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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哭胞姐痛不欲生 认亲人化险为夷

如今的四儿,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几乎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然而,这一天,庞书记收到一封私人来信,信封上写明:“庞铁汉大哥亲收。”老庞想,这又是哪家的弟弟妹妹,来求帮了。以来,不断有人求他等等。

老庞看都没看,扔在一边。几天后,小张清理文件,发现了这封未启封的信,便递给了书记。

信开头写道:

“庞书记:

请原谅称呼您大哥,因为,这样您才能亲自看到我的信,并处理这个案件……”

老庞预感此信非同一般,便认真看下去。忽然他的身子猛然一抖,倒吸了一口气。

信的大意是:黎明的前妻郭兰墅,小名四儿,隐瞒身分,冒充靳军的妻子陈杏花,伪装进步,混入党内,窃取要职并与靳军同居两年多。此事靳军未必知情,而黎明一定知情。

最后署名:宫红(黎明已离婚的妻子。)

嗯?咦?世上竟有这样荒诞离奇之事!黎明的妻子不是在土改中死了吗?活见鬼了。嗯,这一定是宫红这臭娘们儿的诬告。

他又一次把信扔到一边。

不过,他并没忘记这件事,空下来常常想想,觉得这事也许不那么简单。有一次开会,他歪着头看靳军,好像要从靳军身上、面部表情上发现点什么,看得靳军都有点发毛。回家连忙照镜子,究竟有何不妥,以至老庞这家伙和相新女婿似的看个不停。

有一次,开完了会,老庞把黎明叫住。“老黎,独身生活怎么样?没算计再找一个。”

“没那个心思,独身挺好的,挺好的。”

“是不是还想着原配啊?”

“这么多年了,不想,想有什么用?”

“她好像是你的同学吧?”

“是,初中同学,她比我低一年。”黎明想老庞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倒要警惕了。

“伙计,你再找还得是知识型的,教师啦,医生啦,不像我,大老粗一个,找了个洗纱布的。那年我负伤住院,她天天端着个大盆到河边洗纱布,我到河边散步,就这样认识了。她粗手大脚,和我一样,还不如我认字多。谈了两次,就定下来了,我伤一好,就结婚了,不像你们知识分子磨磨蹭蹭。哈哈……”

对书记这段恋爱史,黎明还真不知道。“嫂子还在省立医院?”

“是的,当总务主任,我对她院长说:‘我这个老婆给你当管家,你就放心吧,她可会过日子了。’”

老庞是想试探黎明,可是说完了自己的老婆还是没找到切入点。

“黎明啊,你那个原配夫人是真的死了?”

黎明一惊,莫非老庞听到什么风声了。

“那还有假?当然我没有见尸体,但愿她没有死。书记为什么这样问?”

“随便谈谈。”

黎明失口否认,老庞未觉察出任何蛛丝马迹。

老庞把宫红的信又仔细看了两遍,最后一段这样写的:

“……我曾经是一个革命军人、革命干部和共产党员,但我的心是始终向着党的。我的揭发决非无中生有;事实上,我诬陷他人已无意义,只能加重我的罪行。我不完全否认有发泄私愤的成分,但这个基本事实是存在的。共产党是一个纯洁的组织,她的光辉形象不容玷污和损害,我写这封信也是最后一次向党尽忠心。”

