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望自己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时,他只觉得浑身酸痛,身体没有一处能听自己使唤的。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躺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四下漆黑一片,只有头顶上的缝隙中投下的月光可供照明。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睡了多长时间了。
“大哥哥,你醒了吗?”吴起在一旁问到。
吴望听见他的声音,摸黑伸出手,说:“嗯,你扶我起来。”
“你怎么了?”吴起借着月色赶忙去扶吴望。
吴望叹了口气,说:“太久没动了,身体酸痛,没事。”
吴起小心翼翼地扶吴望坐起来,结果他一动就疼得直叫。好不容易坐正,吴望已是汗流浃背。吴起人小,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一时手足无措,只能傻愣傻愣站在一旁看着。
“有水吗?”吴望轻轻拍了他一下以示自己没事。
“有”
吴起应了一句就转身去取水,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事了。没过多久,他就在角落里捧着一芋头叶的水回来了。吴望坐着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头部被他稍微一抬。双唇顿时温润,一道清凉即从自己口里顺流而下,那清凉所到之处舒服无比。
就这么片刻工夫,吴望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身体舒坦了许多。他寻思着再靠一会,等着精神状态好些了再行动也不迟。长夜漫漫,也不在乎这点时间了。眯着迷糊的双眼,他想跟吴起说一下情况。一抬头,却见头顶缝隙里的狭窄夜空竟然挂着一轮圆月。那圆月硕大澄亮,月色皎洁无比,在其外边还围着一圈光晕。这美轮美奂的景象,让吴望看得有点醉,他在城市里从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月色。这时,一声音悠悠念道: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想象奇特,形象鲜明,意境开阔,好诗啊!”吴望见此诗十分应景,听完之后不禁夸了起来。
“大哥哥,不要只顾着评价了。”一旁的吴起突然钻进吴望的怀里。
吴望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意识到事情有变故,自己刚才只顾着欣赏了,却不理会这诗歌从何而来。这三更半夜的,眼下除了自己和吴起外,周边还会有谁在野外溜达呢!莫非是那群劫匪中的文艺青年不堪长夜寂寞在此逗留!
“尸鬼!尸鬼。。。。。。。”吴起边说边不停的颤抖,似乎整个人害怕到了极点。
看着怀里的吴起缩得像一只小绵羊,吴望不得不一阵纳闷,他自己都听糊涂了,这所谓的“尸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循着动静再去看那头顶上的缝隙时,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那一轮圆月不知何时已长了毛,夜空此刻逐渐变得模糊,且一高大黑影左摇右摆,似乎随风而动。奇怪的是,自己刚才仰望夜空的时候,视线里除了月亮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会突然冒出的黑影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难道真的是吴起口中的“尸鬼”!又或者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吴望借着月色瞪大了眼睛去看,在背光的黑暗里依稀可以辨别出是一个人的身影,但是至于对方长的什么样子则看不清楚。不过,从那毛月亮的诡异气氛里,他可以感觉到阵阵阴森,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是谁在哪里!”静谧的夜空突然传来一句厉问。
吴望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声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正要奋起突围,却看见那月光下的背影猛地回头,一长有短吻的古怪兽首赫然显露。就这么一瞬,吴望尚未反应过来,而对方就已消失不见了。如此奇怪的景象,让吴望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正在迟疑处,只听得一阵喧嚣的人声从自己的头顶上奔跑而过。这莫明其妙的变故,吴望两人一时紧张得不得了。慢慢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以至于无,夜空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刚才那个你看到了没?”吴望晃过神来问道。
“没有,我不敢看。”吴起边说边拼命往吴望的怀里钻。
吴望看了直皱眉,一把抓过吴起的衣服,把他从自己的怀里揪了出来,说:“都走了,不用躲啦!”
吴起起初半信半疑,用自己的双手掩着眼睛瞄了一小会才敢全部放下。
瞅着小孩子如此胆小,吴望自己假装毫不在意,故作声色说道:“你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说你平常是不是调皮捣蛋了?”
“我,我就是。。。。。。。”吴起吞吞吐吐地说道。
吴望一看吴起害怕成这个样子,内心一想就能猜中八分,问:“你爷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小孩子不听话调皮,尸鬼就会把他抓到深山里关起来,不给饭吃,还要打。”
吴望这下明白吴起害怕的原因了,不过小孩子毕竟单纯,他们只停留于大人的恐吓阶段,认为发生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他自己奇怪的是,大人用来骗小孩子的神话怪物居然在现实中出现。姑且不评论它的真假,单就它会出现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走,快走,咱们快去老爷宫,爷爷说那里的神明会保佑小孩子。”吴起抓着吴望的手边拉边走。
吴望经过这意外的插曲,身体精神各方面都缓了过来。他觉得现下时机也不错,刚才由于尸鬼的出现,原先似乎埋伏在周边的劫匪都让它给吸引了过去。此刻,他们出去也相对安全了点。这说起来,还得感谢尸鬼的出现。要不是它,这会他和吴起两人肯定会中劫匪的埋伏。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事,这伙劫匪却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的报复。
带着种种疑问,吴望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石板。山野里的新鲜空气一下吹了进来,清新之中有一股自然的花草味,简直是沁人心脾,与身后潮湿腐朽的怪味形成鲜明对比。两人蹑手蹑脚爬了上去后,依然伏着身子在田垄里爬行。此时,头顶上的月亮已不知去向,而四下却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山里起雾了,咱们得快点。”吴起说这话时表现得很焦虑。
吴望看着眼前山野白白一片倒是觉得挺好,说:“这有利于咱们隐蔽啊!”
吴起听了直摆手,说:“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尸鬼还有个名字叫雾灵,是山林云雾里的神灵,平时就居住在云雾深处,法力无边,能腾云驾雾,来去自如。平常最好吃坏人,尤其是调皮的坏小孩。一当被它盯上了,它就会用法力驱使雾气困住对方,让小孩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所以,有雾气的地方就会有雾灵,我们都是最忌讳雾天里出门的。”
吴望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也无心去跟他辩驳。他自己内心明白得很,这种神乎其神的古怪传说就是老一辈的人编出来哄骗调皮的小孩子。目前这种情况是难得的,他也必须得借着这个时机,赶紧转移到下一个目标。因此,两人二话不说,各自加快了行动速度。到最后,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在草丛里奔跑了。
一路上,荒草丛生。看似柔软的翠绿,在黑暗的掩盖下,吴望好几次都被割破了皮肤。疲惫的身躯下,他只觉得周身酸楚,对于皮外伤几乎毫不知情。眼见山野小道在前,他强提一口气,紧跟在吴起身后,两人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