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湘南省正是异常炎热的时候。尤其是省会湘沙市,华夏国出了名的四大火炉城市之一。一年无四季之分,热的时候能热死,冷的时候会冷死。
李晨,一个初中毕业,一无是处的年轻人。身高一米八,体重二百一。看起来有些肥胖。戴着一副眼镜,相貌平平。跟大多数在这个城市漂泊的人一样,每天重复的就是起床,上班,下班,睡觉。没有社交,没有朋友。当然也没有女朋友。
今天对于李晨来说是昏暗的一天,因为今天,李晨的工作没了。原因是跟老板吵了几句,然后一气之下就辞职了。李晨走在湘沙市的大街上,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很不是滋味,摸着口袋中仅剩的半包软湘沙烟。看了一眼微信仅剩的五十块钱,很想回去跟老板认个错。但是自己那狗屁一文不值的自尊心确告诉自己不能拉下这个脸。
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十平米的小出租屋中,把自己重重的扔在了床上,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在这个城市里生存。还没开始想,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不用看李晨也知道来敲门的是谁。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除了楼上的房东老太太,没人会敲自己的门。当然还有送外卖的。果然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李,小李,你回来了吗?”李晨本想装作不在家的样子。躲过一天是一天。“小李,我是房东张阿姨。我刚才看到你上楼了。你这个月房租一千零六十八。什么时候交一下。这都拖了半个月了。”听到这里,李晨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打开房门,冲着门外漏出一张笑脸“张阿姨,您来了。嘿嘿,那啥,那个我工资还没到账再容我两天,到账了我直接微信给您转过去。嘿嘿嘿”此时的李晨除了嘿嘿傻笑却是不知道说什么。脸,早就没了。“小李啊,不是阿姨逼你,你这个样子不行的,别人都按时交,每次都是你一拖再拖。你要赶紧交的呀,阿姨也是要还贷款的呀,阿姨前两个月刚在芙蓉区那边买了一套房子,这一个月贷款就要一万的呀,你这样阿姨也很为难的呀”“是是是,张阿姨,我肯定就这两天就给您,您放心。”李晨听着房东阿姨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好吧,再给你三天时间,还不给,就别怪阿姨狠心了哈。”房东阿姨说完,转身上楼。李晨看着上楼的房东,轻轻的关上房门。背靠在门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其实李晨在上初中的时候绝对算得上是个聪明优秀的好学生。十二岁就直接跳级念初三的人,再笨也笨不到哪儿去。可惜的是初三上学期开始迷上了网络游戏,都说网游就是青少年的精神毒品,这话一点都不错,那时候的李晨是彻夜不着家,沉迷于网吧,晚上通宵白天上课睡觉。但是就这样,李晨最后初中会考的时候还是考上了县一中,而且还是重点班。然后可能是因为叛逆吧,高一仅仅念了一年就因为和班主任打架被开除了。然后孜身一人去了京城。因为李晨的父亲在京城的国际机场上班,所以李晨去了京城,李晨还记得,自己下火车以后,本以为会迎来父亲的一顿毒打,或者一顿臭骂。但是并没有。父亲接到自己,然后从车站到出租屋,整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那天晚上,父亲给自己做了很多吃的,全是自己爱吃的,还拿出一瓶二锅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且给自己递了一根烟。那是李晨从第一次抽烟被打到嘴出血后第一次父亲给自己装烟。李晨同样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父亲一样,吃着饭,喝着酒,抽着烟。那天晚上父子俩谁也没有睡着。李晨的父亲本身身体就不好。四十几岁的年级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那晚过后,李晨发现自己的父亲,头发基本全白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父亲开口对自己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晨儿,你长大了,我做爸的没本事,不能让你享福。既然你自己已经选好了自己的路,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你来了就好好干,你虽然现在才14岁。但是已经算是一个男人了。以后的路就靠自己了,我帮不了你什么。你刚来京城,不熟悉。现住着,过几天我和你二伯去给你看看能不能找个小工先做着。一天也能挣个百八十块钱。我现在要去上班了。饭菜有现成的,饿了就自己热一热。”说完,父亲转身出门骑上电动车去上班,那天李晨坐在出租屋内,想了很久很久。然而对于一个有网瘾还叛逆的十多岁小孩子来说,想再多也是空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转眼李晨已经在京城呆了三个月,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父亲给自己找的几个小工每次都是没干两天就不干了。不是嫌累就是不服管,李晨的父亲为此没少骂李晨,然而李晨还是不以为意。直到有一天,李晨问父亲要五块钱买烟抽的时候,父亲终于爆发了。“来了三个月,一分钱没挣到,每天就是吃饭睡觉,老子不如养头猪。好歹过年我还能吃几斤新鲜肉。养你有什么用,抽个烟的五块钱烟钱都要问老子要。滚,没有,想抽烟自己挣钱买去。”父亲说完,转身出门却是再也不搭理自己。李晨呆在原地愣了半响。
第二天李晨自己去了人才市场。因为年纪小,在人才市场转了整整一天,没有一个用人单位敢聘用自己。第二天,第三天不信邪的李晨在人才市场转了三天。然后依旧一无所获。锤头丧气的回到出租屋,饭都没吃倒在床上蒙上被子默默的哭了起来。这是李晨自辍学后第一次心中感到后悔。觉得自己做错了。父亲看到李晨的样子,什么都没说点了一根烟,叹了口气转身出门,直到晚上九点才一身酒气的回来。叫醒李晨丢给自己一张名片。说了一句“明天去这里,打名片上的电话”然后转身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李晨拿着昨晚父亲给自己的名片,来到了阳朝区城管大队。按着名片上的电话拨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听到李晨电话中说起自己是来找工作的。就说了一句等着。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李晨在门口等了整整三个小时,从八点到十一点。一个臃肿的中年男子从大院内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李晨后。挥了挥手说了一句。跟着我。然后转身往院内走去,男子带着李晨,来到一间办公室。喝了一口茶后开口说道“李晨是吧?昨天你父亲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本来呢是不想要你的,但是看在你父亲给我。。。咳咳”中年男子说到这里下意识的住嘴咳嗽了两声接着说“嗯,看在你父亲我们是老乡的情况下,而且这又是京城都是老乡不容易,能帮就帮,以后你就在这里跟着我做协警。包吃包住,每个月八百五十块钱。钱不多,但是谁让你没成年呢。好好干我看好你,走我带你去宿舍”中年男子这是起身拍了拍李晨的肩膀当先出门。那时候的李晨还不知道什么是协警,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付出了什么把自己塞进的这个地方。只知道,自己有工作了。以后可以不用问老爸要钱抽烟了。李晨也就在这里呆了下来,直到几个月以后李晨才知道,原来协警就是保安。而且还是城管协警,那是老板姓最不齿的,尤其是小商小贩们。
想到这里时李晨突然被手指间传来的一阵痛意所侵袭,原来是自己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李晨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不知不觉在这里回忆了2个小时。这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是在李晨的脑海里任然记忆犹新。
李晨拍了拍蹲得发麻的双腿走到卫生间,准备洗澡睡觉。拿起老旧的电热水器莲蓬,打开热水器开关次的一股水流急速飞下,伴随着一声巨响,李晨轰然倒地,身体还在不住的抽搐着。如果现在有人在旁边,一下就能知道。李晨这是触电了。可惜,李晨没有任何朋友,又是自己独居,所以注定没人能看到。“我草!漏电了这是?”这是李晨心中最后的想法,也是李晨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句心声。