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宗大殿之内,天凌一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欣赏着”万剑宗长老对叶丛云的问责。
柳嫣此时有些不自然,自从她进这大殿,便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几乎要看穿她的全身一般。她不曾想到,这些万剑宗弟子常日在山中练剑,即便有漂亮的女弟子,时间长了也会看腻。想她这般清新脱俗,闭月羞花般艳丽的女子在这里实属罕见,男弟子们见了她和舒梦儿,想多看两眼也是正常。
而天凌则自然很多,虽然他也承受着众人的视线,但大部分是惊异和好奇。不过他注意到,有不少女弟子也以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其中视线最热烈者,莫过于梅若雨。
天凌牵着的天羽,此时有些惧怕的多到天凌后面,透过天凌的身侧好奇的打量着这群人。
而一边的叶丛云就没这么轻松了。
“我再问你一遍,叶丛云,你可知罪?”紫衣长老说道。这紫衣长老是玄明门的长老兼掌门——欧阳子虚,人称子虚长老。
这子虚长老在万剑宗乃辈分最高年事最长的一位,虽与其他长老同等头衔,但地位要稍高一些。宗主叶笑之不在之时,万剑宗所有事宜由他代为管理,包括此刻审讯叶丛云。
此时叶笑之宗主不在,便由他这位地位次之的长老代为审问。
执法长老站在一旁没有吭声,但一直皱着眉头,表情不断提醒着叶丛云不要顶撞。
“弟子叶丛云知罪。”说完,叶丛云便单膝跪在地上,仍然低这头不敢看长老:“弟子不该私自下山,犯了私自离宗之规,请剑宗处罚!”
“还有呢?”
“还有?弟子不知除了私自离宗之外,何罪之有。”
“哼!”子虚长老顿时大怒,一甩手便将椅子旁的地砖震碎:“你私自动用宗内预言神兽找寻王虫之卵,还前去寻找!”
“预言神兽教内人人可用,为何我用不得?”
“因为宗主曾下令不准你用,你违背了宗主命令。”
“我爹那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又没有下令牌明令禁止……”
“够了。”一旁的青衣长老也站了起来,直指叶丛云说道:“在这宗殿之上没有爹和儿子,只有宗主、长老、和弟子!况且,宗主口谕岂有儿戏?”
说话的天耀门长老名曰陆亘,他掌管的天耀门是万剑宗里掌门弟子最多的剑门,中坚力量甚至要强过凌剑门几分。无数次万剑宗征战天下,陆亘长老战功累累,远超其他几位长老。他的话语分量在万剑宗,实则要超过其他长老。
但即便陆亘长老训斥叶丛云,他也毫不在意。
“口谕和宗规能为教内带来什么?是势力、地位、资源、还是名望?”
陆亘长老沉默了片刻,说道:“是根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若不治你得罪,他日便可人人下山,剑宗岂不变成集市一般,想来便来,想去便去吗?”
“呵呵,他人若犯门规只是单纯的破坏规则,而我犯宗规,却能带来更好的东西。”叶丛云轻笑道,此时感觉长老们的逻辑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他轻轻舞动头发,说道:“我带回来的是实力、地位、资源、和名望!”