情真意切,不像是空穴来风。

庞铁汉处理过许多棘手的案件,还没有一件使他这样为难。

还是个破案高手。这三个人好生了得,是不敢轻易碰的,连组织调查都不能贸然去做。当然,如果确有此事,他庞铁汉决不会手软的。

书记让小张找出登有《杏花红》的那张报纸和最近的那篇《生命卫士》,仔细看了一遍,决定召见陈杏花,力求找出一个突破口。

“杏花同志,请坐;坐这边。”书记指指离他最近的一张沙发,他本人则侧身坐在写字台前。

“陈部长,请喝茶。”小张将一杯茶放在四儿跟前。

书记端详着四儿这发式。由于剃掉的那边还没有长起来,索性另一边也剪短,就是当时流行的未成年的女孩子的那种发式。这样,额角的疤就暴露无遗了,像一边扣着半个小核桃,只是它不是凸出来的。书记想,这个女人活得也不容易啊。那么,她究竟是陈杏花呢?还是郭四儿呢?是一个贫家女呢?还是地主家的少奶奶呢?他想起那天冒失闯进来的那个“女鬼”,那是一个农家女的形象,而面前这个女人,文质彬彬,稳稳当当,白白净净,倒像个文化人。若是当年,他庞铁汉会一拍桌子:“你是什么人,给我讲!”但现在是和平建设时期,他是不能那样鲁莽。

“杏花同志,你们常委配合得怎么样?团结得不错吧?”

“很好,书记,我是新干部,没有经验,王书记,黎明同志、国夫同志,他们对我帮助很大。”

“你和黎明同志早就认识吧?”

“当然。”

“噢?”书记身子略往前倾,认真听下文。

“进城不久就见过,当时我是这条街上的清洁工,经常到市长院里去工作;当然那时他不认识我。”

“再早一些时间呢?”

“没见过。”四儿想,怎么问起这些来了,莫非有所觉察?

“黎明的原配夫人叫郭兰墅,小名四儿,你是否听说过此人?”

“没有,对黎明的家庭情况我一无所知。”

“据说郭四儿死于土改中;但也有另一种说法,并没死,而是隐名埋姓来到省城。其实她也没有必要躲躲藏藏,她公开站出来,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是啊,政府会给她生活出路的。”

老庞观察四儿的表情:平静,冷漠,与己无关,没有一丝异常反映。

“这个女人就是你!”这句话已来到嘴边,然而老庞没有说出口。不可!如果搞错了,将不好收场。

“杏花啊,你破案是有经验的了,注意这个事。”

“可以。不过,我有什么经验?碰巧了吧。”四儿笑笑。

“那就说说宫红。”

“好。有一次靳军带着我去黎明家吃饭,我发现他们家生活挺奢华的。和保姆聊起来,原来是宫红顺藤摸瓜,就把案破了。”四儿想,说不定就是这个臭娘们儿告发了,如果是那样,就糟了!

老庞想,宫红所说的,就是指的这个了。

他一无所获,一筹莫展。

四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情沉重。老庞几句客气温和而内含杀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使她清醒了,并且周身寒透。她哪里是什么?什么?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逃亡的家庭成员,一个弃妇,或说是一个鬼魂。

“叮啷……”电话铃响了。

“喂?我南大门啊,这里来了个叫陈梨花的女同志,说是你的妹妹……”

“啊!?……”四儿惊叫一声,电话手柄从手中脱落,差一点儿掉在地下。当她重新拿起手柄时,听见里面传来梨花的声音:

“姐,我是梨花,你听见了吗?呜呜……”传来哭声。

“听见了,梨花,我是姐啊,”四儿声音颤抖,“你等一会儿,我这就过去。”

她颓然靠在椅子上。一切全完了,这梨花可不是靳军,姊妹二人从小到大,在一起生活了20年,几乎形影不离,直至出嫁,那是什么也隐瞒不了的。

她坐了10分钟,越想心里越慌乱,什么主意也没有。按照当初的设想,报了仇,安顿好儿子,她将无憾地离开人世了;而事情阴差阳错地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她没有理由去死,她要体面地活下去。

来到传达室,梨花不顾旁边有人,伏在四儿肩上呜呜地哭了。四儿笑着说:“哭什么,应该高兴嘛。”

传达员说:“陈部长,你们真是姊妹俩,长得一样。”

梨花破涕笑了。

回到家,二人抱在一起哭起来,酸甜苦辣咸,这哭声包含了各种各样的滋味儿。

哭了一阵子,四儿问:“梨花,咱爹娘好吗?”

