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相撞,浓郁的雾中时时闪耀起火光。
士兵们的怒吼,怪物交杂的嚎叫,尖刺难听的声音相互碰撞,穿过耳朵,直击灵魂。
撕裂声。惨叫声。
有人嘶吼,怪物哀嚎。
好似如火如荼的战场。
似乎每个人都在呐喊,即使是身处中间,受到保护的上烛一行人。
“教授?怎么回事?”小术士们喊道,声音间满是慌乱,他们失去了方向感,四处寻找熟悉的身影。
没人回答他们。
镇长的双腿像烂泥一样,软塌塌的瘫在地上。他一边求喊着士兵保护,一边祈求着原谅。
“求求你,我还不想死,救救我……不,我错了,原谅我,怪我利欲熏心。”他泪流满面,语无伦次,似乎已经崩溃。
“站起来!”上烛冲他斥道,“我们必须往前走,记住乔和霍德教授说的话!你想活下去,只有这条路!”
“不,不。我会死的,我…我…不能走…不能走…”养倧呢喃,将香木盒子放在地上,用头抵着。
上烛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一脚将镇长踹翻,冷冷道:“想活下去,就继续走,要不然你就自己留在这里!”
说完,他直接转身,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怂货,哪想却突然看到一道身影蹿了过来。
是一个山鬼!
它举着爪子,速度极快,向上烛铺杀过去。上烛也是缺乏实战经验,当即愣在原地,并未做出迅速的应对。
在他肩上的狮猫见事态紧急,脑袋极速分析,在预算之后敏捷的跳到自家小主人的手上,用爪子挠了一下。
上烛手上一疼,端着的水果盘掉落在地,并下意识的将狮猫甩了出去。
“黑猫须啊!剧本不是这样的!”狮猫大喊,“喵~”
“啊,哈丘!”上烛咳嗽…不对…关切的喊道。
狮猫本来只是想提示上烛,让他拔剑或者用法杖应对,哪料到自己却被当做武器掷了出去。
山鬼见有物件袭击,本能的后退,但它立脚未稳,被体型算得上庞大的狮猫利用冲击力扑倒,此时上烛也念了个咒语,将这个袭来的山鬼打倒。
但后面又有一些怪物,几个小术士放下东西,也打算参战。
然而,霍德教授跑了过来,他一边甩出咒语击退怪物,一边指示众人拿好祭祀品,说:“仪式之路危险重重,这些袭击都在预料之中,但祭祀时物品不能抛弃,若少了恭敬之心,妖灵会再次出现。”
回想起昨夜的半透明灵体,大家打了个寒战,急忙拿好东西。唐恩仍然很担心,这从他身体不停的抖动,几乎把案板上的冰糖饭抖掉就能看出。
他问,“若是怪物仍然像现在这样一直袭击,能走过去吗?”
霍德教授打了个唿哨,周围的声音似乎减弱了一些,士兵的咒骂不绝于耳,但是怪物的声音似乎消失不见了。
浓雾中,陆续出现士兵的身影,他们身上沾满了血迹,亦或有伤痕,但看表情兴奋多于痛苦,应该没有大问题。
“没问题。”霍德教授指着一个模糊的影子说,“魔法剑士回援了,场面已经被压制住了。”
一个士兵说:“哈,我从没见过能如此挥剑的人!看起来像在跳舞,可那是血腥之舞,每次起舞都会带走敌人的灵魂!”
“我不知道你还有诗意的一面。”弓箭手葛温从雾中走出,收起手中刚捡起的箭矢,也认同道:“不过,他着实厉害,就好像能看清一切,即便黑暗也阻挡不了他的视线,魔法剑士救下了我们!”
“哈,那才是魔法剑士!”上烛自豪的说道(尽管那与他无关)。
不过,祭司却满不高兴,他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大声命令,“好了!收起对屠夫的崇拜吧!走吧!午夜快到了!”不过他的声音太像女人,很难让人信服。
但大家对他还算尊敬(除了小术士们心有不满),虽然没有令行禁止的态度,却也各自招呼后回归了既定的位置。
上烛偷偷做了个鬼脸,却不巧被祭司看见,他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管他们,径自回到位置,重新念起祷文。
霍德教授摇了摇头,不免担忧起来,他用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还有听觉极强的狮猫)喃喃道:“嫉妒和偏见会削弱圣洁的力量,但愿…无事吧。”
他们加紧步伐向前,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这表示他们的方向没错,幽谷也快走到了尽头。等到浓雾从白丝绸变成薄纱,最后整个山谷都一丝不挂的呈现在眼前。
魔法剑士正站在山谷口,身上披着的保暖斗篷猎猎作响——可见幽谷外面的风速不低。
他目视前方,一只手按在背上的黑剑柄上,听到身后的声音时,稍稍回一下头。
“小心点,她来了。”乔说道。
“是啊,我感觉到了。”霍德教授回答。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其他人只觉得心里好像被蒙上了阴影,不知不觉间就挤成了一团(也可能是因为谷口突然变小的原因)。
他们鱼贯而出,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险恶的弯曲山路上,头上洒下清冷的光芒,原来此时云层已经不见,月亮重新露出脸来。
借着月光,大家能够看到,在险峻窄道的左边,是深不见底的山崖,缥缈的云雾在其间缭绕,底下的山壁隐约可见,并在月华的照耀下,回射的灼灼光芒跳跃起华丽的舞蹈。
大家惊跳起来,只觉自己置身于半空之中,多数人都对如此美景表示惊叹,但像唐恩那样胆小的人,在看了一眼山路后,吓得大叫了一声,急忙躲到了大家的背后,牙关和双腿像筛糠一样颤抖不已。
“哈,害怕什么呢!唐恩!”上烛站在山路边,撑开双手深深呼吸,对小伙伴打趣道,“多美的风景啊,就像一副美丽的画,这可是地图上看不到的!快过来,放心吧,岩石坚固着呢!”
“不,他应该害怕,你也一样。”霍德教授把只顾着欣赏风景的上烛拉回来,把他的头重新转到山路上。
众人也平复了心情,随着霍德教授所指的方向看去,之后他们惊愕地发现,在山路弯曲的视觉死角,地上投射了一道诡谲的幽绿光芒,在黑暗之中,逐渐的扩大。
“不止一个。”乔提醒道。
大家在惊愕间,视线也向前拉,果然再更远处的山路,看到了更可怕的一幕。
闪着幽绿光芒的妖灵,在他们即将要经过的险峻山路上飘来飘去。
它们透明的身上,穿着各种破烂单薄的衣裳,身上的骨骼或半腐烂的肉体依稀可见,在妖灵的手中,皆提着似乎锈迹斑斑的透明剑刃,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却让人惊惧无比……
狮猫数了数: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十个……
整整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