转眼间,血影从他的头发中飞出,在数百人的面前凭空变大,一只如红宝石雕刻而成的魔虫出现在叶丛云身前。它是那么的美丽,具有灵性,仿佛这美丽不属于这个世界。
没有人发出一丝惊呼,众人全部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玷污了这圣洁的生命,连坐上的长老们都不能自已的望着血影,如痴如醉。
“王虫之卵,我找到了!这就是我的战果——王虫一脉的血影虫!”叶丛云骄傲的说道。
“这……真的是王虫吗……”
“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生命……”
“少主真的找到了……”
整个大殿被叶丛云点燃了,众弟子们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王虫之卵,而且孵化成了小王虫。整个维界都知道王虫的意义,只要养育得当,假以时日,成年后的王虫足可抵得上一名天顶修者。虽很难达到封魔大战时那只王虫的境界,但如此战力,足以彻底打破教派间的平衡。
“长老们,如何?”此时的叶丛云戏虐的看着长老们,他知道惩罚不一定逃得过,但肯定会记他大功一件。
“丛云的运气简直比得上你我的修为了。”欧阳子虚看着陆亘略带戏虐,万剑宗之内的内斗永远存在,而这天耀门的掌门弟子众多本就压着其他剑门,此时欧阳子虚很乐意看到叶丛云让陆亘吃瘪。
“功过使……”陆恒长老喊道。
一名身着文官模样的人从一旁走来,俯身在陆亘身前。陆亘说道:“功过使,丛云此行为剑宗找来了王虫,此等功绩十分巨大,理当记下。”
“是!”功过使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打来开拿出笔在上面写着什么。不一会,他拿着本子转身对叶丛云说道:“万剑宗宗主之子,凌剑门掌门弟子叶丛云,为剑宗寻得王虫一只,记特等功勋,赏赐另行通知~”
“弟子愧不敢当!”叶丛云拱手说道,虽然嘴上推辞,但脸上却笑开了花。
“丛云,你为剑宗找来了王虫,理当记大功,不用多谢。””陆亘面无表情的说到:“我陆亘向来功过分明,不会因犯宗规就不记你的功。”
“哈哈,那就多谢陆师公了!”
此时陆亘却面色一变,再次严厉起来,厉声喝道:“但是功过不能相抵!刚才记过功了,现在该记过了。功过使……”
“在!”功过使答应道,随后再次看着叶丛云说道:“叶丛云屡犯交规,不能将功抵过。未经允许擅自使用预言兽、擅自离山、顶撞长老,三罪并罚,处以当庭钝剑百下!余下罪行再行定夺!”
哗!
大殿内一阵喧哗,众人没想到这等大功也没能低得了惩罚。执法长老和天凌一行人心中一惊,执法长老准备随时出手拦住刑罚。
而叶丛云这边也是生气,虽然他想到了长老们的态度,但此刻经历却仍是很生气。
“我带回来了王虫,凭什么要受钝剑!”叶丛云喊道。这是,大殿后方已经出来了几位行刑者,手中拿着钝剑,正准备惩罚叶丛云。
“闭嘴!”执法长老此时站了出来,先吼了一声叶丛云,而后说到:“我在山下碰见丛云时,已经赏了他钝剑,现在没必要再罚!”随后他解开叶丛云的上衣,露出了腹部和胸口的淤青。
柳嫣在后面跟天凌交头接耳道:“天凌,丛云这样能免除惩罚吗?”
天凌听了之后翻了一个白眼,一阵无语。柳嫣心地善良,但却太过单纯,她的世界有时候非黑即白,要么有,要么无。不过这也才是柳嫣的迷人之处。
天凌把嘴巴凑到柳嫣耳畔说道:“不可能的,没听见上边那位长老说‘钝剑百下’吗?刚才丛云才挨了几下?这伤也太轻了,根本抵消不了的。”
“啊,那不是白白挨了打……”
“哎,只怪执法长老太手软,没能弄出严重点的伤。反正万剑宗这么大,只要不死肯定都能治好,但只是……”天凌眼眉皱起,情绪中有些厌恶的说到:“丛云已经带回了王虫之卵,这算是莫大的功劳,却也不能抵过。哼!要么是这长老要整他,要么是这万剑宗思想腐朽!”
天凌想起了人间的天龙仙教,也是同样的不知变通,才搞得最后教毁人亡。如今看到万剑宗也是如此,不由得叹出一口恶气。
柳嫣那边十分担心,她见识过万剑宗“钝剑”的威力,几下就打的叶丛云无力还手。这百下钝剑,还不打的他皮开肉绽,一命呜呼?