“咱爹前年去世的,也说不清得的什么病;咱娘现在跟着我过。咱爹临死的时候叫着你的名字,要见你,我跑到东涝坡,说你离家出走,一直下落不明,爹又等了你两天,才咽了气。”

梨花说着,二人又哭了。

“唉!可怜的爹,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娘好吗?”

“娘一直想你,想起来整宿整宿睡不着。解放这些年了,你一直没回家看看,连个信儿也不捎。”

“梨花,真难为你了,都是姐不好,对不起你们……”

“姐,别说了,你的那些事家里都知道了,省里分配到咱区里几个学生,把你的事都传开了,要不,我怎么能找来呢?姐,姐夫呢?”

“他肝部受过伤,有点儿发炎,住医院去了,明天我领你去看他。”

姐妹二人说话的工夫,李老头已将饭菜准备好。吃着饭,梨花问:“姐,你本来是一个疤的,怎么成了两个了?”

“咳,这是因工负伤,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以后再慢慢给你说吧。”

“姐,我和咱娘还有你妹夫一直纳闷儿,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啊,当起大干部来了。姐,你的官到底有多大啊?”

“专员级的。”

“哎哟我那娘啊!比县长还大啊,姐,你会当吗?人家听你的吗?姐夫呢?他是什么官儿?”

“他是副级。”

“哎哟,咱陈家哪辈子积了德了,出了这么个好姑奶奶好姑爷。”这位朴实厚道的农家妇女无比喜悦,无比羡慕,也无比自豪。

四儿绷紧的一颗心稍稍松驰了一点儿,看样子梨花没觉察到。她暗自希望梨花尽早离开,时间一长就很难说了。

“姐,看看你这日子过得多好,再看看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回去以后,把咱娘和燕子接来,让她们都高兴高兴,咱娘呢,就不走了,让她老人家跟着你享几年福吧。”

天呐,四儿暗自叫苦。

梨花拉起家乡的事儿,东邻家西舍家,呱啦呱啦没个完,四儿只是哼哈哼哈地应付,不也插嘴,怕露了馅。

靳军不在家,二人睡一张床。梨花奔波了一天,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也不是梨花粗心大意,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见了亲姐姐,光顾了高兴了,哪有心思细细观察,搁着谁也是这样。何况二人见面时,天已经快黑了,灯光下总是看不清。

第二天早饭后,姐妹二人坐上靳军的轿车去医院。梨花坐在车里,新奇极了,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窗外,两眼不够使的了。她觉得这真是个好地方,有了姐姐,可以常来常往了。甚至给燕子她爹找个工作;只可惜他太笨了,只会下大力,嘴和棉裤腰似的,说不出道不出,不要紧,可以当工人。我呢?姐姐当部长,我当科长……不行不行,当不了,干个扫地擦桌子的活儿总可以吧,也比耪大地强。燕子呢,在这里上学,上中学,上大学,找个好女婿……

上了医院二楼,来到高干病房门口,值班护士说:“陈部长来了,您请进。”

四儿说:“梨花,你自己先进去,看你哥认不认识你?”

梨花悄悄走进来,见病床上半躺着一个男人,仔细看去,果然是20多年前的靳广生,只是很显老了。按照当地的习俗,新女婿上门,小姨子是要回避的,梨花躲在帘子后面偷看,看得可仔细了。她那年17岁,见这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还是个师范生,着实眼馋。那时她一门心思找个像姐夫这样的女婿,可是爹娘却给她找了个庄稼汉。她暗自叹息,这就是命啊。现在看来,姐姐这命是越发好了,好得没边了。虽然受了点苦,那算什么呢。

“哥,我看你来了。”

靳军见进来一个农村妇女,这是谁呢?他仔细打量着……

“广生哥,我是……”

“别说别说,”靳军伸手制止,“梨花,没错,是梨花!”

四儿哈哈笑着走进来:“你怎么知道是梨花,你又没见过?”

