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望拉着小吴起的手什么都顾不上,一路舍命狂奔,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竹林下。此时,吴老爷子和李九天已经悠哉悠哉坐在石头上聊天了。吴望和吴起一见有熟人在等待,他们原本慌乱的步伐才敢停下来。
“你们慌什么?”李九天一脸狐疑地问。
“诗鬼!雾灵!他还在屋顶上。”吴望指着三王庙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九天不以为然,淡淡地说:“早走了!哪有什么,我一直看着呢!你自己看。”
吴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马回头去确认,结果正如李九天所说的一样,屋顶上除了琉璃瓦片之外什么都没有了,而空旷的门前亦是一片萧索。
“这家伙神出鬼没,把我搞的都有点神经衰弱了。你们倒是走得干脆,落下我们就不管了。”吴望边说边抱怨,半响,他才反应过来,问:“你不是喝醉了吗?这么快就醒了!”
李九天哈哈一笑,说:“刚才一路吹风,已是醒了三分,吐过之后,便是全醒了。”
吴望见李九天的精神状态挺好的,看着不像是刚酒醒的模样。这样一来,倒是让人心生疑惑。莫非刚才吴老爷子老喊他醉了,那其实只是个幌子,他想掩盖的或者就是怕李九天说出来,而这一切毫无例外的都指向了“雾灵”。此君是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众人都讳莫如深!当吴望再回首去看时,三王庙已是隐没在黑夜之中。
“走啦!走啦!回村里去,不要再看了。”
李九天看吴望心事重重,一脸凝重,一猜就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不过,他的家人都不曾告诉他家族里的事情,那想必是想忘记这段不愉快的过去。因此,自己作为外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提及了。随着时间推移,他到时自然就会明白这段往事不堪回首。因为,他也拥有过同样的感受。
“走吧!折腾了一夜,我也实在累坏了。这段经历以后说出来,谁可会信啊!希望接下来万事顺顺利利,别再像今晚如此惊心动魄了,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吴望边说边摇头,他这会依然是心有余悸。突然,他想起先前在办事处厕所里听到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语以及车上众人选职时诡异的眼神了。
“靠,原来火烧宫是这么一回事!怎么没人跟我说,我还以为我捡到宝了。”吴望瞬间恍然大悟,他原以为他的私心会让他如鱼得水,如今来看,却是他打错算盘了。
吴老爷子眉头一皱,说:“既然都来了,那就随遇而安吧!都是自己人,说不定会比以往的好。”
“就是,就是,我看小吴哥挺好的,傻傻的。”小吴起在一旁乐呵呵附和道。
吴望一听白了他一眼,说:“人小鬼大,怎么说话的。”
李九天则顺势说:“咱们来打赌吧!我觉着他应该也不会坚持太久。”
“你骗人!我不跟你赌,你早上不是说要对人家好点吗!还自己跑去接,说是看看能不能打动人家,让他在这里呆久一点。你现在就想唬我啦!”小吴起严词拒绝道。
李九天看小孩子精明得很,立马改口道:“我这不是考你记性了,看来不差,孺子可教也!”
