩：“我也不知道喔。”
逍遥源她是回不去了，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幻枫哥哥，天下之大，果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掌柜斜眉一眼红颜，突然对这个戴着鬼面的女子心生怜悯，他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递给她：“既然如此，姑娘，我这有些碎银，你拿去用吧。”
“这怎么可以呢？”红颜惊愕，连忙推辞，“红颜已经很感激您了，怎么可以再收你的银子？！”
看着红颜单纯而决绝的神色，客栈掌柜的良心突然像是蒙上一层灰暗，仿佛收下红颜的金钗是件很可耻的事情。
但看红颜，已微笑着跟他道别离去。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他一阵怅然。
回头的时候，一袭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