“你们俩一个模样嘛,再说进门叫广生哥,谁能这样叫?哈哈……”靳军说着下床来。“梨花,你怎么才来,哥我早就想你了。”

“听听,姐夫想小姨子。”

“瞧,你姐吃味儿了。梨花,咱兄妹俩可是头一次见面,你看看我这个姐夫咋样?还不错吧?”靳军说着,一本正经地站好。只是左腿短了一截,身子向左歪。

接着,靳军把家里的情况问了一番。他自己家中没有什么人了,把丈母娘家的人就当成自己的亲人了。想起当初对杏花的种种猜疑,的确不应该。

“梨花,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下回把咱娘也接来。我对不起她老人家,我这个女婿也尽尽孝道。”

梨花终于有了种种感觉,她发现姐姐不像原先的姐姐。原先的姐姐个子比自己矮,而现在的姐姐和自己一般高。原先的姐姐说话嗓门高而且粗,走路蹬蹬脚步重,而现在的姐姐说话细声细气,仔细听口音也不对,走路又轻又稳。还有些不像,说不出,但感觉得到。她倒像一个人,就是曾在她家住过几天的兰花姐。

“姐你看我这手,多粗糙,和木锉似的。”梨花又拉过四儿的两只手,仔细看了看,她完全明白了,她的手是六个“斗”!

记得当年兰花姐初到她家,小燕子错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姨,看了手上的斗,才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姨;因为姨是三个斗,而兰花姨是六个。

犹如堕入万丈冰窟,这个老实八脚的乡下女人吓坏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她为什么要冒充我姐?我姐又往哪里去了?姐夫难道就认不出来吗?

她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待到四儿去上班,她也急急走出家门,她要到医院问问姐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认为姐夫应该是真的。

恰巧,四儿忘带了一个什么文件,又转回家里。见梨花匆匆往外走,脸色不对,问道:“梨花,你往哪里去啊?”

“我……我出去逛逛。”

“别一个人乱跑,小心迷了路,明天我带你去。”说着,拉着梨花回了家。

梨花二目圆瞪,直逼四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梨花,我是什么人,你大概知道了,我是你兰姐啊。”四儿态度镇定,事已至此,她已无法隐瞒了。

“你既然是兰姐,为什么要冒充我姐?我姐哪里去了,是不是你害了?你说呀!”梨花两手抓住四儿的胳膊用力摇晃着,“你说呀!”

“梨花,你别激动,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没害咱姐。”

“那我姐呢?呜呜……姐……”

“梨花,好妹妹,放开我,我为什么要冒充杏花姐,这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暂时不说。至于杏花姐,她……”四儿想说她已经死了,但是如果这样说,梨花感情上会受到很大的刺激,做出不理智的事,以后的事就不好办了。于是她说:

“咱姐的下落我也知道,但是我也暂时不说。”

“你什么都暂时不说,那你什么时候说呢?”

“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

“妹妹我知道你现在害怕,着急,恨我,请你沉着气,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明天我领你到几个地方走走,看看,你什么都明白了,你看行吗?”

“嗯……行,就依你。”

四儿想,只能这样做了,也应该这样做。这是对陈杏花一家负责任的态度,希望能取得陈家谅解,而自己也许有一线希望。其实她早就应该这样做,但是她忽略了。

晚上,梨花拒绝和四儿睡在一张床上,她到隔壁保姆睡过的床上去睡。真是空欢喜一场,就像做了一场恶梦。这地方倒像是一个黑店。她心里害怕,把门窗关严,销上,又拿来一把椅子顶上门,看见桌上放着一把剪子,拿过来压在枕头底下。

第二天一早,四儿和梨花乘吉普车出了城。

四儿对小陈说:“这是我妹妹,叫梨花。”又对梨花说:“这是陈主任。”