“教你的头,你从一大早出来到现在。说是接小吴哥,怎么变成我来接了。要不是遇到我,小吴哥早被坏人抓走了。你说,你跑哪里去了?”小吴起声色俱厉,反而教育起他这个九天伯了。
李九天此刻眉头紧锁,回应道:“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被人暗算了。”
此话一出,吴老爷子爷孙俩立刻报以鄙夷的眼色,他们似乎不大相信李九天的话语。吴望虽然对他的情况不了解,但是单从他那颇具效果的谋略来看,他似乎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此话怎讲?”吴望好奇地问。
李九天看当事人有耐心听他解释,他理了理思路就将事情的经过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今天早上天还蒙蒙亮,李九天他正要去自己的猪舍里喂猪时,他刚好碰到一个下地的村民,通过交谈得知,村里今天又要来一位支农的。正苦于没有人手帮忙的他,一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兴奋。碍于之前的状况,他寻思能不能用多点心思去打动新人,让对方能在这小山村里静下心来,多待上一段时间。因此,他想主动去入山的大路口为这位新人接风。
村里人听说了他的想法后,都觉得不错。大家纷纷献计要举办一场热闹的欢迎会,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愿望,他们太需要新鲜血液来让迟暮的村子焕发新的风采了。所以,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方面,让李九天出去接人的间隙顺道去买一座名叫轰天雷的烟花来制造气氛;一方面,村里人在火烧宫的晒谷场上办酒宴来给新人洗尘。此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众人的心意却是真诚的。
李九天按计划抢在载有新人的车驶过入山路口前买到了烟花且在那里等待,因时间尚早,他一个人在路边等得无聊就倚着摩托自己喝起酒来。他这个人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好一口酒。无论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有空子他都会喝上一口。此刻,晒着暖暖的阳光,再加上一壶醇厚的荔枝酒,这让他觉得生活十分惬意。
也就是在那一刻,一操着外地口音的魁梧男子上前问他去不去七贤村。当时,李九天自己都觉得搞笑,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把自己当成拉客的摩的司机了。说来也气,也怪他自己没有防备,那魁梧男子在被拒绝后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是跟他攀谈起来。因为说到酒的关系,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那人说他身上带着一瓶陈酿十年的毛鸡酒,十分甘醇,比李九天手里的荔枝酒要好上许多,他并不介意李九天试上一口。李九天因为贪图美酒,也主要是他自己没有防备的心理,因此他禁不住对方的诱惑,最终还是喝下一大口所谓的毛鸡酒。
起初,酒还是非常爽口的,一道碧泉从嘴到喉再到胃,一路温润无比,毫无涩烈之感,这让李九天这个喝惯酒的老酒鬼一时赞叹不已。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味,他却发觉一阵头晕脑胀,紧接着他就昏迷而不知人事了。等他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草丛中,而头上的太阳已是过了晌午。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李九天才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了。当他慌忙爬起时,他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竟然都被扒光了。如此羞辱,让李九天大为恼火。可当他要寻那个魁梧男子报仇时,此人已经是跑得无影无踪了。最为可恶的,此人连他的摩托车也一并开走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用药抢劫,并且还辱人至此。钱财事小,名节事大。李九天越想越气,几乎暴跳如雷。盛怒之下,他冲出草丛四处要找魁梧男算账。不曾想,这样一来,倒是让路过的几个郊游的女学生撞见了。她们顿时花容失色,如受到惊吓的鸟兽一般惊叫着跑开了。
如此失礼的事情,李九天自然是羞愧难当,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经过此事,他是不敢再大摇大摆在大路上走了。因此,他一直窝在草丛里不敢走动。好不容易挨到了太阳下山,眼见大路空旷,四下无人,他才以夜色为掩护背着轰天雷提心吊胆地跑回来了。不过,他才走到桉树口,却发现四周到处都是陌生人。内心虽然有疑惑,但是为避免尴尬,他就躲进这偏僻的三王庙了。
意外的是,李九天在这里碰上了受伤的吴老爷子。他凭着这些年自学的医猪办法给吴老爷子做了检查和处理,结果自然也是不坏的。在弄明白吴老爷子的情况后,他为等小吴起前来跟他爷爷会合,于是先后布置戏服伪装、蜡烛自燃以及轰天雷的炮击等安全措施。而飞斧斩盘蛇,他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干出的。这一点,可能除了小吴起本人知道外,其他人尚不得而知。至于戏服是怎么来的,他自己也是听吴老爷子说的。另外,受箭羽袭击的紧急关头掉下的大木板是一块牌匾,关于它怎么掉下来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听到这里,吴望基本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虽然想通了大部分,但是总觉得有些地方还需刨根问底。吴望对于这个“雾灵”是比较在意的,吴过老爷子为何如此敬重,其中的原因有待查询。至于李九天与其双方之间的纠葛,就更是无从得知。按照目前的情况,他是无法再深究下去了。无奈之下,他再看了一眼三王庙。此时,月色又透过云层和玻璃照进庙里,那牌匾居然看得清了。
“护国安民。”吴望轻声念道。
“没错,这是咱们三山国王爷的宗旨,他们因此也得以世代享用着村民的香火。”
吴老爷子的语气很严肃,让人一时想起他向诗鬼问话的场面,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吴望不得而知。只是这牌匾掉得如此突然,且鬼戏子也在此刻如潮水一般退去,这里边的缘故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这几个字灵得很哪!”李九天插嘴道,其中的意蕴值得让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