“天凌,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
“放心,有执法长老呢……”
“哎,执法长老虽是丛云的亲人,但更是万剑宗的执法长老啊!要说罚丛云,最不能出手阻拦的就是他了。”柳嫣冷静的分析,天凌也同意了。的确,执法长老如果太过护短,不但护不住叶丛云,反而会害的丛云受罚更重,自己也会失了威信。
但是见柳嫣仍十分担心,他心里也做出了决定。
“放心吧柳嫣,我不会让丛云被当众杖责颜面尽失的。”他拉起天羽的手,放在了柳嫣手里,说道:“看好天羽……”随后,转身盯紧叶丛云,随时准备冲上去,任由柳嫣怎么叫他都不回头。
另一边,执法长老本以为像往常一样,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可谁知道不光陆亘,欧阳子虚也没吃这一套。欧阳子虚看了一眼手下的弟子,示意他代为发声。他眼神领会,走上前说道:“执法长老,叶家也太护短了吧。他叶丛云明明要受钝剑百下,这点轻伤也能抵消得了?您身为执法长老却如此护短,那剑宗以后还如何管理啊!”
听了这话,执法长老恨的拳头紧握,但碍于门规他不能如此护短,便愤恨的退下了,走过叶丛云身边说道:“孩子,对不起……”
叶丛云只是报以苦笑。不过想想,长老们如此做却也没错,为了震慑其他弟子,自己又确实犯错,怎能如此算了。
赏也赏了,自然是要罚的,叶丛云虽有怒气,但此时也不那么欣然的接受了。
最主要的是,此次回来前他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此时坦然面对。本就邀请天凌和柳嫣来避难,但自己若巧言逃避责罚,又怎能让他们安心?自己又怎能让他们瞧得上?
而此时,欧阳子虚一声令下,四位执法者便一拥而上,挥舞着钝剑就要打的叶丛云皮开肉绽。而叶丛云也无奈的认命了,他闭上了眼睛,挺直了胸膛准备接受毒打。
“嗖”的一声,叶丛云感觉到什么东西跑到了他面前。
“砰砰砰砰……”几声闷响,天凌瞬间出现在叶丛云身边,运足了龙元替叶丛云挨了这几下,但自己身有重伤,此时又受到攻击,震得他后背发疼。
刹那间,天凌猛然发动破苍,瞬间将四位执法者的武器振飞,连通四人也一起震退几步。
叶丛云想到的最坏情况,还是发生了。而柳嫣也在后面无奈的捂住脸,想着:“果然还是冲出去了……”
“天凌!你这是干什么!”叶丛云刻意压低嗓音的吼着面前的天凌,眼中没有感谢,只有气愤,他咬牙切齿的说:“这是我的事,我的过错我自己承担!你现在插手,会让我难堪的!”
“是吗?堂堂万剑宗少主,又不是小孩子,需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打屁股吗?在我看来,这才是让你和你父亲最难堪的事。”天凌反问道:“如果你没有破宗规,你就没机会碰上我,万剑宗也不可能得到王虫之卵!”
“你没听懂吗天凌?谁丢人不是最可怕的,坏了规矩才是!我已经犯了宗规,再逃避惩罚,让这些弟子今后怎么服我?”
“他们会服一个只懂守宗规的乖学生,还是一个带领他们发展壮大,不惜破坏宗规的领袖?”天凌这一问,叶丛云哑口无言。因为自己的父亲剑圣,也是大肆改革破坏旧规矩而立新规,才将万剑宗再次壮大,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呵呵,规矩都是人定的,要是都被宗规限制住,那血影从此便是万剑宗最后的神兽了。”天凌内心知道叶丛云的话都对,但就是无法认可,因为“规矩”毁了人间的天龙仙教,但“犯规”的他却获救了。
“丛云,有些错是为了集体利益而犯的。这种错你若认了,大众就不认你了。”
天凌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对着两位长老说道:“我也不明白,丛云他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