小陈一头雾水,四儿嫂子这是搞的什么名堂。车子沿公路西行,350里路来到陈家楼。车子没有进村,而是开到了村东头的十字路口。

“梨花,当年咱爹娘托我去看望咱姐,你把我送到这十字路口,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现在,我领着你沿这条路去寻找我们的姐姐吧。”

小陈已看出点端倪来了:陈杏花的亲妹妹来了,认出了她这个假姐姐,四儿嫂子这是在做解释。而这也正是他早就想知道的。

吉普车艰难地走了半个多小时,走到两村之间,四儿说:“下车吧。”

梨花向四下里看去,五六里内没有村庄。旁边是几座废弃的砖瓦窑。听人说,这里常发生“截路”的,她和姐姐都不敢走这条路。

四儿挽着梨花来到一座破窑门口,后面跟着小陈。往里看,黑洞洞的,十分阴森可怕。四儿说:“当年我就是在这里被两个国民党大兵强奸的。”

二人吃了一惊。梨花想,人家是受爹娘的嘱托来看姐姐的,否则,也许不走这条路,就不会叫人作践了。她心中似乎有几分歉意。

来到东涝坡村西头的破庙前,四儿说:“那天我硬撑着来到这里,晕倒在庙门口,一个背柴火的女人路过这里,把我救回了家。这人便是咱姐。”

这破庙梨花当然见过,这是她来东涝坡的必经之地。姐姐遭流氓强暴之后,姊妹俩还一起来看过那个一头撞上去的石头香案。可怜的姐姐!

车子经过靳军的家门口,没有停留。四儿说:“我在咱姐这里住了6天,流氓又来捣乱,咱姐只好和我一起逃往省城。

车子继续西行,四儿详细叙说了一路上杏花生病的情景。

“都是这个靳广生,就知道在外革命,也不管老婆!”梨花愤愤地说。

车子进了一个村庄,四儿指着一户人家说:“离家第四天,咱姐实在走不动了,便在这里住了三天。下车看看吧。”

这家地主便住在当年四儿和杏花住过的两间草屋里,见四儿是干部模样,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四儿说:“大嫂,你还认识我吗?”

地主大嫂仔细打量了一番:“您就是那年那位大姐吧,对不起,当初不该撵你们走。”

四儿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钱递过去;大嫂嘴上说着不要,却很快接了过去。她心里想:这个女人怎么成了干部了呢?又看了梨花一眼,心里想:这个女人不是死在石料厂了吗?怎么又活了呢?

“能请吴大夫过来一趟吗?”四儿说。

吴大夫来了。四儿问:“吴大夫,六年前,你给一个女要饭的看过病,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

“得的什么病?”

“是肠子里有肿瘤,鄙人医道有限,无能为力。”

梨花预感凶多吉少,哭了起来。

“我架着咱姐,一步挪不了四指,慢慢往前走。出村几里路,来到一家石料场,就是这里了。”

吉普车在一排平房前停下,三人下了车。

吴大爷认出了四儿:“哎呀!这不是兰花姑娘吗?你一走,可是6个年头了。这是谁啊?”

“她叫梨花,是杏花的亲妹妹呢。”

“噢,总算来了。孩子,”他对梨花说,“你是没见啊,你姐受了罪了,难为你这位干姐姐了。”

四儿领着梨花,来到当年那间屋,详细叙述了这一夜杏花如何受罪直到咽气,梨花边听边哭,最后放声大哭。

接着,四儿讲了临终嘱托。最后说:“咱姐的话我牢记在心,我就是按照咱姐的话去和靳广生认亲的。”

拨云见日,梨花心中的疑团解开了。

三人来到墓前,梨花扑上去抱住墓碑号啕大哭,几次用头撞墓碑,都被小陈拦住。

四儿也在哭,哭杏花,更哭自己。当年在这里埋葬了她的义姐,开始了艰难地人生旅途,好歹站住了脚,而梨花的出现是否将使这一切毁于一旦呢?

回到家,梨花像瘫了一样躺在床上,四儿好说歹说喝了几口汤。

出乎四儿意料,梨花扑通跪倒在地,两支胳膊抱住四儿的腿,说道:“姐,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你了,冤枉你了。”

四儿连忙把梨花拉起来:“妹妹,别这么说。都怪姐不好,拖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家一趟,把真实情况告诉咱爹娘和你,把你吓坏了。

“姐,我听你的。可是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家住哪县哪村,姓什么叫什么,你为什么来到俺陈家楼?你得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行,可是妹妹,你得答应我一条:给我保密。”

“姐,我答应你。”

“那好,你坐下。”

于是二人坐在沙发上,四儿就像当年告诉杏花一样,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告诉了梨花。

“姐,想不到你也是个苦命的人,这些年也受了罪了。”

“妹妹呀,自从我冒充咱姐,来到这个城市,你知道我是过的什么日子吗?成天提心吊胆,光怕装的不像,露了馅,哪如当个老百姓舒心。”

“姐,别说啦,从此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姐,我就是你的亲妹妹,咱娘就是你的亲娘,你就是咱娘的大闺女杏花,小燕子的亲姨。”

“谢谢你啦梨花,可是咱娘和燕子那里呢?还有妹夫?”

“她们那里我去说,咱娘准同意,燕子今年14啦,我慢慢和好说,你妹夫听我的,没错。”

“这我就放心啦。”四儿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顿时一身轻松。

当晚,姊妹二人就睡在一个被窝里,如同当年和杏花那样,亲亲密密,拉着贴心话……“

老庞迟迟不敢有所动作。他以为此案的主犯当然是陈杏花,即郭兰墅,其次是黎明。如果像宫红所说,靳军应该至今蒙在鼓里。可以将这一情况告诉他,让他从郭兰墅那里打开突破口,他们数年夫妻了,不会找不到破绽。他拉开抽屉,拿出宫红那封信,放到衣袋里。“小张,告诉医院,我去看靳书记。“

庞书记来到医院会客室,听取了院长及医务人员的回报:靳书记肝部炎症已基本控制,不日就可以康复出院了。”

老庞来到病房,二位书记先是谈了病情,又谈工作。庞书记示意小张出去,他把手伸向衣袋,去掏那封信;恰在这时,护士进来了。

“首长,靳书记的亲属来了。”

“谁?”庞书记以为是陈杏花。

“是靳书记的岳母,还有她的妹妹,就是……小姨子。”

接着,庞书记看见陈杏花驾着一位老太太进来了,旁边是一位农村妇女,而这女人竟和陈杏花一个模样儿。

两位书记立即站了起来。

老太太扑到靳军身边,边哭边说:“广生啊,你这一走就是21年啊,也不回家看看,你俩呀,真想死我了,呜呜……”

其实老太太是在哭自己的大闺女。听了梨花的诉说,老太太哭得死去活来,还亲自到杏花坟上看了。人死不能复生,到了这一步,不如认下兰花这个闺女,这孩子也挺不错的,再说还能保住一个真姑爷。

“娘,对不住您老人家,我打算出院就去看您,谁知您亲自来了。”

“孩子,我听杏花说你有病,身上有伤,不放心啊!”

四儿说:“娘,有话回家慢慢说吧。我来介绍:这是庞书记,我们的领导;这是我娘和我妹妹梨花。”

“大娘您好!”老庞伸出大手和娘握手。

“书记您好。您多操心了,孩子们不懂事,您多担待了。”

书记又和梨花握手,并说:“梨花妹妹啊,若不介绍,我会把你当成杏花同志的。”

书记觉得在此已是多余的人,他的问题解决了。他再一次把手伸向衣袋,那封信别掉出来。

一段时间的心事烟消云散了。他坐在汽车里,心中骂道:“宫红这个臭娘们儿,险些上了她的当。

至此,四儿的身分稳如泰山,铁打铜铸一般。她决心怀孕,为靳军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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